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脚步，踩在老旧的木地板上。
柯集猛地坐起身。
“吔！”
“唔哇！”
“...”
“先生…做噩梦了吗？”轻柔的女声。
来者是缇娜，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拎着洒水壶，她倒被柯集的怪叫吓得不轻，后退背靠到门板上。
“啧…抱歉。”
柯集捂着头向她道歉，昨晚似乎做噩梦了，记得是什么来着…
他看向缇娜，天蓝色的双眼，带着关切和担忧看来。不知为何，柯集安心了许多，他深呼吸，让自己的心率一点点恢复正常。
柯集这会儿才觉得喉咙干渴，皮肤被干燥的空气剐得生疼。
龙舌兰镇的灰域会在夜晚把所有水分吸收。
早有预料地，缇娜将手中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用洒水壶四处喷洒。
阳光透过窗帘，水雾析出虹色，柯集嗅到了水的味道。
柯集接过水杯喝了一口，道谢：“谢谢…这水是哪里来的？”
“据说每天大清早，镇上就会派人去外面打水，然后运到广场的蓄水罐里。”
是昨天没打听到的消息呢，看来在柯集醒来前，缇娜已经做了不少功课。
也就是说时间不早了，睡得真香啊，如果没那个噩梦的话。
“先生，”缇娜放下手中的活，“我想请教一下，魔法和现实中的物质是什么关系呢？”
勤学好问的学生提出了问题…好吧，其实是初中生教小学生啦。不过柯集还是挺愿意花心思教缇娜的。
“缇娜，你觉得在自然环境中，是火元素引发了火焰，还是火焰中富集火元素？”
“唔…”常识和应试思维的矛盾让她纠结了片刻，而后她答，“是火焰富集火元素？”
“正解。”
以魔法朴素思维去解析，各元素基本性质不变，把火元素的案例换成水元素，静置在杯中的水，不可能是因为魔法活动而存在的，因为那样会消耗元素。
而用现代的环术理论去解析，在不同的外界环境中，环子和术子的结合倾向于不同的形态。比如稀薄的空气中，术子不需要环子，即为稳定态，1术0环，风元素；厚重的泥土里，术子要吸引3个环子才会进入稳定态，1术3环，土元素。
至于更古早的元素本位论，就和地心说理论一样，只要实际瞧一眼就不攻自破。而魔法世界，这个过程更加简单，因为那时魔法造诣最高的法师，往往社会地位也最高。
柯集把自己学到的知识倾囊相授，而缇娜也聚精会神地听讲，不时拿出笔记本记录。
稍作歇息，缇娜又想到了新的问题。
“先生，那如果是我控制火元素燃烧，让这张纸烧起来…”
魔法实验说干就干，缇娜从笔记上撕下一页纸，然后在指间燃起火焰，点燃纸张。
通过感知，缇娜控制的火苗内充满着火元素，而纸张燃起的火也一样。
似乎没有本质差别。
柯集汗颜，这个问题他姑且答得上来，但这是他最近才学到的知识点。
得了，不是初中生教小学生，是初二教初一啊。
##嘿，你也该有点压力了。能被你教成这种水平，我对她刮目相看啊。
##如果小猫再问超纲的问题，我可不会帮你作弊哦，出糗吧你！
“是激发态和稳定态的差别。”
“天然游离的元素是稳定态，惰性。而我们集中精神控制的元素，则会立刻进入激发态，向外释放魔力，形成魔法。而激发态释放魔力后，元素又会重新分散为环子和术子。在环术理论前，法师们就以为元素被消耗掉了。”
“其实这是关乎魔法本质的内容了，逻辑自洽但违背常理。法师控制元素释放的魔力，等于魔力回路消耗的魔力，可有时候，我们没有发动正规术式，也就是元素并未流经魔力回路。”
缇娜脑子转得飞快，想通后又十分惊讶：“也就是说，魔力是凭空从体内转移到元素那里的，而不是用魔力回路！”
“嗯，这就是魔法唯心的地方，似乎只要我们集中精神，能量转移便完成了。”
柯集提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冷战。
唯心主义，真的是魔法世界的真理。
唯心主义，似乎在灰域世界也行得通。虽然灰域简单粗暴，是将人的思维当做侵蚀目标，从而让现世的物质与思维相联系。
那么，只有柯集原本的世界，算是唯物主义占领高地。
而且，魔法世界和灰域世界，两者间会有联系吗？沸腾和他柯集，又扮演什么角色？
不寒而栗。
今早的魔法小课堂到了尾声，最后，缇娜拽回柯集，给他表演了控制水球。
看来她还挺在意昨天那次失败的。
不久，柯集整备完毕，下了楼。
今天得筹备行程了，现在队伍里一个变质者，一个脱线勇者，如果可以，柯集还是不太想招惹商队，毕竟难说他们的背景立场是什么。
“早上好！”
法朵丽丝正坐在前台，头也没回就打了招呼。她好像在认真地摆弄着什么。
柯集凑近，前台摆着一堆金属箔片，边上还有各种零件、工具。
法朵丽丝手里就有一张，她戴着一副手套，纤细的手指将金属箔弯折、按压，然后再换上细针，进一步加工。
“这是，酒瓶里的那种？”
跟着下楼的缇娜点头，回答道：“昨天广场上不是有挺多手工品的店铺吗，我们想着应该能靠这个赚些钱，今早就去请教老板了。”
旅店大爷也看见了柯集，乐呵呵地说：“小姑娘手挺巧，我拿给你瞧瞧。”
他说着回到后台。
缇娜脸微微发红，道：“其实，主要是法朵丽丝的功劳，我只是打下手啦。”
“…你们这么厉害，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谢谢。”柯集惊觉混子竟是他自己。
大爷端出了一排小雕塑。
一早上这么多的吗！
话说，造型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这个是史莱姆，还挺可爱；
这个是兽人，嗯…
这个是哥布林，诶？
这个是触手怪，呃呃…
这无疑是法朵丽丝的手笔。而且深受缇娜和老大爷喜爱。
“还挺有创意的，不是吗？”柯集努力地评价。
何况，这效率，这细节…比如这个触手怪栩栩如生啊！
“铛铛！制作完成！”
说话间，法朵丽丝又完成了一个。流水线加工厂都没这效率吧喂！
又是什么啊。
一个长角的筋肉人仰天长啸，他脚边有许多倒下的面条人。
“这作品是什么？”
“是《勇者在打怪升级》。”
“这是谁？”
“魔王！”
“这些是谁？”
“国立骑士团第三小队！”
“那勇者呢？”
“勇者在打怪升级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