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走廊,轻盈的脚步声踏出阵阵回音。标准的贝尔玛尔式的白石过道中,红发的母女一晃而过。
少女心情紧张地望向窗外,透过上圆下方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不远处,绿意荡漾的、随风摇曳的丛林。
准备好的说辞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重现,生怕有一个字除了纰漏……红发的少女瞳孔闪烁着光芒,透过澄澈的蓝瞳,映映生辉。
“很快就会结束的……”
夜萱不自觉地低声喃喃,加快了脚步。蔚蓝色大褂被空气吹拂气,同火焰般鲜艳的红发,追赶着前行的少女。
相较之下, 波澜不惊的妈妈则显得平静许多。
脚步停止。
用特殊的矿物制成的大门,被夹在石墙的某个角落,显得格格不入。
魔法的加持使其散射出能迷惑人眼的光线,鲜活地跳动着。这使得夜萱踌躇不前了,这晃眼的光芒就像是一道屏障一样,将她阻隔在外。出于迫切的心情,她焦急地想直接冲进去,不过被妈妈抓住了。
“无聊的把戏。”
妈妈随意地一挥手,这碍眼的光就像是被水浇灭的火焰一样萎缩了。
石门终于露出它的真容,毫无保留地把神秘感赐予客人。
吱呀。
房间里,空气中的魔力波动比外界要高不少——剩下的就是许多花花绿绿的魔法书。宽敞的房间里……不,这已经不止是宽敞了,就像是半个歌舞厅那么大,侧面只有对称着的四盏窗户,透过方形的玻璃射进可怜的微弱光线,照亮一小块红金丝地毯。
和门外迥然不同的卡其色墙壁上,悬浮着用阿拉德贵重金属制造的吊灯,吊灯里放的是白色的小晶块,在魔法的催动下发出纯白色的辉光。
至于其他东西,就比如大陆地图之类的装饰品,多得找不齐种类。
有着和人类不同肤色的暗精灵,学院的主人,大魔法师莎兰,正在享用着高档的红酒,倾听着来者的叙述。
霍文父子似乎早早就到场了,他们正在叙述着事情的经过。
自动忽略掉穿着正装的霍文,夜萱把目光集中在了他身边戴着圆顶黑帽的中年绅士——如狐狸一般狡猾的目光同样从对方传来,不修边幅的男子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把双手都放在拐棍上。
他的身上有一股杂乱无章的咸味——并不是那种不洗澡的流浪汉所散发的臭味,而是商人们穿梭在货物中间所遗留的味道。
夜萱小时候就曾见过不少大商人,所以能够辨别出这种味道。纯血的贵族是不会有这种味道的,这一点夜萱很清楚。
既然是用钱买来的爵位,夜萱就有些看不起他了。
“你们迟到了,愚民!”
最先开始就显露出锋芒的人,往往最沉不住气,而霍文就属于这种人。从他口中发出的充满火药味的话语,一下子就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受到挑衅的夜萱忍着愤怒瞪了他一眼。空气中好似有对立的两股电流,滋滋作响。
但她没有浪费时间和霍文争吵,而是迫不及待地就把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倾诉给莎兰。
一刻过后, 莎兰悠哉地抿着红酒,完全猜不出她是否有在听。
“就只有这些吗?”
办公桌前的暗精灵,优雅地抿了一口红酒,似笑非笑。
“如果要追问的话,还有很多细节我记得清清楚楚,您随便问。”
夜萱不善地望向那对父子,暗暗捏紧了拳头。
“尊敬的学院长,”中年绅士优雅地向莎兰举了个躬,“这只是小孩子之间的一场闹剧罢了,原本在下只想当做一场小事处理掉的……但夜萱小姐却宣称犬子有预谋加害于她的妹妹,那在下就不能退让了……”
他摘下圆顶帽,轻甩两下,露出他梳得整齐的头发,又重新戴上:“犬子霍曼却因这场不起眼的闹剧而身受重伤,难道不需要有人来承担责任吗?”
夜萱眉头一皱:“你要我负责?”
“这件事的起因,难道不全部是因为你优秀的儿子吗?他和他哥哥策划了一切,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仅凭这一点你就弄洗掉你的过错吗?别忘了,哥哥他现在快死了!”霍文在后面愤愤地喊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夜萱冷笑一声,“策划好偷袭我,然后又像落水狗一样夹着尾巴逃跑——你们除了能证明弱小以外,还能证明什么吗?”
虽然嘴上十分强硬,但夜萱的心脏是在砰砰直跳的,头脑也在发热。
“弱小?你……”
扎克伸手示意霍文闭嘴,眼中闪过一丝狐狸般狡诈的光芒,已经准备好如何应对了。
“还请息怒。”衣装整洁的绅士固定好头上的圆顶帽,胸有成竹地开口,“在下认为,无论事情真伪,凡事都要讲‘证据’。”
“这倒是不假。”
“那小姑娘是有确凿的人证和物证了吗?”
“这……”
夜萱哑口无言。虽然她的说辞再多,但也不过是空口之谈罢了,真正的物证她一个也没有。
但她不会就这么轻易就跳进语言陷阱里:“单论这件事,证据并不重要,就算没有证明,发生过什么璃子和我也清楚得很。”
眼睛里闪过狡黠之光的扎克嘴角微微上升,依旧镇定自若:“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没有证据的话,至少要让当事人口头叙述一下事情的经过,然后再来判断才有意义。”
看起来像是个十分公平的提议,但……夜萱却完全不这么认为。
缓慢的唇枪舌战,夜萱斗不过老谋深算的商人,一下子就被卷入他的圈子里去了。
这个老绅士既然敢这么说,一定是有把握获胜才这么说的。虽然不排除他在虚张声势的可能性,但夜萱不敢拿璃子去赌。
她激动地大喊:“不行!为什么一定要璃子来说才有用,我也是当事人啊!”
“你的言语太过偏激了,其中不乏主观臆断。坦白来说,你太狡猾了,说的话难免会有出入。”老绅士扎克的嘴角微微上扬,“亦或者,让那个寒殇来说,也行。”
夜萱又被说得哑口无言。
她明知这其中一定有阴谋,但却没法指出——就像是饭卡在喉咙中间一样,既让人焦虑又让人痛苦。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让他抓住机会吗?夜萱很着急,但正是因为着急,脑子里就变得一片空白……
“别说了。已经够了,阿花。”
就在夜萱忙于应对时,沉默许久的妈妈终于发话了。
扎克轻蔑地望着眼前的红发少妇,她大概已经能猜到这个乡下人会说什么了,胸有成竹地认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莎兰。”
妈妈弯下腰,双手重重地拍在学院长的桌子上,弯下腰,完全不给面子地质问这位高高在的学院长:“你还打算袖手旁观多久?”
被直呼大名的学院长的表情变得凝重,放下酒杯。
扎克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和莎兰有些关系。
莎兰的表情不再像自己那么悠哉了。
“真是扫兴……好吧,你打算怎么做?”
尽管莎兰表现出了不愉快的表情,但在妈妈把头凑过去以后,她立马就改懒散为严肃,挺直了腰。
“一笔勾销的话,怎么样?”
咚,咚……
学院的钟楼,敲响起沉重的钟声。
她的话语就像是这钟声一样,回旋在了所有人的耳边。
“呐,妈妈。”夜萱有些不太相信妈妈说的话,问,“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妈妈没有回答。这是默认的标志。
刚刚筑起的心灵防线,又崩塌了。
她紧紧地抓住了蓝色的衣角:“开什么玩笑?难道就这样原谅他们吗?就这么算了吗?那璃子要怎么办!”
面对着女儿语气强烈的质疑,和她对视良久过后,妈妈叹了一口气:
“小东璃这个时候应该醒了吧,你该回去照顾她了。”
夜萱的脸色愈发地煞白了,她拼命地摇头:“不,不行!审判还没有结束,我还有很多事实没有……
“你太碍手碍脚的了,在这里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就好像听到世界上最荒谬的话一样,夜萱笑了。她暗示自己说这不是真的,然后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在妈妈的注视之下,她的大脑就像是瞬间清零一样,一片空白。
“嗯?怎么?有意见吗?阿花。”
“我……”
在妈妈的绝对威严之下,就算是夜萱这样的人也很难喘过气来。这就是她为什么要叫妈妈魔王的原因。
喉咙里本来还酝酿着许多准备好的说辞,到现在看来却毫无用处,只能强忍着咽下。
痛苦,不甘!
“这可真是不讲道理啊。”母女之间的争执,突然插进了一个老奸巨滑的绅士。
“与你无关。”妈妈瞪了他一眼,冷漠地说。
扎克笑了笑:“的确,我没有资格介入阁下的私事当中。但请容我说一句……”
他看向夜萱,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这样刺耳的话语落在身上,我想你女儿一定没办法接受吧?”
“闭嘴。”
“非常抱歉介入了你们的事,请原谅我的无礼。”不修边幅的中年绅士十分标准地鞠了个躬,“我只是想提醒一下您,您的话很可能会引起似乎有些太让人难以接受了,恐怕夜萱小姐心里也是不服气的吧?”
“我……”
夜萱的心脏已经快要从胸脯上跳出来了,脑海里的反抗意识已经强烈得快要支配她的精神了。
心里有无数的声音在呼唤着她,驱使着她变得叛逆;她的欲望也在不断冲击着神经——她已经快要被这种感情所充斥了。
但……
“冷静一点,阿花,听话!”妈妈一眼就看出了夜萱的内心波动,想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但却被撇开了。
“我回去了。”
她忍住了。
扎克惊讶地咂了咂嘴:到底是她太冷静,亦或者是她的妈妈——强到让她连反抗的欲望都没有。
“果然,和那个漫画一样,都是悲剧收尾呢……”
夜萱喃喃着,走向了出口。每踏一步,都像是踩在夜萱自己的身上,沉重无比。
夜萱望向在那边洋洋得意的霍文,他摆出大拇指向下的手势,似乎是在落井下石。
夜萱愤怒地咬紧牙关,在开门的瞬间,她忽然回头,风之魔法催动,空气化作无形的利刃,直逼霍文而去——
但这疾风在快要接近目标之时,却像是撞到墙壁一样,停下了。
是妈妈。
“可恶!”
关门的声音不重……但在夜萱的心中,它却比钟声还要响亮,还要沉重。这不单单是门的关闭声,更像是对她进行审判,一锤定音的声音。
令人绝望,而又不甘。
“这样真的好吗,雪兮?”莎兰往酒杯里倒酒,重新托起了酒杯,“不给出解释的话,你的女儿会怨恨你吧?原本你们就存有芥蒂。”
“你的废话还是跟以前一样多。”
莎兰笑了笑,品尝风味独特的佳酿。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扎克谨慎地问,他已经不再看不起这个女人了。
妈妈突然也学着之前扎克一样,作极其标准的鞠躬礼:“我是一个母亲,扎克先生。”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平民,对吧?”
雪兮面色不变。
扎克的眼睛瞬间瞪的老大,指着雪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公国最强元素师’就是你吧……”
……
神情恍惚地离开这座洁白的建筑,她在无人察觉之下,出现在了花园当中。
回头一看,魔法建成的高楼纯洁又神秘,仿佛离自己是多么地遥远。
在这一刻,夜萱的时间变成了灰色。
她无神地向前走着,无意识地张望四周,无目的地催动四肢……
“快看快看,“风之魔女”!”
“‘风之魔女’?那个把学院毒瘤给教训了的女孩吗?”
“原来就是她啊!长得好可爱~”
“听说她是那个东璃的姐姐。”
“东璃?那个怯场的小家伙?”
“嗯~完全看不出她们是姐妹关系,差距也太大了吧!”
“哇!你们看,她的衣服好酷!走路的样子拽拽的,我快要迷上她了!”
“神经病,你是同性恋吗?话说她要去哪?”
“不知道。诶诶,我们要不要去和她打个招呼?……呀,走掉了!”
周围人声鼎沸,似乎掀起了一阵关于夜萱的讨论。
但他们并不知道,夜萱的眼中没有别的,只有一路直走这个目标。就好像周围的人们从来不存在一样,她头也不回地就回到了宿舍。
陷入了巨大打击的夜萱,已经完全把自己封锁起来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多么地受欢迎。她无形中做了许多蠢事,但也在无形中收获了不少人的欢心。
单靠潜意识的引导,她回到了东璃房间的温泉,犹豫着。
深呼吸,催动魔力,推开石门。
璃子正坐在床上,果然已经醒了。
额头上包了纱布,双手绑紧了绷带,脸上还贴着胶布。尽管如此,她看起来心情不错地在把玩着火苗。
“回来了啊,姐姐。”
夜萱同样回以笑意。她坐在床边,担忧地问:“身体怎么样了?”
“哼哼,那当然是,”璃子自信地拍了拍平坦的肱二头肌,“完全没有问题!”
“你还真是乐观。”
“话说回来,姐姐果然真是厉害呢!”璃子把头低下,感叹道,“就连寒殇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姐姐竟然能赤手空拳,毫发无伤地就获胜了,真的太厉害了。”
夜萱习惯性地看向手掌……然后抬起头,说:“璃子,其实我——”
“我知道的啊。”东璃抬起头,望着夜萱,出乎夜萱意料地说道,“姐姐有在学习魔法,然后用魔法打败了霍文他们的事,我是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夜萱吃了一惊,她完全没想到璃子会猜出来。
“哼哼~那当然是我猜的啦!”璃子得意的抱胸,“‘你的演技超烂的,阿花!’是吧?嘎哈哈哈~”
“唔……不要突然就学妈妈讲话啊。”夜萱尴尬地推了一下妹妹。
“哼!谁叫姐姐每次都摆着一副架子嘛!”东璃假装赌气地把头歪向一边,“这次轮到我了!”
那么,至始至终,到底是谁在瞒着谁呢?
气氛变得僵硬,夜萱勉勉强强地挤出一句话:
“寒殇怎么样了?”
东璃的笑变得有些勉强了。她又低下头,逞强着努力不让表情变得扭曲。
“他……替我挡了很多次攻击,伤的很重。”
“是吗……嗯哼,为什么他会为你做这么多呢?”
“这是因为……”璃子的脸颊渐渐发烫了。
“你喜欢他吧?”
“哪有!”
虽然璃子碍于面子坚决地否认,但夜萱还是认为自己的判断正确。
戏耍够了璃子,她知趣地转移话题:“那璃子,后天的考核……你们要怎么办?”
“我的话当然还可以战斗!”东璃的热情高涨起来,但就又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但他的话……可能不会来了吧,伤的太重了。”
“璃子……有件事我想对你说。”
考虑了再三,夜萱还是不打算隐瞒刚才的发生过的一切。纸是包不住火的,在刚才东璃说知道自己会魔法的时候夜萱就明白了。
“如果我说妈妈打算和扎克家族一笔勾销,你会怎样?”
仅仅是说出来,夜萱的心就开始难受了。
她企盼着,企盼着东璃不会因此而伤心——但她自己其实已经气馁了。她只求璃子不要太过伤心,然后自己再想方设法安慰她。
“没怎样啊。先不说姐姐已经说出来了,那样的话其实也不错嘛。”
夜萱震惊地张大了眼睛,这真是令她出乎意料的回答。她变得严厉,呵斥道:
“为什么?你和寒殇不是被袭击了吗!”
“姐姐,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我吗?”
夜萱愣了一下,她倒没想过这个问题,光顾着为妹妹出气了。
“那是因为我,是‘庶民’啊!”
“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就像是听到了**上树一样荒谬的话一般,夜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傻妹妹在说什么。
庶民?开什么玩笑!她们可都是剑圣和大魔法师的后代!
“东璃!”
夜萱变得严厉了起来,把东璃逼到了墙边,怒问:“是谁教你说的!”
“呜哇!”就像是被惊动了的小兔子一样的东璃被吓得抱头,缩在墙角。
“这不是开玩笑, 你,给我说实话!”
夜萱的口气咄咄逼人,东璃只感觉胸口闷闷的,深吸了口气。
她犹豫了好久,然后移开视线,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妈妈为了不让我跟你一样,所以让我一直隐瞒身份。在学院,我就是个普通的魔法师和普通的贝尔玛二人生下的普通的女孩。”
“像我一样?”
“妈妈很清楚的……姐姐会有没朋友这样的‘坏毛病’,就是太自以为是,太看重自己的身份了。”
“什么?”
“妈妈说过,‘父辈的辉煌并不等于后辈的成就’。正是因为姐姐对父亲的身份太敏感也太自傲了,所以才会不屑交朋友吧?就像小时候那次……”
“别说了!”
这是来自夜萱的喝止。
这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根根尖锐的银针,狠狠地扎在夜萱的心上。
被自己最亲密的人从头到尾地教训了一遍呢。想到之前为璃子所做的努力,再到刚才被妈妈赶出去的失落,最后却只得到她的一句“那样也不错嘛”的不负责任的话,心就像针扎一样痛。
“身边都是伙伴的你,从来不努力的你,又懂什么呢,璃子?”
“从小到大都快快乐乐的你,又怎么会知道社会的残酷呢?”
“不想努力,不喜欢看书,更不以自己身份为荣的你,和你口中的‘庶民’又有什么区别呢……哦!这就是你称自己是庶民的原因吧?”
“我……”
“平民和贵族,甚至人类和哥布林之间,是没有差别的……但如果无所事事的话,还不是烂泥一个!稍微给我变得有点自尊啊,璃子!就算你天分没有别人好,但人并不是有天赋就一定强大的——父亲是剑圣,妈妈是大魔法师,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那样的话你还真不如是个‘庶民’!”
夜萱一边说着,眼泪不自觉地就从眼角渗出了。
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说出了她想要和璃子说的一切。
“夜萱是天才,但她的妹妹是个笑料”似乎是在抬高夜萱,可夜萱听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些无聊的称赞词,她已经听腻了……但对璃子的贬低,却是真实的。她是姐姐,是璃子的姐姐,又怎么舍得她遭人看不起呢?
东璃的鼻子红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滑落,不敢用正眼去看夜萱,
她用略带哭腔的声音哽咽道:“姐姐说的没错,但我并不会这么做。因为;我是东璃,而不是夜萱啊!姐姐在意的这些东西,我不懂啊!活的快乐一点难道有错吗?干嘛逼自己活的那么累!”
夜萱的心更酸了。
“璃子。”夜萱蠕动着嘴唇,发出颤抖的声音,“刚才的那些,全部都是妈妈教你说的吗?”
没有回答。
折让夜萱感到心寒,她无可奈何地干笑道:“连这个,都不肯说吗?那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把被威胁的事隐瞒下来?“
还是没有声音。
“是吗……这就是你的回答吗?我知道了。”夜萱此刻失望又失落,朝着出口迈步而去。
东璃紧咬下唇,她犹豫着,想说,却说不出口。
待到那扇门被关闭了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她哽咽着,痛苦地抽泣,心中无限的后悔在瞬间爆发出来。
她已经不想再倚靠姐姐了,更不想让她因为自己而受伤。
在夜萱陷入苦战之前发生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