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和江菱歌告别了衍婆婆。
衍婆婆说如果他们俩想打听朝廷的情况可以去村长那儿碰碰运气。
村长虽然不一定清楚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想来应该是比村子里那些道听途说还添油加醋的长舌妇知道更多内部消息。
所以二人穿过村子，来到村长的院门前，由江止上前一步敲门。
“有人吗？村长在吗？”
没过多大一会儿院里就传来老人浑浊的嗓音：
“来了来了，谁啊？”
江止闻言转头看了眼江菱歌，什么也没说，可江菱歌却像是猜到了江止想说什么，她捏了个剑诀唤出临江仙，答道：
“剑宗来人。”
如此轻飘飘的四个字便让门后院里的村长连滚带爬地急忙跑过来开门，甚至不顾自己年事已高腿脚不便，更没来得及辨认眼前的一男一女到底是不是剑宗弟子。
须发皆白的老人如推金山倒玉柱般向江止和江菱歌跪下，嘴里还不住说道：
“拜见仙人，拜见仙人……”
幸好江菱歌反应快，以柔和的剑意把老人托了起来，不然以老人的体格，这么猛地跪下去膝盖八成是要受伤的。
对艰难度日的小山村村民来说，恐怕没有比身体健康更重要的事了——毕竟无论是打猎还是耕田都要亲力亲为，如果身体受了重伤无法劳作，那几乎就等同于被宣判了死刑。
村里能看病的就只有个连药方都写不明白的老婆子，平日里治治头疼脑热勉强还行，但要是让她治什么疑难杂症，那就真有点太为难她了。
毕竟她只会那三板斧。
——放血，截肢，跳大神。
头疼放血脑热也放血，手断了截胳膊脚伤了截腿，要是实在想不出招了就只能跳大神，指望上苍保佑。
毕竟总不能指望她当场给患者家属来个后空翻，然后说患者已经没希望了，不过没关系，您猜怎么着，我给您整活啦！
所以能别受伤就千万不要受伤，小孩子和青壮年还好说，就算受伤了也很快就能长得七七八八，但老人不行，老人的身体一旦出了什么问题，那大概率是要成为全家的累赘。
清醒过来了的老村长终于想到了这点，于是动作慌张地向江止和江菱歌作揖道谢：
“谢谢二位仙人，谢谢二位仙人！”
江止注意到江菱歌皱了皱眉，于是他便往前又走了一步，把江菱歌挡在身后，用尽量平易近人的语气轻声说：
“老丈不必如此多礼，我们二人只是剑宗外门弟子，不是山上的仙人。”
老村长闻言茫然地看了看江止，又看了看江菱歌，下意识问：
“外门……弟子？可您二位总归是从剑宗来的……”
“那不重要，”江止打断他，“老丈，我们二人此行只是恰好从村子这儿路过，找您也只是想顺便打听点消息。”
“哦哦！”
老人闻言恍然，也没那么怕了，但还是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问：
“不知二位上仙想找我这糟老头子打听什么？”
“打听朝廷的情况。”江止不紧不慢地说，“您知道衍婆婆吧？”
老村长皱着眉回忆了会儿，迟疑地点头：
“……知道，是住在村子西头的……阿衍他奶奶是吧？前两年村里还有人说阿衍得了仙缘，被剑宗的仙人看中去了山上修仙，可俗话不是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也没见阿衍奶奶跟着阿衍上山享福，这不还是呆在我们这又穷又破的小村子里继续吃苦？”
他的语气有些唏嘘，不知道是因为人上了年纪之后总是喜欢感叹些什么，又或者是觉得阿衍未免太过不孝，居然抛下相依为命的奶奶独自去山上享福。
但江止没接他的话茬，而是继续自顾自说：
“我们二人是阿衍的师兄，前些天山上有几个师弟从山下回来时说大景王朝里出了异常，所以我们二人才会下山查看情况，顺便帮阿衍师弟把奶奶接上山。”
“正好，衍婆婆对我们说您可能知道大景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们二人就来找您打听消息了。”
江止如此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然后问：
“就是不知道老丈您知道知道大景朝中到底是怎么了，皇帝又为何要派人来这么偏僻的村子里送什么……宫廷秘药？”
老村长闻言又认真地回忆片刻，嘴里念着宫廷秘药这四个字。
大概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他的记忆时常会变得斑驳不清，所以过了有一会儿他才啊一声惊醒，恍然大悟道：
“宫廷秘药？是前两天官差送来的那罐黑乎乎的东西？对了，那官差确实是那么说的——‘陛下夜观天象，推断大景不日便要遭逢大祸，而那宫廷秘药便是陛下命宫内御医带人熬煮出的灵丹妙药。’”
老人说到这儿迟疑了下，然后才摇着头继续说：
“可就算是那些官差好像也不知道陛下口中的大祸到底是什么，不过既然陛下都已经命人送来灵丹妙药了，我想那大祸应该是……哦，是瘴毒，我想起来了，那位来送药的官差说我大景不日将被瘴毒笼罩，不过只要喝了陛下命人送来的宫廷秘药便可无恙。”
江止听到这儿忍不住转头看了眼江菱歌，而江菱歌这时也恰好看向江止。
二人对视，确认过眼神。
——他们俩都不相信这种说法。
当然，皇帝作为俗世王朝的顶点的确拥有某些神秘莫测的权柄，这点江止和江菱歌都知道，但瘴毒之说还是太过荒谬，再加上之前江菱歌还从那所谓的宫廷秘药里找出了条怪虫……
按官差的说法，宫廷秘药大概是疫苗，可就江止和江菱歌的观察，宫廷秘药更像是病毒。
不过他们俩都没有反驳老人。
江菱歌依旧默不作声，安安静静地站在江止身后听着，而江止则作认真倾听状，点了点头，对老人说：
“还有么？老丈，你还听说过朝中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传闻么？”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老村长模糊的记忆，于是他眯起眼来，神情恍惚道：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记得……前段时间确实有奇怪的传闻，我还是赶集的时候听镇上的人说的……”
“他们说真稀奇啊……皇帝居然造反了！”
［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