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你们是不是卖出了一只狐妖？
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宇文丰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果然.....是这笔生意的问题么？
见鬼，我早该想到，殷道庭身为巴蜀医会的会长，他的夫人哪有这么好卖.......当时怎地就脑子一抽，接下了这单生意呢？
可，我也没听说过，他和天剑阁有交情啊！要是早知道有这层关系，我又怎敢......
话说，刑堂六老里有女的么？我咋记得江湖传言里都是男的？
心思电转，这一刻，宇文丰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然而最终说出口的却是：“是，大人，昨晚确实有一只狐妖在小的这里出售。”
嗯，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对方既然这么问了，那显然是已经找到证据了，如果死扛着不说怕不是要受皮肉之苦。
他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家伙可不认为自己能扛过那些逼供的刑法。与其到时候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不如上来就直接招了的好。
而见他如此配合，那带头人的眼中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旋即出声道：“详细说说。”
“是。”
双手抱拳，宇文丰也不敢抬头，就这般低着脑袋说道：“大约是在昨日正午时分，小人收到汇报，有人上门交易，并希望参加当晚的拍卖会。”
“那会我也没多想，就让属下人处理了。”
说道这里，他悄悄抬眼瞅了下对方，似乎是想看看有没有可能去换一个属下接着讲，可双方的目光刚一接触他便感到了心底一阵发虚，于是连忙重新躲闪开视线接着说道：“可没想到，过一会属下上来报告，说这单生意太大他们做不了主。”
“当时小人就想，什么样的生意没做过，还有做不了主的？”
“带着这种好奇我就下去了，结果一看才知道，对方带来的竟然是那位殷道庭的妻子.......”
“您要知道，像这种麻烦的单子，我们一般是不敢接的。”
“但，这人似乎是急于出手，竟然肯让利到将拍卖费用的百分之四十交给我们。”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次的交易，是殷夫人自己同意的。所以小人当时便财迷了心窍......”
“等等。”
听到他的话，领头那人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
旋即宇文丰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一股无形气劲给抬了起来，被迫与对方视线相接的同时，那沙哑的声音才再次问道：“你刚刚说，这笔生意是殷夫人同意的？”
“是.....是的....”
忙不迭的点头，宇文丰的目光虽然有些躲闪，但却依旧坚持原来的说法：“殷夫人全程都是清醒的，并没有被拘束或是陷入昏迷状态，除了身上披着一身黑斗篷外，就一直老老实实地跟在那人身边。”
“甚至在我们犹豫的功夫，还是她主动开口证明是她自己要卖了自己。”
“而后，无论是等待的过程还是拍卖会上，殷夫人全程都很配合我们的工作。”
目光交接，对方的眼神仿佛可以刺穿心灵，直刺的宇文丰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良久后那股托住他脑袋的力量才消散，随即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继续。”
“是...是......”
勉强站直了身子，宇文丰没敢耽搁太长时间，连忙继续说道：“然后就是当晚的拍卖会了。”
“您也知道，我们这种拍卖，面向的主要客户群体就是外国商队，而他们对于狐妖这种就算在咱们大隋都是稀罕的生物简直可以说是狂热到了极点。”
“因此，为了利益最大化，同时也是为了尽快脱手以防止后续麻烦。我们直接将当晚的拍卖会变成了殷夫人的专场。”
“在经过竞价后，最终以四十万两白银的价格将她卖了出去。”
说着话，他伸手擦了把额头的汗水，这种交代犯罪经过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而对方听完了他的话后，略微沉吟片刻出声说道：“买家是谁？”
“不知道。”
“嗯？”
喉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宇文丰只觉得一阵呼吸不畅，脖颈处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下一刻他那肥胖的身躯便已被提到了半空之中。
“大...大人！小人真不知道啊！”
双腿乱蹬，两手胡摆。
因为血流不畅，宇文丰的脑袋变成了酱紫的猪肝色。他拼命从嗓子里挤出声音说道：“小人是真不知道....”
脖子上的压力略微缓了缓，然而宇文丰的身躯依旧悬浮在半空，领头人只是看着他，等待着解释。
宇文丰在剧烈咳嗽了数声后，很是艰难地开口说道：“为了让客人们感到安全，我们这里仅仅只是在有‘那种’交易的时候，派人去西方人聚集的场所发出暗号。”
“至于场中有谁看懂了，又有谁会来，这种事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而似乎是为了取信于眼前之人，宇文丰还特地补充了一句：“想必您也清楚，自古以来只有那些蛮夷学我们的语言，很少有隋人会学习蛮夷之语。因此这么多年我们才一直没被发现。”
而听到他的话后，领头人的眼中露出了释然的神色，而他身后的另外‘五老’眼中却不知为何，分别露出了不同程度的艳羡之意。
好在宇文丰这会六神无主，并没有看到，否则非得对他们的身份起疑心不可。
而又是缓了片刻后，领头人问道：“也就是说，你没有一点关于买家的信息？那看来留着你也....”
“不，不！”
眼见对方似乎是觉得自己没用想要灭口，宇文丰连忙绞尽了脑汁，回忆起当晚的事情，终于让他想起了一点说道：“有，有一点！”
“那个家伙以前没有来过，肯定是刚到锦官城不久......”
“给他引路的伙计说他的隋语说的比一般西方人好很多，似乎是在京城那边的口音........
“还有....还有，对了，他的身材比一般西方人要高大！而且身上没有臭味或是香料的味道！”
“您要知道，和咱们东方不同，西方那边没那么爱洗澡，一般都是用香料应付。能够维持整洁的，身份背景一定不简单。”
“而且四十万辆白银并不是小数目，这种天价，绝不是一般小商会能拿的出来的，肯定是大商会，而咱们城里西方的大商会一共就这么几家。”
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宇文丰拼命回想着当时的情节，然而他所能知晓的情报实在是太少，到最后也只能提供这些。
见他似乎真的再也想不出什么了，领头人卸了力道，任由他那肥胖的身躯砸到地面之上。
“最后一个问题。”
看着重新爬起来的宇文丰，领头人抬起一根手指，出声说道：“那个卖家有什么特征。”
“啊？”
听到他的话，宇文丰瞪大了双眼，然而这次任凭他如何回忆，却始终想不起那个卖家的信息。只能将嘴巴一开一合，发出‘阿巴阿巴’的动静。
而眼见如此，那领头人一声冷哼，旋即转身带着众人离开了这片废墟。
片刻后。
“张兄，这到底怎么回事？”
藏身于一处暗巷，张三等人脱下了那身黑袍。露出了他们本身的装束，而后柳京眉头紧蹙，看着他问道：“你觉得，殷夫人真的是自愿......”
“肯定不是。”
摇了摇头，张三说道：“你没看到那帮家伙的反映么？”
“对那个买家，他们还能回忆起一点东西，然而对相处时间更长的卖家，整个拍卖行里就没有一个人能回忆起任何细节......”
“他们的记忆明显被人动了手脚。”
给出肯定的答复后，张三摸着下巴小声说道：“不过，殷夫人堂堂三尾狐妖，而且还是圣人同族，竟然会被人催眠了，这点我倒是真的想不到.....”
“算了，接下来咱们先回殷府，然后让殷道庭托熟人对外国商队进行排查。”
说着话，张三便要迈步离开，然而身后五人却是没动，而看着他前行的背影，终究还是有人没忍住出声说道：“那个，东陵会咱们就这么放过了？他们可是搞人口贩卖啊，你难道不......”
“那还能怎样？”
伸着懒腰，张三一边朝远离的方向走去一边说道：“咱们又不是朝廷，也没地方关他们啊！”
“可......”
“专业的事情，当然还是要交给专业的来。”
“啥？”
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众人只觉脚下地面一颤。
下一刻伴随着扑面而来的劲风，众人回头却见那原本就塌了一半的东陵会此刻却是变得更加破烂了。
大队穿着制式铠甲的正规军自街道两旁冲出——领头那个穿着红色裙甲的少女则正维持着将长枪挥下的动作。
这却是他们昨日在异兽园见过的少女，‘红缨’李云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