狭小拥挤的出租小屋内,丁仪生一脸懵逼地看着站在门外的五个彪形大汉,端着泡面的叉着卤蛋的手掌微微一抖。
“你们做什么?”
门外的五人身材魁梧,四肢长得粗壮吓人,关键是披着统一的黑色制服,带着不透光的眼镜,气势迫人。
这五人突然站在自己房外,让人猜不出来意。
丁仪生看他们的服饰,猜出应该是某个势力的手下。
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嗯……至少表面上是吧,私下只是偶尔当当雇佣师赚钱养家,但应该没露出马脚才对吧。
丁仪生不记得自己哪里惹到过这些人,而以一个普通高中生的身份接触到某个势力也就更不可能了。
“你就是丁仪生?”
这时门外传来了说话声,却并非是这五个黑衣男,声音来自他们的身后。
因为他们实在是长得太过壮实,并排围在门前跟一堵墙似的,丁仪生这才注意到他们身后还有一人。
那人长得人模狗样,带着金边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还摸着油光发亮发油。
他穿着正装西服,抬手调了调眼镜,上下打量了一眼丁仪生,眼底隐晦地涌现一丝鄙夷。
丁仪生皱了皱眉头:“有屁就放,没事滚蛋,否则我报警告你们扰民!?”
粗鄙……西服男心底暗骂了一句,回答道:“你是丁仪生就好,丁春秋是你父亲吧?我们此来是就丁春秋所留遗产继承一事特来向你说明。”
丁春秋?遗产?继承?
丁仪生从西服男话语中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几个词,然后在脑海中反复重新组合了一遍,然后又默然了几秒钟,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这才不可思议地渐渐瞪大了眼睛。
“遗产继承!”
喂喂喂!那老头子给我留了遗产!
假的吧!
自从十年前丁春秋因为欠下一屁股债,被债主四处追杀,后来更是丢妻弃子自顾自己逃命,这一逃十年来就再也没有半点音讯。
用丁仪生娘的话来说就是“死哪里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收尸”。
后来债主见找不到丁春秋那家伙,就派人整日整夜地守着丁仪生跟她母亲,也不动粗或者干些用油漆泼墙、写些恐吓人的话的事,反倒是同情他们娘俩,日子里但凡有艰难时刻,甚至会搬来米肉救济一二。
“等以后丁春秋那家伙一并还了。”
债主当时是这么说的。
如此过了二三年,丁春秋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丁仪生和他娘看不下去,欠着别人的钱还接受别人的救济,心里过意不去,偷偷地借口走亲戚搬离了一直住的地方,走的时候行李都没带,留下了一屋子东西。
“能值点钱,就算做一部分偿还。”
丁仪生他娘如此说,并教导他要记下这份债务,以后等丁仪生长大了能还就还。
丁仪生答应下来,心说既然你丁春秋抛妻弃子,那也不怪我丁仪生六亲不认,你的这份债务我背就是,就当是还了生育之恩。
可这社会求生那是那么容易,丁仪生他娘本就体弱多病,结果没一年就病死。
自此,丁仪生也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
如今他都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今日却突然听闻丁春秋的消息和遗产一事,如何不让他诧异惊疑。
在这之余,丁仪生还有一点惊喜和感慨。
惊喜的是自己正巧快揭不开锅了,如今只能每日泡面度日,穿的也是勉强蔽体的二手玩意,住的也是集卧室、厨房、餐厅于一体的出租房,而且再有几日临江市高中就要开学,这学费住宿费还差些钱,没想今日竟然天降一笔遗产!
倒是省去了一番麻烦。
他原本打算实在不行今明两天再接几个雇佣师单子,虽然很危险,但怎么说也要凑够学费。
人穷志向不能穷!
但一个脑袋空空,不懂加减乘除的人能有多大志向?
所以他才要读书,一是壮大志向,二是不至于走丁春秋的老路,当个社会闲散人员。
丁仪生感慨的则是丁春秋这老家伙总算是当了一回人,看来是良心发现,知晓自己这几年过得辛苦,特地留下了一份遗产给自己。
唉,我跟丁春秋父子恩断的想法是不是太残忍无情了呢。
莫名地,丁仪生脑海中冒出了这个念头,但很快被他打消。
当初他抛妻弃子的时候可没有半点犹豫,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请问这遗产有多少钱呢?”
丁仪生笑呵呵地问道,他心情不错,也就不去计较西服男眼底的看不起。
“多少钱?”
西服男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丁仪生,淡淡道:“不多,也就一千多万吧。”
“一千多万!”
丁仪生一下呆愣住,心中不断地念叨着我的天,这还不多,够自己和大多数人这一生都不用努力了好吧!
一想到自己即将继承这么多钱,他先是思考了几分钟这些钱该怎么花,最后心中长叹了一句。
我收回自己以前说过的话,丁春秋你真是一个好父亲,你是一个伟大的人。
“既然你觉得没问题就在这份文件上签署你的名字并盖上指纹吧。”
西服男从皮箱内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丁仪生。
“好嘞!”
丁仪生接过文件,只看“遗产转让书”几个大字心中再无疑虑,接过西服男递来钢笔便潇洒地签下自己大名,然后又盖了手印。
他已经迫不及待接受遗产,脑海中自己潇洒生活、打脸之前看不起自己的人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好,遗产转让书现在正式生效,具备法律效应。”
确认完毕文件,西服男一边擦拭钢笔,一边淡淡地接着道:
“从即日起,丁春秋所欠债务1153万整转移至其子丁仪生头上,由于苏家已替丁春秋支付债务,丁仪生……也就是你,欠下苏家债务1153万整。”
“哈!?”
丁仪生呆愣在原地,手掌中今天特意加了卤蛋的泡面瞬间都不香了。
“喂喂,你在说什么?!不是应该我继承那一千多万嘛?”
他的声音苦涩下来:“怎么变成我继承债务了!?”
“没错啊,你是继承了一千多万,只不过那是债务而已。”
西服男呵呵一笑。
丁仪生瞬间知道自己被坑了,这个坑既来自于丁春秋,也来自于面前的西服男,如果他讲清楚自己是断然不会签字的!
“你他么的欺负我法律无知!”
“我说过了叫你仔细看遗产转让书的。”
“你放屁!”
“我真的说了,不信你问他们。”西服男指了指身后的五个黑衣男。
黑衣男人们点了点头:“没错。”
“我他喵的……”
丁仪生也意识到了,这六个人分明是联起手来欺负自己,现在西服男有没有说过让他仔细看已经不再重要。
他自己万万没想到十年后,丁春秋这老家伙还在算计着自己,因为遗产的留存是要他本人授意的!
这老家伙一定还活着!
一想到自己背负着债务,那老家伙却获得潇洒,丁仪生就牙痒痒。
这个时候,黑衣男人中走出来一人,这人探出大手一把抓向丁仪生手臂,声音厚重道:
“我是苏家的人,跟我走一趟吧,我家小姐要见你。”
“唉……等我先把泡面放下啊,里面还有个卤蛋呢……”
丁仪生无奈又苦涩的声音回荡在出租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