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好的时代,西伯大陆在历经长达数个世纪的割据战乱后,最终在圣人摩开洋携领十七门徒多方游说下,诸多势力彼此让步妥协在城市冷梵西署签和平盟约。
放下戈剑后才发现,各方绝大多数兵人皆是穷苦百姓,苦于乱世唯有揭竿为旗,所念所想的也不过是战乱平息后解甲归田养儿育女。多方和谈亦如所寄希模样,而圣人摩开洋作为和平的最大推动者与践行者则被推崇为冷梵西名义的和平盟约第一领袖。摩开洋既然已圣人之名所称,其心态之释然、心胸之宏伟便不可以凡人之躯揣测,而治理城邦理念更是先进卓越,以冷梵西为首的和平盟约范围内尽数加盟城市寥寥几年内人口倍增,民康物阜、路不拾遗。
可惜,圣人摩开洋在四处游说时期已入耄耋之年,自知大限将近的摩开洋嘱托十七门徒恪守来之不易的和平之果,然,纵然品尝过和平的果实,仍不免有身处盟约边缘地界利益不满的几方野心勃勃之辈,几方撕毁冷梵西和平盟约另行构成反叛军,在摩开洋下葬之日共同举兵,一路高歌猛进,剿灭所有提出异议者,直逼冷梵西。反叛军势力觊觎兴盛繁荣的冷梵西已久,加以数年中囤积重兵,自边缘地界势如破竹直取冷梵西,途经的地方领主起初姑且有拼死顽抗之辈但很快发现寡不敌众,便要么俯首称臣,要么沆瀣一气加入反叛军。
摩开洋生前可称算无遗漏,唯独过于推崇人性善良,弥留之际身教传授之道尚且围绕自由平等、和平协约,冷梵西则只是象征性设置用以简单维护治安不足千人的治安军。眼见冷梵西即将被反叛势力攻破,砧板鱼肉受人蹂躏,城邦之中人心惶惶,虽然不曾言说,但谁都心知肚明,和平结束了。
在反叛军早着手开始盘算如何掠夺冷梵西繁盛的物资,瓜分城中妩媚的女人时,异变陡生。
但见一人,孑然一身,犹未更换的灰白色长袍乃是送人下葬之时的丧服;一人沉默的伫立在反叛军入城的必由之路正中间。为首的反叛军首领嗤笑一声,默认为是不设兵防的冷梵西派出的投降代表,上前刚想假虚表寒暄借行人类虚伪一套之际,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之人变得高大无比,连身边熟悉之物都有些高耸入云,方才察觉是自己身高变短。
首领没有继续思考,因为他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反叛军的脖颈被白袍之人以不及掩耳之势徒手切断,断面平滑至极,之所以会感觉万物高耸入云是因为那只是一个在空中旋转几圈后落地的头颅。
喷涌而出的鲜血泼洒到白色的长袍,将其大部分面积沾染成艳丽的红色。反叛军方才回过神来,却无人意识到首领如何被对方截断头颅,但见那拦路之人手臂上生出巨蜥表皮般细小鳞片,视线下移,白袍下露出的是碗口大小的二指蹄子,太阳穴部分缓缓生出两颗芽孢,芽孢又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生长,继而化成形似山羊般向前外延的犄角,在场的反叛军和躲藏在屋室内悄悄观察的冷梵西居民不由的想到那仅仅在神话传说中出现的幻想种,忠心伴随撒旦左右的黑山羊恶魔。
此时反叛军面对这种仅此一击便可斩杀人类且样貌前所未见的迷之生物,虽心生胆怯却仍不失叛军风度,亦有“我们人多他只有一个,耗也能耗死他”的整体心理,可是,从城邦条条大路上又徐徐出现数个手似鳞爪、腿若猛龙、头生羊角的恶魔,并且全员白袍丧服,更为生畏的是,直面恶魔的叛军透过恶魔的黑底白瞳觉到来自亘古深渊的空洞感和足以令人窒息的恐惧压迫感。
为首的恶魔淡淡的说:“先师明知吾等被唤作‘恶魔’仍以身传教收留吾等。”他的声音低沉却足以穿透在场所有人类的耳膜,直抵大脑。
“吾等自悉不应此般形态示人,先师尸骨未寒,汝等便大肆入侵,妄图窃取先师此生的信仰果实!”恶魔的语调由低沉逐渐高昂乃至接近咆哮,“现在,偿还吧。”
人类方才意识到自己并非世界上惟一拥有灵智的物种,更加意识到,人类和其他物种相比是何等的弱小无力。屠戮的哀嚎声响彻整个冷梵西。
共计十七名恶魔,与圣人摩开洋的门徒个数,一模一样。
在十七门徒带领下,冷梵西以治安军为主力临时组建的政府军所到之处摧枯拉朽。叛乱被彻底平息,在这十七个恶魔中最先出现在叛军面前被鲜血染红白袍的也是其中最强的第十三门徒——彼得。
“和平,既是最大的谎言。”
舍弃和平盟约的彼得凭借绝对的武力以冷梵西为首都,立创国度。以“教皇”为号自我封称,同时赋予了“教皇”最高立法权和司法权这无上的权利, 开启了长达数十载的独裁时代。可是由于相悖于圣人摩开洋自由民主的理念,叛乱结束不久之后,十七门徒内部也逐渐分裂为“协约派”和“独裁派”两派,最终分道扬镳。
彼得作为治国者是堪称优异的,师承于摩开洋开明的治国理念,又得益于彼得独裁强硬的手段,冷梵西在彼得时期发展速度更是令人瞠目结舌,相邻的国度纷纷效仿学习却对冷梵西仍是无法望其项背。
帝王的晚年多数是些许凄惨的,纵然彼得也不例外,人类畏惧彼得“恶魔种”的物种身份却敬佩他的执政、颂扬他的功绩,在某一个夜晚之后,教皇彼得消失了,有守夜人声称前一夜在摩开洋墓前似乎见过一个显出原形的恶魔种,次日在教皇的王座上只留有代表教皇权利的手杖和冠冕。彼得犹如白磷在空气燃烧一样,绚丽耀眼却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