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做舒服还是和她做舒服啊？”
这好像不是楚语珺第一次问商执这个问题了。
她似乎很喜欢在每次躺在床上缱绻缠绵的时候，忽然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都差不多吧。”
商执兴致缺缺的回到。
“总归会有喜好的吧？比如xp啊，喜欢丰满一点还是瘦一点啊，喜欢黑丝还是白丝啊，胸大一点还是小一点……”
“可你们两个真的差不多。”
“你好敷衍啊。”
楚语珺有些不高兴地往他的肩头蹭了蹭，枕在他的怀里。
楚语珺用的是很普通的洗发水，没有特殊而敏感的香气，反而像是夏天烘烤过的青草地一样。
抱在一起的时候，商执总是能闻到很柔软的香气。
这也导致他很喜欢将头埋进她的头发里。
她长得本身就很好看，而且还不喜欢用很多的化妆品和香水。这是商执觉得最满意的地方。
他不想每次接吻的时候，吃到一嘴重重的唇膏味。
“我说。”
楚语珺忽然恶狠狠地捏了捏他的脸，鼓起嘴不满道：“好歹现在是我跟你一起出来开房的。”
“你哪怕说两句好听的哄哄我呢。”
商执想了想，点头：“那跟你做比较舒服。”
“……好像更加敷衍了。”
“你要我这么说的。”
楚语珺不说话了。
她换了个姿势，将头埋进了枕头里，身子像是八爪鱼一样挂在商执身上。
夏天闷热，房间里的空调却开的很低。
“明天，暑假就结束了诶。”她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商执默默地看着天花板。
其实暑假结不结束，对他来说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在学校和在家里，都是一样。商执已经习惯了成为不被所有人注意到的透明人。
只要自己默不作声，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
只是换一个地方继续隐身而已。
“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
“借我抄抄。”
“不要。”
楚语珺幽怨地抬起头，乌黑的卷发披散在白皙的锁骨处，像是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
“借我抄抄有什么嘛。”
“会被老师骂的。”
“老师看不出来的！她会不会检查作业都不一定好不好！”
“要是不检查作业，你不用抄我的作业也不会有事。”
商执死不松口，气的楚语珺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
商执缓缓揽住她的小脑袋，无精打采地说：“别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两个人一直是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似乎只是在单纯的打发时间，又好像很害怕时间就这么悄悄流逝。
最后当楚语珺的手机闹铃响起，她终于依依不舍地起身，去冲澡。
她简单的冲了一下，商执也去稍微冲了一下身子。出来的时候，楚语珺已经穿好了衣服。
她穿着一件蕾丝束腰的小lo裙，下面是纯黑色的连裤袜和帆布鞋。
五黑浓亮的卷发垂在肩头，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公主。
“该回去了。”
“我去退押金。”商执刚打算出门的时候，身后忽然一只手怯生生地拽住了他。
商执扭过头，楚语珺却低着头没有说话。
“怎么了？”
“要不要……再来一次？”她语气娇软地眨了眨眼。
“不要。”商执说，“好累。”
楚语珺眼里瞬间染上了委屈的雾气。
商执很看不得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虽然他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多善心和同情心，但是楚语珺委屈的时候他还是会下意识迁就她。
可今天他真的很累了。
“你是不是不行啊。”她赌气一样质问道。
“可是今天已经好几次了。真的很累。”
楚语珺娇哼一声，转过头去玩起了手机。
商执想了想，坐到床边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不想回家？”
“……嗯。”
“要不去我家吧。我家没人。”
“不要。”
楚语珺起身拎起了包，扭头朝他做鬼脸一样吐了吐舌头。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不跟你回家。”
商执也不知道，为什么楚语珺会在这种事情上有如此奇怪的偏执。
如果在家做的话，其实还可以省一笔开房的钱。
“那就明天见。”
“明天见。”
暑假结束的最后一面，就这样结束了。
好像也没有什么依依不舍，感人至深的惜别。
反正明天两个人还是会见面。
只是进入学校之后，两个人就不会再和彼此说话了。
这是他们的约定。
这种病态而奇怪的关系，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一旦进入学校后，他们会重新变回一年说不上几次话的同学，变成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
——
回到家的时候，商执躺在床上，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他不太喜欢手机一直响起消息震动的声音。因为强迫症会让他每一次都拿起手机再放下。
所幸也基本不会有人找他。
父母离异之后，自己就再没有见过他们的面，除了逢年过节偶尔会发些红包和祝福，基本所有的联系都在打生活费的时候。
但商执不太需要这些生活费。父母离异之后，他就一直在想办法自己赚钱了。
或许不至于让他变得很有钱，但是保障生活并不难。
手机轻微震动了两声，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楚语珺发的“平安到家”，以及“明天见”。
他随手也回了个明天见回去，然后开始翻起外卖软件，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外卖没选好，来了另一条消息。
“学长，晚上有空吗？”
备注是学妹云晴。
商执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明天要开学，今晚没法出去过夜了。”
“哦……”
他隔着屏幕，几乎都能想象到屏幕那头，女孩沮丧又落寞地低垂着头的表情。
“但是可以出来吃个饭。”
“好啊！”
“老地方。”商执发完消息后，又重新起身穿了衣服。
至少解决了选择困难症的他，今晚吃什么的问题。
——
——
说的老地方，是一家万达商场里的烤肉店。
便宜实惠，但是量大，五花肉也特别入味。
商执来的时候，云晴已经找了个偏僻的位置，乖巧地坐着玩手机。
她依然是安静清爽的齐耳短发，穿着最普通jk制服，侧脸映照在橱窗里姣好干净。
“点好了吗？”商执坐下后直接开口。
“嗯。还是那几样。”
“那找我出来干什么？”
“没什么。”云晴抿嘴小声道，“明天就开学了，想趁着最后一天见见你嘛。”
“开学了又不是见不到。”
“可是开学了就不能说话了。”
“人不是不说话就会死的生物。”
云晴顿时有些蔫了下去，只是好像已经对商执的冷淡习以为常了。
“学长这样的性格，真的不担心找不到女朋友吗？”
商执想了想，反问：“我为什么要找女朋友？”
云晴想了半天，好像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
拥有另一半未必会拥有快乐，也可能会特别麻烦。
“也是，学长还是不要有女朋友好了。”
“否则我以后，就不能这样正大光明地找学长了。”她捧起杯子，喝了一口酸梅汤。
商执也不说话了。
他倒也不讨厌云晴每次都找自己。
男孩和女孩的虚荣心某种程度上都是一样的。她在渴求需要自己的同时，自己或许也在通过她排解着寂寞。
我们都是腐烂的孩子。
“今晚为什么不能出来过夜呢？”
“明天要上学，想多休息一下。”
云晴哦了一声。只是她的俏脸上，写满了不相信和不敢深问。
“你不信？”
“我不信的话……学长肯跟我说真话吗？”
“真话就是，”商执说道，“我今天已经被榨干了。”
云晴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顿时有些不开心地幽怨盯着他。
“学长还去见了别人？”
“嗯。”
“都剩下暑假最后一天了。”她有些懊恼地说，“就不能留一天时间给我吗？”
“她也是这么说的。”商执说道。
他不知道，“暑假最后一天”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只是好像大家都喜欢给一些无意义的事情，赋予莫名其妙的仪式感。
最后一天就一定要去见某人。一定要和某人留下回忆。
这样真的很奇怪。
可她们依然乐此不疲。
很快，烤肉就上来了。
大部分时候，都是云晴在细心地帮商执烤，因为她对加孜然和料的把握很好。
商执听说过，云晴平时自己经常在家里做饭，手艺很好。
只是他还没有机会吃一次。
一顿饭吃的平平无奇，两个人依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一些最近的事情。
吃完饭之后走到商场外的路口，商执说：“我送你回家吧。”
“学长真的不考虑今晚不回去吗？”
云晴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背着手站在马路边，俏生生地朝他眨着眼睛。
商执能看出她眼里的期待。
只是他想了想，还是伸手盖在了她的头发上，低声道：
“早点睡吧。”
云晴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来。
最后她只是默默低着头，乖巧的哦了一声。
商执给她打了个车。上车之前，云晴又走到商执旁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那就明天见吧，学长。”她鼓起一个笑容。
商执想了想，礼貌地回了一句。
“明天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