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随着一声声铃铛的响声,一个人鬼难辨的苍老声音在我耳边低鸣。
“起来!”那低沉的声音如此呼唤着,我意识到是时候了,我该从棺木中苏醒了,用手推开那层有些厚重的盖板,拿起我棺木旁尚还在燃烧着的白蜡烛台,以及那我腰上的铃铛。
穿梭于灰烬国度是危险的,特别是活人。
我能明白我现在处于意识与物质的夹缝之中,半梦半醒之间。
我清醒了但我仍在梦里,这里被称为灰烬国度也亦称亚叙或者意识王国它有许许多多的名字,在不同的时代人们对它称呼也不同。
它不存在地图之上,一如其他很多地方,没有特定的手段就无法前往。
它是一个王国却没有明确的边界与城墙,它建立在浅滩之上,暗河之边。
或许没有肉体的情况下前往亚叙,有诸多限制,必须在有限的时间返回现实,只能带走特殊的事物,但相对的也安全的多。
进入也简单的多,或许有很多路径可以去往那里,但是我的路径是梦。
那是一扇小门不需要钥匙。
我知道那个道路,我手中是烛台,火光驱散着我眼前银色的雾气,那些漫途之上的念想组成的“幽灵”。
这根蜡烛是我睡前在床头点的,用海的儿女们的尸油所做的,它能亮很久,起码得有八个钟头。它只能被特殊的办法点燃,既不会被风吹灭也能在水下燃烧,它的火焰温暖而惨白但不灼热。
银色的月牙悬于头顶,眼前是钴蓝色的夜空,灯火吹散我眼前的迷雾,我行走在那白银铺就的道路之上。
我周围似一座巨大的山峰我的脚下变的高低不平,就像我在攀峰,我知道这部分是艰难且波折的,这里的土地就像海浪一样波折。一次次把我拍回梦更浅的地方。
这是一场耐心和精力的考验。但不能意志太锋利否则我可能会醒来,哪怕紧张疲劳我也得是迷迷糊糊的,我尚且没有到梦的彼岸,还有可能惊醒。
我手持着烛台一步一步的在翻腾的道路上前进,艰辛而努力,直到某个时刻一切空明。
迷糊的我变的清醒就像脱出水面,就像一直迷雾笼罩的世界被洗的干干净净。
我知道,我越过了梦的尽头,接下来就是浅滩了。
黑色的海洋漫无边际就像墨水一样,我曾从我的同僚口中听过一些趣闻,据说这片**的是泪水,但那是谁的呢?
一轮明月在地平线笼罩了天空三分之二就像刚刚升起一样。
但我不是造访那一边而是更底下,我没有通过思想林地那里的线路,那里危险,如果我不慎被“轻语”发现,那么我很有可能变成一个疯人,被它们的恐惧与绝望粉碎所有的理智。
或者被阿尔米斯原虫寄生变成植物人,还是说被居枝者挖去双眼夺走四肢与内脏但还活着。
这样一想这条路虽然花费很辽重起码安全,这是我花重金从我的同僚们手中得到的路线。
在这里,在这片浅滩之上。去往意识王国的路很简单,不需要通过思想林地。只需要下潜就可以了,需要下潜到更深处。
于是我手握烛台,闭上双眼。现实的层面大地是牢不可破的,但这里不是。
那一瞬间,我感到我脚下的沙层瓦解了,或者说,就像溶解了一样,一直溶解到更深处,就像变成了水。
随后,我从天空跌落。下坠感和失重感同时洗礼了我。
我能感觉到有一种风在我的面庞拂过,最后大概也就是十几秒的时间,我摔在了地面上,但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就像。一块巧克力轻叩在木板上的声音一样。
我知道如此,所以我闭上了眼,因为我明白,如果看见了我从高处坠落的场景,这一下会真的摔疼我。
我知道这里疼痛的阀值可以超过死亡,或者说,现实中,死亡能达到最高疼痛阀值。
我的心受不了这个,所以那一瞬间我会醒来,我的蜡烛会灭掉,而且很难再次点燃了
并且我就算是醒了,也会一直疼的面部扭曲恐怕会伴随我几周时间,乃至一两个月。甚至在几年乃至往后的人生之后,它们都会隐隐作痛。
我摸索地面爬了起来,这种质感就像水泥一样,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摔在地上的感觉就应该是摔在水泥地上的感觉吧。有些冰凉凉的,还有一些沙沙的感觉,摸起来很粗糙,我爬了起来,然后睁开眼睛。
但有趣的事,这不是水泥地在我睁开眼睛之后,他便成了汉白玉质地的,手中传来感觉也发生了偏转,变得细腻而平滑。
前面有一扇门,一扇巨大的城门,一扇巨大的由汉白玉雕成的城门。
这城门之外,算是一片悬崖,也就是,我正在的位置。
这片悬崖之后,是万丈深渊。远方的景色,天空是墨绿色的,像不断翻滚着的海水的颜色。
往下看去,深不见底。只想是一片空洞的黑暗,而远方还有一处悬崖,或者说另一处大地。那里像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而在我们之间的裂谷,不像是,我能跨越过去的。远远望去,对岸的石块似乎是青绿色的。
我知道那里是浅滩更深处,亚叙是与浅滩之上被建造的,在那之前,浅滩之上就有居民,更早于居民之前浅滩便存在于此处。
亚叙是被人建造的,它在离我们位面深度更低的地方,比现实更虚幻处。也就是通过梦境我即将到达的地方。亚叙皇帝的名讳是大忌,如果在梦中或者说在梦的深处中直呼其名讳,就足以投来他的视线。
那对于我们或者说其他的一些凡人是致命的。
不过我不必担心,因为我尚且不知道这位秘密皇帝的真名。
而我脚下的土地是汉白玉质地的,我想这种质感正是代表这里是亚叙国土的证明。
我向着那汉白玉质地大门大步的前行,那汉白玉质地的大门越来越高大,随着我一步一步的靠近它。那种不真切感,正是代表这里不是我们所熟知的地方,或者说不是我们生活的世界。
近大远小的事情,这种感触现实中自然也是有的,但是在这里,比例有点不对劲。当我每迈近一步,它便高大一分。直到最后,我即将跨入门关之前,它在我面前已经高大的犹如一座山岳。
算是一道清晰的分界线,就如同我背后浅滩的土地,那里的天空是墨绿色的,那里的大地亦是如此色彩深邃。而我们这里的天空则不一样,以汉白玉大门为界限,我能看到之后的天空,就是阴雨天一样灰白色的。
但我知道,如果我再跨进去一步,我眼中的色彩又会有所不同。
我右手轻抚着门关,感到一种温软的触感。它的质地像是大理石,但是又有点像是玉,甚至有一点温度。
左脚跨了过去,在这一瞬,我感觉到有一种像是梦醒了的清晰感,一种层次分明的清晰感。就像梦醒了一瞬间,对于整个世界的变化一样,或者说意识变化。
然后我再迈出右脚,果不其然,一切都变了。我眼中汉白玉的大门消失了。
我周围的景色,就像翻过了一页纸一样,变成了下一个篇章。
身后再没有那扇,我来到亚叙时的大门。
本来迈过大门之后是灰白色的天空,以及汉白玉质地的一望无际的平地。
但,现在不了。恍惚之间,一切都变了。
我脚下的是青色砖石,铺上的旧路。我的两边是便宜的泥砖和瓦片搭造的一两层的房屋。我突兀的站在大街中央,来来往往在我周边有很多行人,当我意识到的一瞬间,嘈杂感在我耳边炸响。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的声音,但是又听不真切。
当我望向那些行人时,也是他们似乎穿着着东方的那种老旧形式的衣服。
去过这个世界上很多板块,所以我见识过很多东西。
当不同的地区的各种风格杂合在一起时,我有时也在思考这一切的合理性。
我能感觉到有种不协调感。
行人的脸我也看不真切,但是看大体我能看出那些是中年男人,还是中年女人,青年男人还是小男孩,或者是老奶奶,或者是老公公之类的。
我感觉我的思考仿佛有点受限,仔细看看,似乎那些人脸啊不?似乎他们只是有一个老年人或中年人或青年人的外形,在我脑海中,似乎感觉是一群纯黑无光的人,裹在鲜艳色彩的衣服下面。他们四肢健全,五官端正但黑的就像影子一样,我不确定,我不确定是否我看见的,和我脑子里记下来的回忆有所偏差,但直接看着他们,我没有这种感觉,我感觉他们也是像我们一样的人,没有任何差别,但细细回想起我回想不起他们的五官。就像缺失的,或者说被划去的,回忆起这些的落差,会让我有些心情烦躁,最终我决定不去思考这些。
我知道这些家伙就是亚叙的居民,也可以被归类为妖精的存在。
但妖精是个大族,互相之间差距很大,我一直认为学术界是有点偷懒的,似乎把所有只要归类不到正常存在的东西,邪乎的就往妖精里扔。
但奈何这方面我也不是专业的,也许学术界有自己的划分,有背后的原理吧,只是我不知道。
有一点和门外看来是一样的是,天空是阴沉的,像是多云或者是阴天的样子。
就像我曾去的东部板块一样,当时我去了一个国家,叫九州。我自然没有游遍整个九州,我去的是九州之一的芸林州。
那里有时回想起来也都是这种阴雨天绵延的感觉。很多时候是阴,但不下雨,但也见不得太阳。
现在这样,在青石砖铺就的道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也像这样子,有老人掺着小孩儿,在卖糖葫芦的中年人面前停了下来。
那时就像现在一样,或者说细想来,细节上有很大的差距,但大体上感觉差不多的。
我决定搭话,我旁边的一位带着似乎是她孙女的老妇人。
“这位老奶奶啊,请问现在天色是上午还是下午啊?”
“现在是早晨啊,小伙子,大家才刚刚出来”老奶奶声音很洪亮,要是非常的有精神,大概像是五六十岁的老年人。
听她这一说,我大概明白了,我现在所在的位置。这地方叫做青石路,这次我是从这里进亚叙的。
没有出错的话,现在是清晨。那么代表我在这条路最前端。对,时间流逝在青石路上不具有意义。
我往前走,时间才会流逝,往前就是上午,然后再往前走,就是中午接着是晚上。如果我后退,那时间或者说天空的时间就会倒流。天色就回到清晨乃至凌晨。
“非常感谢这位老奶奶。”我礼貌性的打了一下招呼,思考了一下便明白之后自己要走向何方了。
“年轻的小伙子,小心点啊,你背后有什么东西跟着。”背后传来的老奶奶声音十分热情说话带着笑容,听着不像什么大事,就像单纯的关心身体健康和寒暄吃没吃饭一样的感觉,但她的说的话带来很大的反差感,让我咋一听没什么感觉,随后心头一凌。
“哦,放心吧!”我也一样热情回应她,就像好像回应的也不是什么重要事一样。有时亚叙是确实有点好心的妖精。
我非常感谢她的提醒,然后我微微用余光撇过我的背后。看见了,它令我毛骨悚然。有什么东西跟过来了,这是确实的,应该是在路上看见了我。
手握烛台,那火焰依旧强盛蜡烛还是很多,不会熄灭,而且我依旧警惕,很明显,它在找机会。。
它还没发现我看见了它。
它混在人群之中,混在来往的人群之中。这头恶兽,他像一头巨大的犬类动物,他长着七八只眼睛,非常大的獠牙,伸出很多像触手一样的舌头,从它的口中似乎有三四条舌头。它的獠牙尖锐。确信被它咬上一口,对我而言是一个大麻烦。好像是犬类动物,但有点特殊,他似乎是双脚站地的,两只前爪有时勾在一起有时托着自己的腮帮子,就像它是个直立行走的生物一样,身体其实有点像猴子,它应该算是手脚并用奔跑的。
它的不同的眼睛看向很多方向,似乎在打量周围。吐的舌头的动作很像一只狗,或者说像一只大型犬科动物。不过吐出的舌头有三四条,又细又长,流着蛤巴子大嘴咬一口,也足以将我的手脚给咬下来。
但它现在还不敢动手,也许它也没打定好,我是不是它的猎物。
在我大概身后二三十米的地方,一直跟踪着我埋伏在来往的人群之中。
也许只要,我继续往前走。就会甩开这个家伙。但我知道我必须慢慢走,如果我在人群中奔跑的话,它会立刻察觉到,我可能不是它的对手,我在害怕。
虽说像这样的怪物,凭借我的术我并不是毫无胜算,甚至赢面还是我大,但起码我不会给自己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