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依旧不是很好。
布告栏上,贴上了骇人听闻的事件,赫顿玛尔的市民们围在旁边,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真是可怕啊,到底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人才会做出屠村的事啊!”
“听说女王陛下亲自任命威斯帝殿下找出凶手,可干这种事的人,一定不是那么好抓的呀!”
流言蜚语传播在大街小巷当中,艾尔文防线遭遇灭顶之灾的事,仅仅一天就传开了。
夜萱若有所思地朝那里望了望,然后继续前行。
应白风的邀请,她现在要去白风的家。
咚咚咚……
吱呀——
“哟,我来了。”
夜萱向白风打了个招呼,两者四目对视,夜萱无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白风的父母是卖水果的商人,不过今天似乎不在家,白风见来人是夜萱以后,便将她请入。
屋子不大,但很整洁。
在来到圆桌旁边的时候,夜萱有些惊愕,因为卡尔也在这里。
她有些失望:“你还叫了别人吗?”
“嗯,是说正事。”
“切,我还以为……无聊。”
夜萱嘟着嘴,趴在了桌子上。她本以为白风是单独约她,可现在她失望极了。
桌上有一些水果,她也不管礼节,直接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相信你们都已经知道了,艾尔文防线的事。”
“哼,现在赫顿玛尔上下,谁不知道呢?杀千刀的德洛斯人!”卡尔愤愤地骂道,满腔爱国热血的他恨不得将凶手烧成灰烬。
夜萱没有说话,这个消息,昨天流云突然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通知过她了。可是她就算再难受也没用,因为她的伤势并未痊愈。
白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但作为号召者,他保持着镇定。
他从身上摸出了一封书信:“这是威斯帝殿下从那两个德洛斯人口中得到的情报。”
快速地阅读一遍过后,卡尔脸色一沉:“还有增援?”
“是,而且恐怕来者不善。”白风点了点头,“你和那两人交手过,他们的实力你们两个应该清楚吧?尤其是夜萱,都被逼上绝路了吧?”
“哈?”
一回想起来,夜萱就气不打一处来,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什么逼上绝路啊!要不是我……”
“好了好了,接下来的长篇大论我可不 想听,谈正事吧。”白风知道她要说什么,赶紧打断。
“嘁。”夜萱又气呼呼地趴下去。
“从殿下他们搜集的情报来看,增援来的一共有两人。其中一个是德洛斯的杀人鬼摩罗•赫比洛斯,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在德洛斯是通缉犯。”
“这家伙是个以杀人为乐的疯子。”夜萱一边想一边说,“传闻他在德洛斯就曾经屠杀过多个村庄,甚至连小孩也不放过——真正正正的变态杀人魔啊!”
“可恶!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放任他们在我们的王都肆意妄为吗?”
“女王殿下已经下令让皇子殿下着手此事了。”
“什么!这群吃软饭的狗贵族!”卡尔气愤地拍响桌子,直接把发呆的夜萱吓得惊醒过来:
“哇!吓我一跳,拜托卡尔先生,斯文一点呀!”
卡尔冷哼一声,反过来斥责道:“从刚才开始你就没有表态,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吗?贝尔玛尔的尊严可是被践踏了啊!”
“光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吧,卡尔先生?”
卡尔咬了咬牙,透过他的镜框,可以看到他瞪大的双眼。
他是个爱国者。
白风拿出了一张图纸,上面绘画的是大剧场的草图。
上面圈圈点点,夜萱没细看,但从上面的笔记来看,还是大概能懂意思的。
围剿。
“卡尔君,你知道吗,几天后的‘斑斓之夜’,我们协会和你们将会有一场交易。”
“那个啊,我知道。你们想找我们审判收购最近得到的‘德洛斯皇家骑士光剑’吧?提这个干什么?”
“德洛斯人是极其富有自尊的,他们以高傲的方式进入贝尔玛尔,如果看到自己国家的珍宝被敌国拍卖,一定会忍不住出手的。”
但是,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夜萱却并不认为德洛斯人会傻到自投罗网……可这样想的话,不就是威斯帝是在纸上谈兵吗?可夜萱是知道威斯帝的谋略的,至少不会理想化到这种地步……
一定,有什么是让威斯帝肯定对方会陷入圈套的因素……
“斑斓之夜的那天,不仅威斯帝殿下调来了骑士军,再算上我们协会和卡尔你们审判那边的人手,三者加起来的话,他们插翅难飞。”
然后,白风具体部署了当晚的具体行动。夜萱负责指挥协会的剑士们,虽然她并不擅长这一点,但白风作为协会的高层,在交易会上是要直接出席的。
这个计划是威斯帝秘密进行的,所以参加交易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就连各方的人力也都是以“维持会场秩序”的名义派遣来的。
虽然夜萱抱有诸多疑问,但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只是指挥一下大家坚守的阵地嘛,没什么难度。
“嗯啊……真是累人,去书店吧。”夜萱深了个懒腰。
卡尔要回去公会,白风也另有要事,只有夜萱一个人是闲着的——这么说也不对,她把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了,现在她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做。
凭借着对赫顿玛尔的熟悉,她很快就摸到了书店,进入店门,令人心神宁静的文学气息扑面而来。
书店里的人们自觉保持安静,沙伽戴着眼睛,埋头写作。
“中午好啊,沙伽姐。”
“阿花?”沙伽抬起头来,诧异道,“《花》的下册我还在写哦,先行版也没有——还是说其他事?”
“诶……这样啊。算了,雪霁在吗?”
“雪霁啊?她还在楼上,你去找她吧。”
夜萱点了点头,在上楼前,她又问:“对了沙伽姐,流云呢?”
“去艾尔文了,说是要几天后才回来。”
夜萱沉默了一会儿,看来这件事是没办法和流云商量了。
门没锁,不过夜萱尚且礼貌地轻扣了几下。
“谁呀?沙伽姐姐?”
“夜萱。”
“呃……狐狸……不是,花姐姐?”
雪霁打开了门。
夜萱有些奇怪,明明已经过了中午,雪霁却还穿着可爱的睡裙,头发也很乱。
相比之下,夜萱的红色的长发虽然未加修饰,但也梳理得犹如水注。
床上的被子凌乱不堪,象征着魔术师身份的服装随意地丢在床上。
桌上,散乱着大大小小古怪的零件和道具,夜萱诧异地问:“这些是……”
“啊,这些是为了做惊喜盒子的道具。”她说着,兴奋地从某个角落搬来一个蓝紫色的箱子,“试着打开一下吧?”
蓬!
“哇!”
打开的瞬间,盒子发出一声闷响,从中跳出一个由卡牌连接着画风惊悚的小丑玩偶,弹出的瞬间爆开来,吓得夜萱松手。
“啊哈哈哈哈!连你都被吓到了吗!我果然是个天才!”
雪霁自傲地挺起平坦的胸部。
夜萱没好气地哼了两声:“你做这个做什么?拿到外面去表演吗?”
“不全是啦!是为了一个月后在大剧院里的表演做准备!那个皇子殿下已经答应会让我表演啦!”雪霁会心一笑,“真是个好人呢~比流云好多了!”
夜萱愣了一下,她这才想起来这件事,又想起来流云询问剧院的事。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可怕的想法。
“难道,真正诱饵是……雪霁?”
确实,如果将所谓的“自尊”作为狡猾的德洛斯人的诱饵的话,显然是不太合理的。
之前突然的偷袭,对于机会的把控……夜萱还历历在目。
不过,这只是猜想罢了,如果诱饵真的是雪霁的话,那威斯帝为什么连白风都不告诉呢?
过了一会儿,雪霁又做好了一个盒子,连带着之前的那些一起,装入了她的箱子里。
“那么……我要去表演了,观众们在等着我呢~尤其是孩子们。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啊……没什么,只是来书店的时候顺便来看看你啦,顺便问问你流云去哪了,”
听到流云两个字,雪霁当即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嗯?你特地找流云想干什么,难道说其实你……”
“没没没,我怎么敢这么做呢……诶嘿嘿,只是有一些正事。”
“正事?”
“呃……剑术方面的,剑术方面的。”
“嘤……好可疑……”
夜萱被盯得直冒心里发毛,雪霁的嫉妒心实在是太强了。
雪霁是不知道德洛斯人已经来了的,这是流云要求夜萱一起打算瞒着雪霁的事。
雪霁是个胆小的人,如果她知道了的话,或许她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了。
事实上,德洛斯人是不太可能在大街上动手的,只是雪霁太怕死了而已。
“算了,信你吧。”
夜萱松了一口气。
“流云带着他新收的小弟出去了,说是赚钱什么的……呜——这个负心汉,整天见不到人,我好想他啊!呐呐,你说他会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吗?”
“就他?那别担心了,他想找也找不到的。”夜萱说着,也开始散发自己的怨念,“璃子这家伙,一去罗曼蒂克就不回了,我受伤了连信都没写给我,真是绝情!”夜萱企图转移话题。
“呃……感觉我们同病相怜呢。那……一起和我去表演吗?我允许你当大陆第一魔术师的助手哦!”
“呃,这就不用了……”
“嗨呀,没关系!反正你也没事,不和小朋友们玩玩吗?”
“呃……好吧。”
夜萱勉强答应了。
姑且和她去吧,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杏色的长发如瀑,横发梳成辫子,用青色的蝴蝶结装饰……
饰满扑克花色的黑白色长裙,纯白色的手套……
这就是雪霁•米斯特瑞,十五岁的少女,毫不吝啬地露出自己活泼的笑脸。
路上,夜萱再看了雪霁一眼。她在哼歌,阳光地笑着,像绽放了的花。
夜萱曾觉得她和璃子很像,但现在却改观了。虽说二者都是爱撒娇耍脾气的女孩子,但雪霁更单纯一些。
“还是璃子欺负起来更有快感吧,雪霁的话好像完全没有战斗力。”
夜萱的脑子想到了奇怪的方面。
赫顿玛尔的夏天是明亮而可爱的,太阳高照,但却不会很热。
“哇啊!快看快看,是雪姐姐!”
玩耍着的孩子们,看见雪霁显眼的服装,纷纷跑了过来。
“啊,来了。”
也有成天无事的闲人,也喜欢上了雪霁的魔术,掐着点过来。
很快,有一小部分人聚集了过来,整齐地盘坐在地上。
夜萱惊了,感叹道:“你还真是受欢迎呀!”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信道:“那当然了,我是谁?”
“嗯哼,大陆第一魔术师?”
“锵锵!答对了!”
她朝着夜萱数了个拇指,戴好圆顶的魔术帽。
“诶?那不是夜萱大人吗?怎么会站在那里?”
有人认出了夜萱,指指点点道。
“哼哼,你们一定很疑惑吧!剑圣大人的千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呢?”
她用奇怪的语气向周围发问。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议论纷纷。
“我知道!一定是助手吧!”
有个小男孩说。
“答对了!这样大的人物,可是亲自来给我当助手的哟!要说为什么的话……我是‘大陆第一’呀!”
“哈哈哈哈哈!”
观众们又是一阵沸腾。
夜萱汗颜地叹了口气,她忽然发现她根本没办法融入气氛,有些尴尬。
“阿花姐姐,把我的‘礼盒’拿来,我要奖励奖励这个聪明的小家伙。”
“什么,还有奖励?”孩子兴奋地睁大了晶莹剔透的眼睛。
夜萱把盒子递给她,她又把盒子送给了那个孩子,然后说:“里面会是什么呢?”
蓬!
“哇啊!”
就像夜萱见到过的一样,小丑玩偶忽然就弹了出来,然后爆开,只不过这次爆开的时候,里面飞出了许多丝带。
“哈哈哈哈哈!吓到了吧!今天的‘开胃菜’也很有效呢!”
“那么,表演正式开始!”
“哦!”
观众们兴致勃勃地盯着雪霁,每天,她都能带来几乎不同的魔术表演。
夜萱终于知道为什么人与人之间会有交际能力的差距了——以她的性格而言,是绝对不可能拉下脸说出那么傻气的台词的。
或者说,夜萱就是个喜欢在陌生人面前耍帅的人。
表演持续了很久,观众们或单独,或成群,都有机会被雪霁请上去表演魔术。
而夜萱则在旁边一言不发,默默地当一个观众。
她有些羡慕起雪霁了,面对素不相识的观众们,她毫不怯场,反而大大方方地表演着魔术——相比之下,夜萱对于陌生人抱有天生的警惕性,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她的话会很自然地变得很少。
“真好啊……”
她把要说的事放在了心底,现在,只和雪霁一起欢笑。
渐渐地,黄昏已近。
看表演的人一波又一波,等到最后的时候,除了孩子们,观众早就不是最初的啦。
“那么,今天的表演也很成功呢!”
雪霁擦了擦汗,把帽子摘了下来。
“大家,可以解散了喔!”
“诶!”
大人们很自觉地散开了,但孩子们却恋恋不舍地抱住了雪霁:“不要嘛,再变一个嘛。”
“对呀再变一个吧!”
嗖!
他们刚说完,雪霁就消失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她的头发在一瞬间转变为苍翠的绿色,又瞬间变了回去。雪霁瞬移到了他们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哇!刚才是怎么回事?太酷了!”
“确定不是魔法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爸爸妈妈告诉过我魔法要引导和吟唱的,才没有这么轻松。”
雪霁笑眯眯地,又伸手变出了一个小丑的玩偶,送给其中的一个小女孩:“来,送给你。”
“呜哇!好可怕!”
“什么嘛!雪姐姐真是恶趣味,抱着这种东西的话,会做噩梦的!”
“哈哈哈,但是抱着它的话说不定恶鬼也会被吓到的哦?”
“但是我妹妹她自己就会被吓到的!”
“等……”
不由分说地,小丑玩偶被女孩身边的男孩丢在了地上,但雪霁毫不在意。
孩子们的吵闹声仍然不停,雪霁蹲了下来,说:“好了好了,我都给你们再变一次了,你们都回家吧,不然爸爸妈妈会担心的哦!街上虽然有卫兵,但是坏人们总是不会消失的哦!”
“好!”
孩子们离开了。
雪霁朝着夜萱挥了挥手,让她帮忙收拾东西。
“雪霁。”
“恩?”
“问一个不太好听的话,你明明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为什么甘心用作魔术呢?”
雪霁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我爱魔术!”
在两个人的协同下,散落的道具基本都被装回了箱子。
“这样就好了。”
夜萱擦了擦汗,也情不自禁地露出和雪霁一样的笑容。
“哇,摩罗,快看,魔术师诶!”
这个时候,不远处的浅蓝发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走来。
她的身后,紧跟着一名背着大剑的战士,表情冷酷,有着血一样红的红发。他赤裸着上身,身上有着极为不规整的血迹。
夜萱皱了皱眉头,从他们的身上,夜萱感觉到了不安的气息。
“你能给我们表演魔术吗?”
蓝发的女孩人畜无害地笑着,在雪霁面前说。
雪霁摸了摸她的头,赔笑道:“不好意思——今天的表演已经结束了呢。请明天再来吧?”
“诶,这样啊?”
女孩有些垂头丧气。
夜萱迟疑了一下,难道她在病床上躺了那么多天以后,直觉出现了问题吗?
“明明,想看一看森之奥术师的风采的呢——”
咚。
手中的东西掉落在地上,雪霁惊恐地瞪着他们,躲到夜萱的后面。
夜萱护住了雪霁,但事实上,身体带伤的她连自己都没办法保护。
“终于来了吗?但是,为什么敢在大街上动手?”她在心里思考着,同时等待着对方的行动。
“喂喂,我有那么可怕吗,两位姐姐。”蓝色短发的女孩不满地嘟了嘟嘴,“好过分啊!”
“你们……是德洛斯人吗?”夜萱试探地问。
“我们?猜猜看啊?稍微用你们贝尔玛尔人愚蠢的脑袋思考一下吧?”
女孩的身后,红发的战士把巨剑砸在地上,咧开狰狞的嘴:“不过……可能来不及哦?”
夜萱咬牙,她已经准备好瞬移魔法了,只要对方一出手,她就带着雪霁逃走。
可是……
“真是的,一个布娃娃而已,而且还长得那么可怕,还不如去买一个呢!”
“但是……那是雪姐姐给我的礼物呀……”
幼小的女孩,奔跑着到了小丑玩偶的旁边。
“哦?有意思。”摩罗望着她,咧嘴一笑。
“啊,雪姐姐,你们还没走呀?”
“危险!”
但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夜萱的魔法出手之际,猩红色的大手已经抓住了她。
“怎怎怎怎怎么了!不要啊——”被轻易提起的女孩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声尖叫。
“可恶,你这个坏家伙,快放开她!”
伙伴们追了上来,就在这是,蓝发的少女上扬起嘴角,举起手。
夜萱见状,瞬间挡在了孩子们的面前,右手凝聚着火焰的魔法:
冻绝一切的寒气,化作冰霜之龙,咆哮着飞来,夜萱凝聚魔力,朝着天空一指,顿时,半空中凝聚出雷云,从中落下的,是星星点点的火焰!
火焰之雨将冰龙吞噬,蓝发少女的攻势,被瓦解了。
“快逃!”
“但是我妹妹她……”
“我会救回来的,所以你们快逃。”
脚步声渐渐远去,夜萱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让这些小家伙戴在这里的话,很可能又会增加一个人质。
“哎呀?没想到贝尔玛尔除了赤色之星以外还有这么强的魔导师——似乎要对这个国家改观了呢。”蓝发的少女不服输地说,她的身体泛着蓝色的微光,淡蓝色的头发漂浮着,身上的气息,竟然和雪霁一模一样!
夜萱凝聚着魔力,可就在这时,擒拿着人质的战士忽然狞笑道:“怎么了?不要这小鬼的命了?”
“!”
“绽放吧,冰之花!”
就在夜萱愣神的瞬间,以蓝发少女为中心,破土而出无尽的冰刺。它刺穿了地面,刺穿了长凳,刺穿了喷泉,像是不断逼近的海浪,几乎实在几秒之内就蔓延了过来。
夜萱凭借着反应向上飞起,可她的身体却有部位被刺到,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
夜萱忍着剧痛,在空中摇摇欲坠,但还没完,这个时候,一直旁观的战士忽然朝着空中的夜萱伸出手。
手心渗出血液,转眼间又化作血气,又凝成一颗血球,如弹丸一样发射而出。
夜萱下意识地凝聚出冰墙,可就在那血球碰撞到冰墙的瞬间,忽地膨胀,紧接着发生爆炸!
巨大的冲力将冰墙击碎,把空中的雪霁击落,而地面上,等待她的是万千的冰刺。
“藤蔓!”
就在这生死关头,几根粗壮的带着叶子的藤蔓将夜萱救了下来。
雪霁终于不吝啬自己的力量,再次使用了奥术。
翠绿色的幽光闪烁着,和不远处的蓝发少女相对,如同发光的精灵。
“真不愧是森之奥术师啊,但是……”恶鬼般的脸贴近手中的女孩,舔舐女孩细白的脸蛋, “这么可爱的小鬼,你们忍心看着她皮开肉绽,被我吃掉吗?”
“呜啊,不要啊——”
“放手!”
数百条藤蔓如触手般伸出,缠绕住战士的鬼手。
战士看了看她,忽然发出刺耳的笑声,大刀一挥——雪霁的藤蔓就像是细线一样被轻松切断。
“我……我说过了……”雪霁一边愤怒地喘着气,一边向前,“放开她!”
这个瞬间,在雪霁的意念之下,她的身后凝结了无数的绿色光球,在同一时刻发射而出。
可就在下个瞬间,这些光球忽然停止了飞行,毫无缘由地如玻璃般破碎。
“收起你那拙劣的力量吧,森之奥术师。”蓝发少女轻蔑地说,“奥术的力量被你用成这样,我还真为你丢人呢!”
“可恶……”
夜萱从未看到雪霁露出这样的表情,但她现在伤势爆发,在身体各个部位的剧痛下,完全没办法击中精神释放魔法。
“沉睡在吾体内的奥术之血啊……”
雪霁身上的光更加闪耀了,从地面之下,破土升起无数的绿色光球,在雪霁的指引下,飞向德洛斯二人。
可就在光球飞行的过程中,忽然,这些光球好像被某个大力狠狠地按压到了地上,爆炸开来。
“这是……重力操纵!”
雪霁恨得咬牙切齿,她的攻击完全没有效果。她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学习奥术的用法,到了现在,和对手相比自己简直是个三脚猫!
“救命!雪姐姐!”
蓝发少女慢悠悠地把手举向挣扎着的小女孩,摆出之前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不再加油的话,她就要变成冰块了哦?再加点油吧!森之奥术师。”
雪霁心中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致,可她现在已经束手无策。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夜萱一晃一晃地走来,她忍着剧痛,发出声音问。
“目的?啊对了对了,我们好像是来抓捕你的吧?森之奥术师?”少女完全没有想起了什么重要事的反应,只是惊咦一声,“那么,就让我把你带走吧!”
“切……”
“冻结!”
就在这时,由上而下,雪霁渐渐地被蔓延上来的寒气冰封!
“变成冰块的话,带回去才会方便一些。”
“雪霁——呃啊!”
夜萱企图凝聚魔力,可刚一伸手,伤口又裂开了不少。
“雪姐姐!”
女孩尖叫一声,这个时候,战士像是扔垃圾一样将她随意地丢到了路边,朝着雪霁走去,地面上的冰刺为他让开一条路。
“哈哈,完蛋了啊……”雪霁惨笑一声,望了望那里昏迷不醒的女孩,绝望地说,“果然,要是我没有这个力量就好了……”
“哎呀哎呀,已经放弃了吗?真没志气!”战士失望地走来,雪霁闭上了眼,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你在发什么呆啊,傻子!”
一声熟悉的呵斥响起,就在战士把手伸向雪霁之时,一道弧形的剑气重重地击退了战士。
“流云?”
黑发的剑士,如同残影一般出现在了战场,出现在了雪霁的身边。
砰!
他用刀柄敲碎了蔓延到雪霁胸部的冰,将她抱起,后撤到夜萱旁边。
“流云!你……”雪霁激动得热泪盈眶,把脸埋到了流云的怀里。
心脏在砰砰地跳动,她的脸蛋无比红润,心中的爱于感激,早已不是言语能够形容。
她刚从人生的希望中掉落到绝望的深渊,就在她意味自己即将摔得粉身碎骨的时候,流云伸出了手。
“哦?援兵吗?”
“这是我们要说的话!”
另外的声音从战士的后方传来,白风率领着众多剑士,将战士和少女团团包围,封死了一切的退路。
战士依旧保持着镇定,从容地开口:“哦?你又是谁?”
“剑术协会剑术部部长,白风。”太刀抵在了战士的脖颈,割破皮肤,流出鲜血,“想不到你们竟然会提前出手,看来不需要我们今后再多费劲了。束手就擒吧!杀人鬼,剑狂摩罗!”
被称作摩罗的男子冷笑了一声,依旧是毫不畏惧地握住了白风的刀:“台词说得不错,但是……”
“你们真是一无所知啊,愚蠢的贝尔玛尔人!”
消失了。
就在这个瞬间,任何魔法的痕迹都没有,消失了。
白风呆呆地望着前方的空地,仿佛见到了此生最不可思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