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局
树枝想要撕裂天空，却只戳成了几个微小的窟窿，
他透出了天外的光亮，人们把它叫做月亮和星星。
——顾城《星月的来由》
序幕
年轻男人喝着咖啡，穿着牛仔裤和卫衣，本来应该是非常休闲青春充满活力的画面，如果背景不是广阔却遍布科学仪器的实验室的话。
同样充满活力的，当然还有那些刚进入研究院正在聊天的女孩子们。
在陈凡踏入实验室的时候，女孩子们的叽叽喳喳立马安静下来，仿佛进来实验室的不是跟她们差不太多岁数的男子，而只是一个手握极重权柄的影子，在瞬间陷入寂静的实验室里，只有工作中间或响起的机器嗡鸣声，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
男子依旧站立不动，对着杯子轻轻吹了口气，咖啡表面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泡沫立刻四散开来，映出一张清秀而有些苍白的脸，三七开的刘海下带着墨绿色的方框眼镜，眼睛不大，反而有些狭长，也许是时常熬夜，周围有着一圈淡淡的黑色。
胸口挂着的牌子，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大秦帝国精神心理研究院院长 陈凡
第一幕
“别怕！别怕！有我在！阿莹！”夏焱从梦中惊醒，发现女孩儿正守在床边上，自己正死死抓住女孩儿的手，手心全是冷汗。
“来叫你起床就看见你这样子，明明是自己害怕，做噩梦还想逞强呢？”女孩儿梳着清爽的中短发，眼眶有些微红，却笑得有些促狭。“好蠢。”
“我那不是担心你嘛，作为兄长，必须要时刻保护妹妹。。。”夏焱不由老脸一红。
“又做那个梦了？”
“嗯。”
“哎，时间不早了，先下去吧，吃完早餐，今天还有实验呢。”
“阿萤，你如果不愿意的话，说出来吧，也许院长他，会网开一面呢？毕竟还算是比较和善的人啊。”
“咱们孤苦伶仃两个孤儿，好不容易有了地方吃饭睡觉，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呆着，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啊，既然被挑中，这就是命吧，院长已经把所有危险都告诉了我们，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害我们，院长他，虽然不苟言笑，却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可。。。”
“别可是了，迟到了可不好哦！”
“嗯。。。。”
男孩起床洗漱，手上的动作不停，眉头却紧皱。
吐掉口中的水。
戴起眼镜，因为是冬天，眼镜上升起了一层白雾。
“看不清啊，记不清啊，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跟院长的实验有关么。。。不可能啊。。。”
“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选择啊。。。。没道理啊。。。”
“哪有人连自己的存在都要彻底否定啊。。。。真是奇怪的梦啊。”
宿舍楼食堂
“哟，夏焱啊，这几天总下来的这么迟，脸色也挺苍白啊，我说你是不是在‘哲学’的道路上陷得太深啊？”说话的是个与夏焱岁数差不多的男孩子，普普通通稍带秀气的脸，却笑得像暴漫表情一样。
“闭嘴你个中二病！”
“嘿嘿，吃饭吃饭！”
此时电视上似乎正在播放某个大热的韩剧：
“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爱我。。。。。”
夏焱又一次皱眉，轻轻吐出一口气：“真是糟糕的台词，好恶心。。。。。。。蓝菲儿你能不能别看这种狗血剧？尤其是在我们吃早饭的时候。。。。。”
蓝菲儿眉毛一竖，正待说些什么，夏萤从后面攀住她的肩膀，说：“行啦行啦，院长来了。”
“院长早！”众人赶紧起立。
“早。。。。。”
陈凡看了一眼角落里默默吃饭不说话的段心，轻轻呼了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柔和一点。
“今天就要具象化实验了，吃饱点，可能精神压力有点大”顿了顿，“试验完了，带你们去上海迪士尼乐园玩吧。”
“院长大人我要去秋叶原。。。。。”中二病挤眉弄眼。
摆好面前的餐具，段心一边擦嘴：“华胥你最想去的，难道不是扬州么？”
第一幕，完
第二幕
四个少男少女在健身房里做着运动，二楼，陈凡端着咖啡静静地看着。
“院长。。。。”夏焱在背后绞着双手。
“又做那个梦了？”
“嗯，依旧是看得清结局，记不得过程。。。以及理由。”
“不是说了么，它只是一个梦而已，把人放在不同的环境会有不同的心情，无论在哪你的心情都不会欺骗你。”
“真实的可怕啊，而且。。。。它明明只是一个梦。”
“哼。。。。对自己无从下手，正是人类的软弱之处，不必羞愧。”
“我想，我会那么做可能还是为了某种信念吧，去保护某个人？去拯救某些人？还是。。”
“还在说谎。”
“是。。。”
“不过也好，至少有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不然做其他事情分心就不好了，不过你记住，梦醒的时候，不要被信念束缚。”
“不要被信念。。束缚？。。。。。”
夏焱：“院长。。。。被信念束缚是什么意思？”
陈凡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略带自嘲
“正如你明知道得不到确切而能信服的答案但还是来找我一样，人活着，不是一句有意义就能解释一切的，而你现在所追求的，恰恰是被无数人遗忘的，安心二字而已。。。。。。你永远都不知道，到底哪些才是真实。”
第二幕，完
第三幕
天晴，实验告一段落，夏焱无所事事到处晃悠，看见段心在和自己下围棋，不由走过去坐在了对面。
“我看你脸色最近有些苍白，听院长说是因为精神污染？”
“嗯。”段心面无表情
“还下棋，这东西非常费脑子的吧？”
“习惯了。”
“一个人也不怕憋坏了，喂，要不你来教我试试？”
段心抬起头，表情有些玩味，“下棋和下棋，不一样的。”
“卧槽跟你说话真是费劲，你别跟我扯这么玄乎的，怎么感觉跟中二病一样，我就想试试呗。。。。”
“好。”
。。。。。。
良久，夕阳西斜。
“你很有天分。”
“可不还是被你虐死。。。你能不能放点水啊喂！”
“我。。。。不懂放水。”
“哎，简直没有人性。。。。跟你这种高智商下围棋真是个自残的事情。”
“我只是会下棋而已。。。你才是真正的天才。”
“我是天才？喂喂你别这样搞得这么郑重，我都不好意思了。。。跟你下一把输一把还输成那样裤子都快脱了，别挖苦我好么。。”
“努力是一定能取得一定成果的，而没有天分的人，再怎么努力，终究只能做棋子”
段心说着这些话，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就像你丝毫感觉不到精神污染而能保持内心清明那样，你没有意识到，无论多么奇特的环境，你都能保持冷静，凶狠，细致，以及那破局的能力。”段心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盯紧夏焱，缓缓说道：“你有破尽天下棋局的能力。”
而在夏焱学习围棋的时间里
阅览室
华胥捧着本史记读的津津有味，而蓝菲儿埋头写着什么
“诶，我看看，写的什么啊？”
“啊！夏萤你吓我一跳。。”
“我这不是好奇嘛。。。”
“我是本来想写小说的，可惜能力不足，写着写着就变成童话了。。。。连寓言都不是。。小孩子估计都不喜欢看吧。”
“童话不也很好嘛，来来来我看看。。。”
“不行不行，太丢人了。。”
此时华胥抬头：“天知道，童话故事和史书，又有多少本质区别呢？”
夏萤：“明显一个是真的，一个是假的吧？”
“童话就一定是美丽而虚假的故事？史记就一定是残酷而真实的过往？”
华胥此时表情说不出的忧伤“多少血泪被美化成了童话，多少虚荣被吹嘘成了功绩？无论英雄豪杰还是贪生怕死的小人，千百年后，终究只能被后人以一种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心情，轻轻拂过，夹在书本，藏进书架啊。”
蓝菲儿剥了个棒棒糖咬在嘴里，含糊不清道“最近实验我也觉得挺辛苦的，头总是好晕想睡觉，他这个发病频率也高了不少，跟中二病较真，阿萤你是不是也去睡一觉养养精神？”
院长办公室
门被撞开
“院长，我才接到消息，明天就开始的话，是不是太仓促了点？而且准备也不够完全啊，理论上虽然没事，我总隐隐。。。”
“下次进来记得敲门，还有，我下的命令你们只需要服从就好了，不要想太多。”
“。。。。。是。”
门关上，陈凡放下手中的笔，摘下眼镜使劲揉了揉脸，依旧是清秀苍白的脸色，神情看起来却泛起了一丝狰狞。
“时间。。。。可能要来不及了啊。”
第三幕，完
第四幕
意识之川
夏焱夏萤兄妹两个，吃惊地看着对方。
“没想到意识所见已经能具象化到这个程度了么，我感觉这已经和真实世界从感官上来讲没有任何区别，现在就像真的飘在太空看着银河一样，这些数不清的繁星，就是一个个不同人们的梦境么？阿莹你快抓住我的手，千万不要松开！”
“哥哥你看那是什么！那不是华胥和蓝菲儿么？他们怎么了？！怎么动也不动一下？！”
“眼神不对劲。。。明明那么远，我却能感觉到，就像大脑当机那样，他们没有意识！”
此时虚空中传来陈凡的声音：
“具象化太过现实，他们三个已经分不清到底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自身内心深处构造的世界开始展现，他们的意识，应该也就是灵魂，估计要在这里幻化成独立的世界，或许。。。。。对你们而言将变成黑洞。”
“段心呢？我怎么没看到段心？”
“别管段心了，哥哥你看他们两个人人影都快没了！真变成黑洞了！”
此时院长语气开始急促：
“我看不到你们那里确切的情景，一切只是我的猜测，不过他们三个意识肯定回不来了，现在你们是选择去把他们救出来，还是立刻终止实验，从心底大声默念，我还能把你们拉出来，还有一分钟你们就会进入深度休眠，从此想要醒来，外界一切手段都是没有用的了！”
夏焱眉头一皱，一把拉住夏萤的手就想终止实验，但又停住。
“就像你丝毫感觉不到精神污染而能保持内心清明那样，你没有意识到，你破局的能力。”
“你有破尽天下棋局的能力。”
脑海中回想起段心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段心。。你这家伙。。。”
夏焱盯住夏萤，“阿萤你先回去，放心好了，我一定带他们回来！”
“哥哥你开什么玩笑！我们不是一直共进退的吗？”
“你没必要担这个风险！”
“不担风险难道担心你吗？我不想做肯定后悔的事！”
“开什么玩笑说得好像我也一定回不来一样，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的，哥哥。”
“你。。。。！”
此时陈凡的声音传来，却已经开始断断续续：
“不知道你们的选择是什么，但是要么是太过犹豫，要么就是坚定向前？总之时间到了。。。祝你们。。。。好运。。。。”
黑洞扩张两人被吸入，两人眼中的世界蓦地变得一片漆黑。
第四幕，完
第五幕
雪原
夏焱醒来
“卧槽好冷，这是。。。。梦境？怎么冻成这样。。。。。嘶。。。会不会冻到拉肚子啊。。我特么没带纸。。。”然后夏焱狠狠地拍了脑袋一下，“都说是做梦了。。”
“等等。。。。阿莹呢？！阿莹？！”
夏萤不在身边。
“阿莹你在哪儿？阿莹听到回话啊阿莹？！！！阿莹！！”明明是个很高大的男孩子，却一瞬间慌了。
北风呼啸，夏焱一个哆嗦，冷静了下来。
“阿萤不在身边。。。她不可能弃我不顾，也不应该是她遇上危险而我没事，应该是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分开了，先看看周围什么情况，顺便找件衣服穿，实在太冷了。。看来在这个世界中自我的意识是不能对周遭产生影响的。。。”
这时候就像直觉一样，夏焱猛地回顾四周，发现了风雪之中的黑影，是狼群，被包围了。
“如果不能改变环境的话。。。改变自身呢？我的弹跳，握力，臂力还有出拳是多少磅来着？”
少年从口袋中掏出了MK1堑壕匕首带上，一战时由美国的海外派遣部队军官詹姆斯-马克捏比少校发明的，将机械关节与双刃刀片组合在一起，全长29英寸，在后来的特种部队战斗中得到了非常广泛的应用。
夏焱闭上双眼沉腰扎马双拳一高一低摆出架势，时至今日终于明白研究人类精神世界的院长为什么教他们格斗术的原因了。
“六只狼。”
身体在三长三短的呼吸节奏中慢慢变得兴奋了起来，倏地睁眼，和狼群在同一瞬间冲出，脚腕关节瞬间扭转侧身闪过，在一阵腥风中撩拳，在狼腹上狠狠地带出了一道四尺半的大口子，上一分钟还凶恶无比的雪原狼就这么倒在地上抽搐，眼见不活了。
“五只。”
接着头也不回左手背身，手腕旋转，挡住迅捷如电的一爪，然后趁势一绕，带下一只狼爪，右手刺入了那头狼的脖子，拔出刀刃转身低头让过一扑，飞跃后撤，此时双手双臂包括胸前已经被喷满了狼血，更是刺激了双方的杀意。
“还剩四只。”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夏焱眯起了眼睛。
在一个微妙寂静的时间之后，风雪中四个黑影蓦地冲上，只见夏焱一个铁板桥让过狠狠咬合的一口，左右双手握拳待得两只狼口咬上瞬间旋转，右脚猛地跺地连续两次，整个人如同一只陀螺爆发起来，带起一蓬飞雪，一蓬鲜血以及四散的肢体，还不待得扑过头飞到原先夏焱背后的狼转身，一脚抬起，猛地在狼腰处踏下，在狼的惨鸣中稳住身形，此时夏焱周围除了还在抽动的狼躯之外，已无一个活物。
夏焱缓缓收起了拳刺，脚下不丁不八站住，开始闭眼调整呼吸。
待得呼吸调匀，夏焱缓缓蹲下，开始挑取一些还算洁净的雪，开始擦手上和脸上的狼血以及碎肉污渍，并哼起小曲。
说时迟那时快，在狼尸中暴起一个身影，那是一头矫健的母狼，张开大嘴咬向夏焱的后颈，可是上下两颚却被铁钳也似交替在背后的双手扳住，夏焱手臂筋肉暴涨，腰上发力猛地低头一转，左右手趁势扳回顺位，带得整头狼在空中旋转一周，停下来的时候雪狼已经被夏焱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抱住了脖子，双手依旧卡在嘴里使之无法闭合，狼嘴和狼躯成三十度扭转，鲜血汩汩地流出，却不是夏焱的，原来夏焱只是摘下了拳刺上的刀刃，现在金属相交卡住，脖子又被狠狠勒住，叫不得动不得，夏焱却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就那么静静地盯着母狼的双目，从中读出了饥饿与畏惧。
“阿莹没有遇上么。。。。那么太好了。”
看着母狼饱含乳汁的腹部，夏焱终于还是松了口气，放开了狼，看着原先凶狠的雪原狼就这么夹着尾巴逃了，夏焱也是不禁莞尔，接着一屁股坐下躺倒在地，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天空还飞扬着细雪，茫茫一片，四周稀疏的松树虽有点点绿意，枝条仍是被积雪压得抬不起头。
“你在哪里啊，阿莹。。。。。”
第五幕， 完
第六幕
一个月前
“华胥！你的包裹到了。”夏萤敲开了中二病的房间“哟，看书呐，这么好学？”
“嘿嘿。”中二病忙不迭接过了夏萤手中的大袋子“挺沉啊嘿，麻烦了。”
看着夏莹没有离开的意思，华胥咧嘴笑笑：“怎么，好奇？”
“那当然，这几天看你神出鬼没的，看看你干什么坏事。”
“行啊，叫声哥哥我就讲给你听。。。。。”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女孩儿背后的夏焱阴森的目光，不由得越说越小声。
“扑哧”，不知道什么时候，蓝菲儿拉着段心也聚了过来“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啊？”
对于一个重度中二病患者来说，被关注其实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华胥自然也不例外，顺势就卖起了关子“想知道？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一边的夏焱已经拆开了袋子。“耳机头、电阻、导线、半导体、直流电源、锂电池、二极管，哼，还有74HC240八路缓冲器和晶振，你想做什么？那些书。。《莫尔斯电码入门》。。。《调频电器组装入门》。。。你想做什么？”
“爷爷，你都说完了，我说什么。。。。。今天是信息交互日，研究院的信息阻拦网打开一天，可以听LoveLive的周年广播剧啦嘿嘿嘿。。。。”被关注是很开心的，但前提是风头不要被抢掉。。。
看着段心已经在开始组装了，华胥一下子急了，“我靠！”说着就扑上去也开始组装，但是手忙脚乱不够熟练，还要时不时去翻书，不时还要被指出错误，最终做出来的发射器倒有大半是段心的功劳。
这时蓝菲儿突然想起来说道：“院长不是不准我们接触这些电子类东西的么，我们生活在这儿隔绝地下室就是为了减少电波辐射啊！”
段心脸上蓦地升起一抹红晕，哼了一声，随即颓然笑笑。“保护么。。。。”
打开机械键盘的开关，随手按了几下，转身走出房间“随你们玩吧，我累了去睡了。”
与此同时，程序员办公室内
院长秘书正在整理着文件，新进来的几个女孩子则在叽叽喳喳谈天说地，话题慢慢转到了少年男女们身上。
“我说啊，明明就是几个小白鼠，院长对他们也太好了点吧？”
“是啊是啊，不过听说他们都是孤儿诶，好像遭遇都蛮惨的，你也不能说是小白鼠撒，毕竟也是万中挑一的天赋又是孤儿才被送到这里的嘛，好像那对兄妹最惨，原本好好一个家庭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
“可是院长大人整天一颗心就扑在他们身上啊喂！”
“这句话才是你的本意吧喂！”
“啊啦人家一颗少女心啦。。。。。”
秘书停了下来想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会，还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出了办公室。
第六幕， 完
第七幕
在夏焱与雪原狼搏斗的时候
夏萤醒来，发现自己身处欧式小城中，盖着一层薄毯，周围又脏又臭，还有好多人跟自己一样装束
“呼。。。好冷。。。”忍不住向毯子里面缩了缩，裹紧身子，虽然臭味让人难以忍受。
突然定睛看到前面一个瘦削的身影
“那不是菲儿么？菲儿？菲儿！”此时顾不得别的，裹着毯子就去拉扯那个瘦削的影子
那个女孩儿却是向路人兜售火柴的样子，一边说着，“冬天了，要火柴吗？”一边转过身来。
却是英文。
“菲儿？你还好吗？你怎么了怎么在这里卖火柴？卖火柴能赚几个钱？你怎么这么瘦也变矮了？这里好冷到底怎么回事？”
“您。。。您是谁？您认得我吗？我不叫菲儿啊！”
“你不要闹了好吗？”
“真的啊我就是个卖火柴的，您要不要来一盒火柴呢？冬天升起火来很温暖的。”说着递上一根。
夏萤不由结果正准备点燃。
“慢着！”一声大吼，却是夏焱到了。
“阿莹！”
“哥哥！”
一把抱住，异口同声
“你到底去哪了担心死我了！”
看着兄妹二人相拥，那个瘦削的影子静静地微笑了起来
“真好啊。”
夏焱：“菲儿你怎么在这里？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全都在讲英语？”
“哥哥，她说她。。不是菲儿。”
夏焱转过头：“那么，你不是菲儿，你到底是谁？”
“我只知道我叫安娜，我没见过爸爸，妈妈死得很早，我就在这里靠卖火柴为生，可是今年没有人从安娜这里买火柴呢。”
兄妹二人对视“卖火柴的。。。小女孩。。。”
此时一阵大风吹过，雪花砸的脸生疼
安娜抱紧了身子，看着不远处家家户户的炊烟，忍不住拿出了一根火柴“哎呀，手都要冻僵了，我点一根给您看看效果吧！”
夏焱瞪圆了眼睛“别点！”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火柴点燃，弱小的火苗却给人带来了非常温暖的感觉，接着周围景色开始模糊。
气候却是到了秋天。
只见安娜全身裹在一个灰色的袍子里面，却是满眼噙着泪水
此时夏焱兄妹才发现自己身处人群之中，人群围绕着一个台子，却不知道是哪个西方国家的断头台，当夏萤转过视角，正巧看见斧落的一幕。
“啊！！！”夏萤明显被吓着了。
夏焱也瞪圆了眼睛。不过看着妹妹惊恐的神情，只得强自压抑，拍着夏萤的后背慢慢安抚，“阿莹，这些都是梦境，都是梦啊，假的啊！”
“不是假的，不是假的啊！”带着哭腔，安娜叫道
声音却淹没在人群的欢呼声中
夏焱抓住安娜：“菲儿。。。不，安娜，到底。。。。怎么回事！”
安娜摇了摇头，“我不是安娜啊，你们。。。认错人了吧？”表情却非常惊恐。
“那你到底是谁！”
“我。。。我谁都不是，谁都不是！”安娜推开兄妹二人掉头跑走。
可是没跑几步就被夏焱一把拉住：“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
安娜饱含泪水的眼睛终于堕下泪来，浑身发抖，说不出话。
夏萤一把抱住安娜轻轻拍着说：“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你的朋友啊！好好把你身上发生的事情讲给我们听好吗？”
安抚了半天，安娜终于定下神来，看着夏萤又看看夏焱，再低头看看脚面，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唱到：
他是骑士/我是公主/被命运分开的可怜双生子/他为了守护我/即使成为罪恶的一方也无所谓
我们在期待中诞生/被教堂的钟祝福/却因为大人们自己的争执/我们的未来被分为两道
就算着全世界/都将与我为敌/他都会守护我/所以我以为我只需要微笑就好
他是骑士/我是王女/被命运分开的可怜双生子/他为了守护我/即使成为罪恶的一方也无所谓
在邻国出行之时/遇见绿色衣装的女孩/那温柔的声音和笑颜/让他一见钟情
但是我却希望/抹去那女孩的存在/他回应了我的要求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眼泪无法停止？
他是骑士/我是王女/被命运分开的/疯狂的双子/『今天的点心是什么呢』/我那么笑了/天真地
我手上沾满了无数的鲜血/我统治的国度摇摇欲坠/是横征暴敛/是强国欺辱
这个国家快灭亡了吧/在愤怒的国民手中/如果这就是报应的话/他却将情况逆转
『来穿上我的衣服吧』/『请穿著这个逃跑』/『没关系我们是双生子』/『一定不会被发现』
他是王女/我是逃亡的骑士/被命运分开的可怜双子/若我是罪恶的话/他说他身上留着同样的血
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地方/在大恶不道的王国/守护着我的是/我可爱的哥哥
就算着全世界/都将与我为敌/他都会守护我/所以我以为我只需要微笑就好
他是骑士/我是王女/被命运分开的可怜双子/他为了守护我/即使成为罪恶的一方也无所谓
如果出生的命运能变得不同的话/那时再一起玩吧
歌还没唱完，两个女孩儿已经泣不成声。
夏焱眉头紧皱，眼神一亮，当头棒喝：“蓝菲儿你梦做够了没有！”
两个女孩吃了一惊，再回过神来大家发现又回到了冬天的小城，安娜手上，抓的是一根熄灭了的火柴。
安娜呆呆地抹去脸上的泪珠，喃喃道：“这是梦么。。。？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
接着不由分说又点了一根，急的夏焱跺脚却来不及阻止。
正跺着脚，周围景色再次开始模糊。
这次却是兄妹二人被禁锢在空中，不能动不能出声，只能静静地看着。
看着人走过，看着花开落
在二人的脚下是一栋小小的屋子，里面住着一个科学家
科学家整天埋头于研究
衣服脏了没有人去帮忙洗
东西翻了没有人去扶起
有时候一直工作到深夜才发现没吃饭
终于有一天科学家觉得一个人太过孤单，于是造出了一个机器人，虽说是机器人，外表却和人类完全一致，脸庞却是是菲儿的样子。
机器人会做家务，机器人会叫科学家起床，机器人能够指出科学家研究中偶尔犯的错误，科学家很开心，整天笑着，会摸摸机器人的头。
机器人没有其他表情，整天只知道笑着。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科学家过度劳累引发痼疾咳血不止，机器人赶紧冲上来搀扶，笑着。
科学家愣住然后自嘲地笑了
机器人看科学家笑了，好像笑得更开心了
科学家在电脑上编写了一个名为【心】的程序，忙了很久很久
机器人在旁边看着，笑得很开心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出声
科学家犹豫了很久，最后没给机器人装那个程序，只是把它压缩封存了起来，摸摸机器人的头，继续埋头于其他研究
科学家去世了
机器人依旧笑着，每天打扫着屋子，科学家不在屋子里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出声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出声
终于有一天机器人不再做家务
机器人对着科学家的照片发呆
机器人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着照片发呆
机器人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打开科学家封存的程序给自己解压安装上了
机器人想不明白自己的眼角为什么留下了液体
但是机器人明白了，只有自己打开封存程序的那一天，才是真正有了【心】
机器人明白了，虽然笑得很开心，科学家一直是孤单的
机器人开口：谢谢。
眼泪不止息。
火柴灭了，三人又一次惊醒。
当安娜再一次掏出火柴的时候，被夏焱拉住了
安娜非常倔强地要点燃，夏焱非常着急地说
“这是第三根了！火柴点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要点”
“这都是梦啊，何必呢？”
“但是很温暖啊。。”
夏焱沉默
三人冻得发抖
安娜依旧要点燃火柴，夏焱依旧拉住不放，没有谁能说服谁，没有谁愿意退步。
夏萤终于忍不住说：“就让她点吧，尽管我们都知道，这些是假的。”
就这样三人穿梭于一个又一个的童话，直到最后一根火柴燃尽。
果然不出夏焱所料，安娜的身形开始变得虚无，整个世界变得虚无
夏焱（低头看手）：“没想到，烧完火柴，才是破局的方法么？”
夏萤已经哭了出来：“可是我们没能救了菲儿啊！”
安娜静静地笑着，说：“其实到了一半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一切了，只是没有说而已。”
夏焱猛地抬头：“你为什么不。。。”
菲儿用手指头轻轻堵住夏焱的嘴巴
“让我们安静一会吧，最后相处的这段时光。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救不救的问题，无非是，回不去了吧？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前两根火柴的童话，是《罪恶王女》和《机器之心》吧？在这个充满着童话的世界，我过得很快乐啊，而我现在感觉到了终极，那是人类意识的本源，继续在那里做着我那满是童话的梦，你们不知道，在现实世界里，我一个孤儿依靠在墙角，叫谁都没人理的绝望，所以当院长给了我一杯热豆浆的时候，我就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了，我多么想像王女那样有人来守护，我多么想像机器人那样有人来摸摸我的头，即使是只有一根火柴的冬天，也远比那个抱膝缩在春天里的世界温暖太多太多了，即使，即使一切都只是梦境，醒不来的梦境，童话总是美好的，不是吗？”
菲儿带着笑容渐渐消失，夏萤哭着，将头埋在夏焱的怀里。
世界重归混沌，当一切又复清明的时候，夏焱发现兄妹二人站在一座城池的入口。
夏焱：“如果我的估计没有错误的话，这里应该是华胥的世界吧？”
夏萤擦干眼泪，呆呆地，消化着至今发生的事情，看着城门楼。
城名扬州。
第七幕， 完
第八幕
夏焱：“我想，要不我们先在城外待一段时间？”
夏萤：“你是感触于这段时间经历的奔波，还是感触于那几个童话故事，还是想到了菲儿和咱们的故事，觉得心酸？”
“都有吧。”
“但我总直觉，呆的太久，不好。”
“那就进城吧。”
刚进扬州城，就发现军队围绕，簇拥在中间的，却是段心，不过和夏萤夏焱的形象不同，段心身着华服，却已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叫人不敢相认。
“在城外还有什么好墨迹的，等你们很久了。”
“段。。。。。段心？你认得我？”
“废话。”
“可是。。。。你怎么看起来。。”
“你们是20，我刚来那时候也是20岁，但我现在70了，你懂了没？”
“这里的军队是怎么回事？”
“在华胥国，我是太师。”
“果然是华胥么。。？”
“他记不得。”
“那他？”
“皇帝。”
夏焱满脸震惊“你怎么70岁了？一个梦怎么做成这样？”
段心依旧面无表情：
“梦？既然都是梦了，那还有什么不能解释的？对你们来说到这里来只是梦境，对我来说，我的名字是段尘，跟你们相处的那半年多才是真正的梦境，五十岁做了一场大梦，我在这里，已经看了日升日落70年，中间做了一个长了点的梦而已。”
段心看着说不出话来的两人，叹了口气，“先别傻站着了，跟我回宫吧，陛下可是很忙的。”
“哦。。。。”
第八幕， 完
第九幕
转眼间在宫中住了半月有余，皇帝不得闲。
这天夏焱终于忍不住，偷偷在宫中乱晃，却被侍卫抓住。
侍卫长：“我可不知道你们两人到底什么来头，陛下虽说你们是贵客，可我看也就是平头百姓两个，哼在皇宫中乱跑，那可是重罪！今天说不得要给你一个教训！”
“你敢动他一下朕诛你九族！”
“陛。。。。陛下！臣。。。臣罪该万死！”侍卫长磕头如捣蒜
华胥看着夏焱，叹了口气，“走吧。”
宫中小径
两个人都不说话
夏焱忍不住开口：“华胥。。。”
“哼，这点倒是跟那个老头子一样，五十岁那年一场病醒来见到朕，也是这么叫来着。”
“你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闲话休提，说说你的目的。”
“当然是救你们。”
“这么自大的话，真是，朕君临天下，要你来救？不过朕相信那个老头子，既然他说你们是值得相信的人，那便值得相信。”
“至于你所说的救朕，在你看来，怎么样是救朕？在这个世界，朕生来便是天子，你想怎么救？把朕弄死？还是夺了朕的天下？让我这个皇帝眼睁睁看着我的子民万劫不复？”
“这一切都是假的啊，是梦啊！”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你确定你分清楚了？”
看着华胥负手于背后，缓缓消失的背影，夏焱喃喃道：
“肯定这里是梦境啊，就像我掉进这个世界，还有之前菲儿的童话世界，完全不符合科学规律好么？”
“就算是梦境这也没办法用你们口中的科学解释，最关键的是，所谓真实的世界，到底该如何定义？有的东西，说是永远没办法说得清的，至少对我和陛下来说，这里远比你那个世界要真实，要可爱，在这里我们有你完全没办法想象的经历和回忆，你完全没可能理解的信念和坚守。你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了，再谈不迟，我今天来，主要是华胥国最出名的戏班子请来了，我是来接陛下的，夏焱你也一起来看看吧，夏萤也喊上了，诺，到了。”
小径尽头豁然开朗
到了座位，华胥笑着回头说：“说来也奇怪，朕也没在乐理方面有做学习，却能写出很多挺不错的曲子，就像这首。”
正在唱的是《第三十八年夏至》
他还演着那首郎骑竹马来的戏/他还穿着那件花影重叠的衣/他还陷在那段隔世经年的梦/静静和衣睡去/不理朝夕
。。。。。。。
夏萤一愣：“这不是以前华胥最喜欢听的歌么？”
夏焱望着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华胥，喃喃道：“他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么？”
戏曲终了，人四散
夏焱犹豫良久，对段心说：“不入局中，不能破局么。。。。我还是不知道怎么说，但总之，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段心仍旧面无表情：“是么。。。。”
第九幕， 完
第十幕
夜
“哟。”
“哟，陛下！”夏焱作势要下跪。
“滚滚滚！我知道你没这个习惯，还拗起来了”华胥笑骂着拍了下夏焱
“我想了很多，包括段心跟我说的话。”
“段心。。是谁？”
“他说我有破局的天分，我能破尽天下棋局。”夏焱却没有多做说明。
“哦？”
“如果说一切都是局的话，无论按不按规则走，如何破开这个局才是关键。”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破开不破开很重要么？我还是白天那句话，到底什么才是真实，我现在过得很快乐，你们来了，更顺心，那么你所谓的真实，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夏焱说道：“无论多么善意的谎言终究只是谎言，无论多么快乐的梦境终究还是梦境。”
“不扯那么多玄乎的了，你也不要觉得晚上出来透气能跟朕碰上是默契什么的，朕来找你肯定是有事的。”
“怎么，你皇帝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找我有什么用？”
“我需要一个绝对相信的人，老头子身体不好，朕让他养病去了。”
“原来如此。”
“现在这个时代，其实有很多国家，华胥只是其中一个，国力最强的一个，废话也不多说了，其他几个国家要打下来，主要就是宋齐梁陈，战争准备兵马调遣以及武器粮草作战方针老头子早就准备好了，我需要你去监军，携天子剑。”
“好。”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为君，你为臣，若四海归一，你便是一字并肩王，出行按天子礼，如何？”
夏焱下跪：“臣遵旨。”
《华胥国记-秦王传》：
帝慧眼识英，拔焱于布衣中，赐天子剑。
焱携王师，三月灭梁，封秦王。
四月灭陈而联齐。
六月灭宋。
八月决战齐国于原野。
是日夏落雪，大战，血流漂杵。
雷鸣闪，乌鸦啼。
战终止，死不计其数，星落如雨，秦王胜，天下一统。
王归帝都，百姓夹道相迎，众皆言华胥国有秦王，幸甚。
而后十年，国泰民安，梁王兄妹不知所踪，传泛舟湖中，亦传采药山中，不知其详也。
天下初定，夏萤经常去太师府找太师夫人聊家常，后来渐渐见不到太师，问夫人，夫人也不肯说，夏萤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某日
华胥国王宫御书房
“报，太师觐见。”
“宣。”
“是！”
老人缓缓踱进屋内。
“老夫养病许久，却是不能及时为陛下天下一统道贺，实在罪该万死。”
“太师多虑了。”
“陛下对秦王，准备怎么处理？”
“处理？太师此言何解。。？”
“可能陛下有所不知，天下虽定，但在外界看来，秦王功高盖主，些许地区，愚民虽知秦王，却不知陛下也。”
“太师这是。。。。狡兔死，走狗烹的意思？”
“有的事情，没有办法的，齐国余孽蠢蠢欲动，有消息说是欲暗中私通秦王呢。”
“夏焱不可能是那种贼子！这可是太师说的话！朕好不容易才有几个可以相信的人，怎么能这么做？！”
“老夫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别人是不知道的，是天下万民重要呢，还是夏焱重要呢？”
“。。。。。。”
“咳。。。。咳。。。。我知道此举实在不近人情，可是，陛下可还记得13年前？”
沉默。
“自然是记得的。”
“呵呵，老夫也活了八十几岁了，生无可恋，所以时间不多了，今天倒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要越过陛下动一下这年轻的秦王，陛下是反应不过来的，可是今天来觐见，陛下可知为了什么？”
“。。。。不知”
太师用手帕捂住嘴，咳嗽越发激烈，收起的时候手帕一抹红，红得可怕，从袖中掏出一个印章放在桌上，再也站立不住，跌在地上。
华胥霍地站起去扶老人，再看那印章。
“无影毒！无影毒？？？？老头子你这是何意？！！”
“老夫不是说了吗，八十几岁活得够了，也不想心里有负担，拙荆和夏家妹子很谈得来，至于夏焱，老夫欠他一命还他一命就是，老夫走了，天下应该再也无人说得动陛下，所以此事陛下只得默认。”
“你怎么肯定我会默认？！”
“只要陛下还记得13年前的事，就会。”
老头子终于不再面无表情，笑得得意，笑得苦涩，笑得思绪万千。
了无生息。
十三年前
小孩子跌跌撞撞，在偌大的皇宫中到处跑，却见不到一个人影，吓得哭了出来。
此时走来一个老者，却是段心：“陛下大病初愈，不宜到处乱跑。”
小孩子一边哭着一边说：“我。。我突然记不得自己是谁了。。。呜呜”
“太上皇陛下前几日已经驾崩，陛下登基不久伤心忧劳过度病倒而已，看来精神还没完全适应呢。老臣是太师，暂且厚颜摄政，待得陛下成年之际自当君临天下。”
几年的摄政，华胥在幕后看着老头的背影
终于某天下午，段心正在给小皇帝讲如何批阅奏折处理天下事的时候，小皇帝忍不住问：“太师，您是我的，父亲么？”
“怎么可能，您是皇帝，皇帝的父亲，肯定是皇帝啊，怎么可能是我这个糟老头子？”
“皇帝？皇帝。。。。到底是什么？”
“以天下万民为念，而无私情所惑，以身肩九州为责，而不因一人而乱，王不从天地，王一生背负，王注定孤独。”
时间线回归
华胥看着怀里表情平静的老头，再看看手里的印章，有心一把给摔了，可是手举起来又放下，举起来，又放下。
“太师，您是我的，父亲么？”
“王不从天地，王一生背负，王注定孤独。”
夏焱在秦王宫正处理着公文
“报，陛下说梁王为天下操劳辛苦，特送来补品，这是圣旨，盖了章的。”
“拿进来吧。”
待得批完公文，闻到那碗羹的味道时，夏焱愣住，然后疑惑，接着苦笑。
“这是。。。。”
夏焱又一次想起了那无数次在深夜纠缠自己的梦魔，那在大火中飘摇的房屋，泣不成声的妹妹，以及那时年幼无助的自己。
“哈哈哈哈，真是多少年没做过那个梦了。。。梦中童话，何为梦中，何为童话？庄周梦蝶，何为庄周，何为蝴蝶？”
“原来如此。”
第十幕， 完
第十一幕
夏萤像疯了一样的冲回秦王宫，一路跌跌撞撞不知打翻了多少东西，在床下的小暗格里，终于找到了那封信，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夏萤（收）”，眼泪蓦地蹦了出来。
摩挲着信封，终于还是颤抖地打开：
阿萤：
想想真有些好笑，不过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也许再也不能相见了吧？真是个标准的flag啊。
不过有时候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我很骄傲的，你知道的。
骄傲到让你遭遇一点点危险，都会让我发狂。
也许那一刻真的到来的话，我还是会害怕的吧？但是不知道哪位哲人说过，你是懦弱后悔一辈子，还是勇敢哪怕只有几分钟？
我一直希望自己是个勇敢的人，所以我肯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其实说白了内心还是有一点害怕吧（笑）。
不过没必要为我担心，我是夏焱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我知道相对于这样的结局，你可能更希望兄妹二人可以一起拼搏，就像我不愿意让你去担风险一样。
但是这次终究是哥哥说了算呢，对吧。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段时间太师一直不肯见我们，就因为他是段心，在这个世界线上，段心比我们早到很多年，我一开始想不明白段心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后来细思起他从前跟我说的话我才明白，虽然他的口气很平静，但是那种一直一直的努力被天分轻易掩盖的愤怒，其实已经烧到了顶点，我在皇宫的眼线也传来了太师的死讯，真是执念啊。
一切都是一个局，我不知道华胥知不知道太师就是段心，但我可以确信的是华胥对段心的信任，而你与太师夫人的关系，正是成了这个局很关键的一环。
段心其实只是很简单的想求证吧，我夏焱有天分破尽天下棋局，是不是也能破掉他段心的命局？
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家人？生命？自由？权力？金钱？还是信仰？
至于我的命，你的命，华胥的命乃至他自己的命，对他这种人来说，其实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无论我是不是主角，世界都不会为我设计一个轰轰烈烈的死法，而我所最最看重的，其实是你的快乐和安全罢了。
如果成功了自不必谈；如果失败，按照剧本来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所有存在过的痕迹也许都会被抹除，无论是意识之川还是现实中。
不用悲伤了，骄傲是要付出代价的。
关于如何解梦，实际上是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还有院长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才是真实，我夏焱对你夏萤来说，是不是其实也只是一个梦？
不过通过菲儿的故事，至少我可以肯定一点，足够强烈的刺激，一定能让人醒来。
我知道这么做太过强硬，但是我相信以你的冷静，你会好好活下去的，每年给我点三支香就好啦（笑）
当秦王当了这么多年，我是真的差点忘记了到底哪个世界是真实的，而我来这里，初衷是什么，好在段心提醒了我。
我既是当年火灾中幸存的孤儿，是你的哥哥，是同一个研究院段心华胥他们的朋友，也是这天下万民的秦王，我不知道这个虚构世界中平民百姓的生命与尊严是否值得尊重，是否和我们平等，可是看着这天下熙熙，九州泰平，我却能从中感受到，那隐藏在喜怒哀乐中的分量。
位高则责重，如果最终事不可为，至少，这是个不错的死法。
哎，今天真是有点唠叨，磨磨叽叽的。
就这样吧。
夏焱于长安
夏莹终于止不住眼泪：“哥哥，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啊，用鲜血换来的长安，又怎么能叫做长安？”
《秦帝国本纪》：
前朝一三一年，华胥帝以秦王操劳之由，赐无影毒，秦王假借替身，而后藏于暗中韬光养晦。
前朝一四一年，秦王于咸阳聚三万众，悍然揭竿而起。
半日破一镇，三月见南城，以战养战，其势因而所起,渐不可挡，前朝百万将士，丢盔卸甲莫不能阻之一步。
扬州有云游道士作诗：一朝英雄仗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前朝一五一年冬，秦王携六十万大军，八面而围扬州，昔日君臣终相见于城头之上、城门之下，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不日城破，乾坤易鼎，改国号大秦，定都长安，大赦天下。
后有文人墨客作歌一首，名之『秦』，以述当年烽火狼烟。
第十一幕， 完
第十二幕
实验室内
陈凡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各人脑波曲线，终于在蓝菲儿之后，夏焱和段心的曲线也归于平静。
“可以确认放弃了，实验，最后还是失败了。”院长换了一副眼镜，依旧是墨绿方框，镜片却更厚了，让人看不清眼神。
“从头再。。。”陈凡还没说完，实验室的门被撞开，这次进来的却不是秘书，而是一队全副武装的部队。
“真是久违了啊，陈凡学长，哦不，陈凡少校。”最后走进来的军官，却用眼罩遮住一只眼睛，似乎受过什么伤，坏了眼睛。
“你是。。。。莫凌。”
“早就猜到你在用孤儿做人体试验，一直找不到门路，后来接到一串电码才找到这里，关于这儿的情况，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莫凌剩下的一只眼睛狠狠盯着陈凡。
“你既然知道我的少校身份，应该知道这里的实验，是通过上面批准的。”
“批准个屁！批准的是让你研究如何解决人类噩梦问题，从背负着惨痛经历的孤儿身上着眼给他们乃至人类带来幸福，你这是做的什么？你是想创造一个精神世界！你果然不愧是帝都大学三百年一遇的天才，竟然真的把人类思维世界转化为了活性电码数据保存在浩瀚的互联网里，创造了一个独立的，移动的，不需要其他物质的，架构于网络的世界，不断地进行试验，但从不给任何一个实验体脱离梦境的机会，让一个个完整独立的思维留在你创造的意识之川里，当一个又一个的灵魂互相交织，会孕育出什么真是难以想象！”
这时候秘书插口：“那不是也很好？”
“好个屁！你以为他这是为了人类？”莫凌大口喘着气，“陈凡，那年的大火我绝对不会忘记，我知道你也没有忘记，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将安姐姐复活在你所创造的世界罢了，以一个精神体的形式！”
“住口！”陈凡浑身青筋暴起。
然后被莫凌黑洞洞的枪口顶在脑门上。“放弃吧，凡哥，努力这么久没有结果，还不能接受么？不要再跟她的遗体过不去了。。。她已经死了。”
“连梦都不许做么。。。。”那一瞬间亮得吓人的陈凡的瞳孔，终于还是颓然暗了下去。
士兵带走了陈凡，莫凌清退了实验室所有人，独自在电脑前删除了有关实验的所有数据，然后关上了灯，静静地点起了一根烟。
然后开口：“你要不要也来一根？”
“身体吃不消，耗不起。”却是早就该死去的段心。
沉默。
段心终于忍不住开口：“那这样，他们救得回来么？这局，应该算我赢了吧？夏焱我可以带走了么？”
莫凌摇摇头“还早，你想的太简单了，这段时间我会给你安排整容以及身份，多出去见见世面闯荡一下也好，总闷在这里，信息量太少了，假借华胥夏焱转移陈凡的视线，却收不到理想的效果，你算尽天下苍生，却算不透人心，这就是你和夏焱的区别。你的敌人，从来都不是陈凡。”
“此话何解？”
“哼，那帮老头子妄图长生不死，老子爬到今天的位置，身边全是眼线，这个实验室被我查封，不代表实验就此永远终止，毕竟真正批准的是那些老家伙。贪婪怕死之梦不息，我们的战斗就还没有结束，他们，我，你，包括陈凡，都只是为了各自目标而已，一切，才刚刚开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非落子一盘解梦一局而已。”
“好一个落子一盘解梦一局。你先出去休息吧，好好保重身体，才有本钱去赌输赢。。。。。。。。”
段心的身影随着门缝开合透进来的光一起消失，再度陷入黑暗的莫凌，颤抖着手掏出一只怀表，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许是什么事，也许是某个人。
“让我静一静。。。。”
完
第十一幕末所提歌曲：
《秦》
（作者注：此处填词改自网络歌曲《天策-枪魂》，角色刻画采用游戏天涯明月刀角色神威，原曲《太阳の花》）
风，起大漠黄昏
鹰，盘旋绕孤城
鼓，渐奏如雷声
狼烟，火光中生
天欲暗，云深沉，风沙难掩刀光冷
升旌旗，踏铁蹄，千军所指心所系
猛虎破，伏龙枪，星河倒卷谁能挡
乌雀飞，寒鸦唱，背水一战生死忘
空雪逐流光，且凭手中枪，霸气映斜阳
大醉梦一场，风卷云疏狂，天地皆茫茫
秦失其鹿，天下兴亡，唯我独锋芒
金戈铁马战一场，春秋故事身后放
九州未定，大秦儿郎，随我去远方
换后人传唱，使青史流芳，又可堪，谁人殇？
天涯海角枪，且看明月与我谁亮？
叹，一骑溅浮尘
沿路，白骨横生
天欲暗，云深沉，风沙难掩刀光冷
升旌旗，踏铁蹄，千军所指心所系
猛虎破，伏龙枪，星河倒卷谁能挡
乌雀飞，寒鸦唱，背水一战生死忘
空雪逐流光，且凭手中枪，霸气映斜阳
大醉梦一场，风卷云疏狂，天地皆茫茫
秦失其鹿，天下兴亡，唯我独锋芒
金戈铁马战一场，春秋故事身后放
九州未定，大秦儿郎，随我去远方
换后人传唱，使青史流芳，又可堪，谁人殇？
天涯海角枪，且看明月与我谁亮？
半日破一镇，三月见南城，刀光彻骨冷
如流电眼神，血衣染红尘，白衣君可闻？
天南地北，不过经年，无暇寻归程
十年磨剑手犹稳，儿女情长心底沉
铁枪有魂，情意深深，待字闺中人
家书不需等，且任我驰骋，待盛世，火中生
成败何足论，千秋且付说书人！
蒙挽澜
2016.8.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