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泽话里的意思，海棠镜岂会不知。她没有搭理尘泽，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的确有心事。她在担忧。
远眺月生涯的方向，沉思起来。
半个时辰过后，洞府传来动静，外围的结界自动解除，那封闭的石门被打开。步履轻盈间，只见一个身披白色长袍，身姿婀娜，气质不俗的女人走了出来。
在女人的身上，有一种成熟的风韵。容貌虽不及海棠镜，其身上那种独到的气质，却是海棠镜所不具备的。
这个女人便是临虚，海棠镜的师傅。
海棠镜和尘泽见状，纷纷上前迎接。
“恭迎师傅出关！”
临云阁大殿。
临虚高坐，其下立着规规矩矩的海棠镜和尘泽二人。
尘泽作揖行礼，当下便拍起了马屁。
“恭喜师傅，贺喜师傅！您闭关一年之久，修为更加精进。想必不日便可冲击天境后期，后达圆满境界以求飞升，必指日可待！”
修炼越往后，只会越困难。哪有这些废话说的这么简单。
临虚面不改色。对这些马屁，她并不感冒。没有说话，上下打量着尘泽。
过了一会儿，才见语气平静的说道：“一年时间，修为不见明显提升。还需勤加努力。”
今日刚刚出关，临虚话说的委婉，实际就是在批评尘泽修炼懈怠。
尘泽有些心虚，连连点头。
“师傅教训的是，弟子铭记于心。”
这时，临虚转而看向一旁的海棠镜。
“镜儿不错。为师闭关之时，你正冲击地境中期，如今突破，修为也已经牢固。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没有让为师失望。”
海棠镜闻言上前，说道：“师傅谬赞了，海棠修为尚浅，还需多加努力。”
“师妹莫要谦虚。”尘泽也走上前来。“你的进步，师兄都看在眼里。不过倘若师妹未受月生涯的影响，修为想必比现在更加深厚。”
尘泽提及月生涯的事情，海棠镜脸色严肃了些，不过未说什么。
事关月生涯，高坐的临虚有些许反应。
“月生涯，何事？”他看着尘泽问。
“回师傅。月生涯的不夜师弟近期经常纠缠师妹。倒不是我看不起不夜师弟，也并非多管师妹之事。可师妹天之骄子，那不夜又是何人？只是一个淬星十层，迟迟无法突破的普通修士。 要耽误师妹修炼，实在罪过。一想到此事，尘泽作为师兄，难免为师妹担心。”
尘泽巧舌如簧，言语间凸显着自己对海棠镜的关心，倒是把责任全部推到了不夜身上。
这番举动，引起海棠镜极为不适。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
临虚虽有两名亲传弟子，相较于修为更好一些的尘泽，却更看重这海棠镜。不管是天赋还是心性等各个方面。
听完尘泽的话，她看着海棠镜语气平静的问：“镜儿，可有此事？”
海棠镜不敢隐瞒。
“回师傅，确有此事。不过并不怪不夜师弟，是弟子擅作主张，才……”
“好啦，别说了。修道之人，当专心致志。不可为了繁琐被拖累。你自当明白这个道理。”说着转向尘泽。“我与镜儿另有话说，你先退下。”
尘泽面带笑意。道出不夜的事情，他的目的也算达到了。看了一边的海棠镜一眼，便向临虚行礼，退下了。
大殿只剩她们师徒两人。临虚也不再以那般高姿态。从高坐起身，来到了海棠镜面前。
自己这个徒儿，临虚最是了解。平时沉默寡言，实则心里尚有一颗奔放的心。
她很认真的看着海棠镜，道：“你的私事，为师本不该多问。不过修道者秉持恒心，儿女私情当放在次位。修成大道，才是志向所在。无论如何，你需明白这个道理。以后便与他断绝往来，好好修炼。日后，为师重新为你物色一位道侣。”
海棠镜没有开口，但平静的表情已经能够说明一切。
她清清楚楚感受到师傅对自己的重视与关注，相信师傅是为她好。可一些强加在她身上的东西，她是发自内心的表示抗拒。只因师傅的栽培与恩情，她才不好明说罢了。
当今世界，灵气越发稀薄，低阶修士若无足够资源，突破实属困难。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百合双修逐渐成为主流。
百合双修在低阶修士之间广受推崇，但高阶修士却嗤之以鼻，只叹低阶修士的无奈。这类双修之法相对于传统双修，修炼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因同阴之气，本性相同，随着修炼时间的增加，修炼双方互相适应之后，灵力同化，无法调和，修炼效益将会大打折扣。
百合双修加快修炼速度，只是一时的红利。
相较之下，传统双修之法效益虽大不如前，但修士之后的修炼，灵力互通，阴阳调和，再加丹药等辅助修炼道具的方法仍不过时。
在临虚的授意下，曾打算安排门内多位年轻才俊，天赋异禀的弟子与海棠镜结为双修道侣。
海棠镜表示抗拒，却也无可奈何。不过那些弟子都因意外身死，也让她为此感到庆幸。
现在，她的那种忧虑又来了。
离开大殿以后，在回去洞府的路上。她总是心事重重的。
思来想去，即便有临虚的前言，她也必须再去月生涯走一趟。
——
月生涯。
作为一个修士中的凡人，不夜手上的盖房工作正在稳步推进。
他手里忙忙碌碌，倒是一边的江流语清闲的很。喝了一些酒，就倒在大树下睡觉去了。
手里量着木板，拿着剑轻轻一划，便轻轻松松切下了多余的角料。
带着木板刚转过身，余光中察觉到天空出现的那道人影。
他回头一看，果然是海棠镜。
远远挥了挥手，喊道：“师姐！”
海棠镜轻轻落下，看了一眼树下睡觉的江流语，没有打扰。才来到不夜面前。
她笑还是笑，不过没有往常的淡静，倒能够感受到几分抑郁。
“师姐你没事吧，总觉得你今天有些奇怪。”不夜关心的问道。
后者一愣，随即轻摇了摇头。
“没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