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弥补缺失的心
昨天晚上我没有做梦，这是件令人感到高兴的事。现在的我已经开始讨厌梦境了，因为无论是美妙的梦还是噩梦，都有可能成为吞噬我的现实。
今天是9月5号——那场事故发生的那一天。今天是事故发生的9周年纪念日，在纪念碑的地方会有活动。
但是我没有兴趣去参加这类东西，我现在仅仅憧憬着与同学们相会，继续我们轻音部的活动而已，那段历史我不敢去回忆。
我精神饱满地出了家门，走在熟悉的道路上，望着索然无味的蓝天。虽然事实证明我并没有被杀死，但是这并不代表没有人不想杀我。我还是在路上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四周，身上带了一把小刀用来防身。
我真心希望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能快点过去，而在那一天之前我肯定得跟那个自称方艾惠的女人打几次交道，但是我不愿意见到她，起码现在是这样。
路过钢辉酒吧，我加快了脚步，快速跑出了100多米。但愿这样就能躲过那个方艾惠了吧。
幸好，我在路上通常遇不到什么熟悉的人，所以在路上感到很自在，不用顾虑太多。
就这样，我安全地抵达了学校。
同学们没有过多地对我表示什么，这已经算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我宁愿他们都把我视作空气一样也不要整天来烦我，他们和我都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
午餐时间到了，我总是最后一个出教室的门去食堂的人。我不愿意去为了那么一点食物去争抢，那很无聊，也很无趣。所以我次次都是慢悠悠地走到食堂去打饭。
但是这一次，我发现了一个和我一样的人。
一个女生几乎是和我同步走出了教室的门，她看了看我，露出了惊讶的眼神。我不知道那种眼神称之为惊讶是否准确，总之我明白，她肯定注意到了我的什么。
我故意和她走了不同的楼梯下楼，也故意放慢了脚步。当我确认她已经离开教学楼之后，我才从楼里出来。
我突然发现她的脸有点熟悉，莫名的熟悉。我肯定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她。
这都不重要，只要她不是个刺客就好。
……
上课的内容说实话，既枯燥又无聊。我其实也和很多学生党一样是不愿意上学的，而现在支撑着我的唯一动力就是课后的社团活动。
课程随着一声声优美的下课铃声结束了。其实听着下课铃声我还是颇有成就感的。这一小段音乐其实是由悦虹作曲，由我弹奏录制的铃声。全世界仅此一份。
我早早收拾好了书包，和之言一起来到了社团活动室。
教室里面已经来了两个人——雨璃和灵韵。她们看上去很开心，在快乐地又说又笑。
“哟～两位男神驾到了，还不来欢迎。”之言常用的欠揍型开场白。每次他都没有好果子吃，但是他的抖M属性却在一次次的重蹈覆辙中暴露无遗。
“男神是有，可却是你旁边的那位！”灵韵不满地对着之言说，“尤其和某位挫人站在一起那就更明显了。”灵韵的毒舌能力也在一次次的回击中显著提升。
“切……”之言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望着架子鼓不说话了。
“诶？那个……呆子音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呢？”雨璃这么对我说道。为什么她还是没有忘记那个外号啊，我都快忘了……不要再提起来了啊啊啊。
“我…我不能在这里吗？”我有些尴尬，不知道雨璃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个……悦虹刚刚说你要和她去墓地啊？”
“墓……墓地？”我瞬间想起来了昨天悦虹通过wecheat告诉我今天请假去墓地看我们的亲生父母的事情。
“完…完了。”我飞速冲出了教室，开足了马力奔向车站。
我不愿意放别人鸽子，尤其是自己的妹妹。我想再一次看到悦虹她失望的表情了，内心缺失的痛苦更加不想再一次承受。我的心在猛烈地跳动，极度缺氧的大脑也来不及思考别的事了。
30分钟后，我到达了目的地。
已经浑身湿透的我一边喘气一遍快速擦掉身上的汗。还好，在约定的时间以内。我尽量把头上的汗全部擦干，担心会被悦虹看到。
她就是那种肯定会跑过来给我擦汗的妹妹。
而我却是一个连妹妹的约定都会轻易忘记的哥哥。
……
我调整好呼吸，走到了妹妹身边。
“啊，哥哥你来了。”悦虹高兴地说着，开朗的笑容让人内疚。
“啊……这个点还算……挺早……吗？”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思维有些混乱。
“唔，还好还好。这次很守时吗！”
“嘿嘿……”我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以前还真不是没有爽过约，那惨痛的经历简直是黑历史。
我们走在寂静的小道上，没有说一句话。
父母的墓地在陵园的尽头，那里埋葬的都是在那场事故中丧生的人。因为死者过于多，所以这个陵园里面指埋葬了仅仅一小部分人。
我们在碑林里找到了我们亲生父母的墓碑。上一次和妹妹单独来这里还是我刚上高中的时候，我们都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而这次的我，心情不可同日而语。在这短短的几天之中，我经历了太多难以忘怀的事情了。
谁知道明天我的名字是不是也刻在了旁边呢？
这种未知还是令我感到沉重。
“哥哥……其实你不用想太多哦。”悦虹说道。
“什么……？”
“我知道的……你想要说的话。在每次我感到害怕的时候。”
“我……我的话……”我刹那间不知道说什么了，无数无数渴望说出来的话一句句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不用自责哦……我都明白的。”
“……………”那就好，谢谢你。
“哥哥的鼓励早就已经被我捕捉到了哦……”
“……………”悦虹，哥哥真的很对不起你。
“所以，不要在痛苦下去了……”
“……………”嗯。
我清楚地看到悦虹的脸上留下了一滴滴的泪珠，滴在了父母的墓碑之上。
可是，我。
我依旧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悔恨与冲动一股脑地冲上了的头部，直顶着我的太阳穴。
我这个混蛋……
说出点什么啊。
“我真的……不愿意再看到……那样痛苦的哥哥了。”悦虹哭泣着说道，“我真的好想帮助你，真的……”
这么说着，悦虹扑进了我的怀里。
“………………………………………………………………………………………………………………”
我究竟在干什么？
一滴滴的眼泪从我的眼中流出。
无奈，心痛，焦急，悔恨，恐惧症在一步步地侵蚀着我的大脑。
我究竟在干什么？
我究竟在干什么！？
我究竟在干什么！！！！
突然间，我一把抱住了悦虹，任凭泪水在脸上流淌。我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到底有什么用，只能是抱住她，紧紧的抱住，让她融化在我的怀里。
这是我这样一个无能的哥哥对妹妹唯一的补偿，是残酷的上帝对与一个渺小的我而言最仁慈而又无力的救赎。
“对……对不……对不起……对……对不起。”我那被冰封住的喉咙发出了声音，自己的泪水一滴滴地流进自己的嘴里，终于融化了阻碍着一切的虚无。
“我……不会……再……让你……一定……会……”我说出了拼凑而成的不连续短语，任凭泪水流淌。
“嗯……我知道了。所以不要再迷茫了。好吗？”悦虹貌似停止了抽泣，她这么柔声说道。
“…………好……好……的。”
“嗯。”
“没有关系的。一切都是梦哟。”
“嗯……梦…………梦……”
“没什么可怕的哟。”
“没……什……可……怕的。”
就这样，就好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悦虹拍着我的背，我就这样一句一句地重复着她安慰我的话。
我们就这样抱在了一起。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月亮在昏暗中寻求着属于自己的位置。
当我抬头仰望月亮的那一刻，我的心——
在突然之间变回了完整。
那一滴滴热泪，终于化解了冰封的喉咙。
那一片片被切下的血红，终于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清空。
我和悦虹在很晚才回了家。正好赶上了纪念活动的直播。
但是，就在这个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