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快看!那是什么?”
“是龙!”
人们抬头望向天空,巨大的影子掠过大地,遮挡了阳光。!
人们敬畏地望着这头巨兽,在那龙的背上,稳稳地站着人。
龙落在了贝尔玛尔的皇宫前,黑色的骑士,沿着龙的脖颈下来,那龙轻伏在地上,像是宠物犬一样睡在大路中间。
“女王陛下,德洛斯的使者已经在殿外等候。”
“让他进来。”
斯卡迪女王挥手下令,皇宫的过道旁,威斯帝屏住呼吸,迫不及待地望向窗外。
寂静的大厅,回响着铠甲和铁靴的声音。威武的雄姿,如同饿狼一般,来自德洛斯的使者,平静地走到了殿下。
“他是……”
“龙骑士巴恩……”
有些大臣还在讨论,但见多识广的威斯帝一眼就认出了他——带着震惊以及恐惧,威斯帝的瞳孔在望见巴恩的瞬间,收缩了。
黑色的披风飘着……德洛斯的来客,即使身上无剑,也能让人感受到眼神的锐利。
面带微笑,抱有敬意地行礼: “帝国使者巴恩,参见女王殿下!”
见周围喧哗不安,斯卡迪立刻冷喝一声:“都安静!外宾面前成何体统!”
左右皆静,巴恩环视四周,面带笑意地说:“真不愧是赫顿玛尔,皇宫就算用不到晶体也能这样雄伟,请允许我代表德洛斯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哼!”
女王清了清嗓子,压着愤怒开口:“德洛斯的使者,令国多次派遣歹徒到我王都,致使死伤群众无数,甚至残忍至屠杀无辜的村民——回答我,德洛斯的使者,难道德洛斯要和我贝尔玛尔为敌吗!”
面对着嗔怒的女王,使者巴恩并无半点怯色,恭敬地半跪下地:“回女王陛下,并无此事。”
“你说什么!”一声暴喝传来,骑士长哈维被这如同戏谑一般的回答激怒而冲了出来,“巴恩阁下,我希望你谨言慎行!你们德洛斯的人在我赫顿玛尔的所作所为,我们都有目共睹!难道德洛斯连知耻之心都没有吗!”
“请诸位先冷静一下,我此行正是为此事而来。”他从外套里出了一张大大的羊皮纸,双手捧上,“请女王陛下过目。”
“这是……”
“如您所见,这两人正是我德洛斯的最高级通缉犯,帝国全城都贴满了告示,他们所犯之罪早已逾越死刑的刻线。”
他说着,起身再鞠了个躬:“恐怕他们正是因为在德洛斯无容身之地,逃出德洛斯境外。对于两人所犯的滔天罪行,我谨代表德洛斯,向贵国致以深深的歉意……”
“这……”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哈维恨恨地咬牙,正要开口时被威斯帝拦住了。
“巴恩阁下,你认得这个徽章吗。”
银色的双头鹰,在光线的反射下格外耀眼。巴恩有些吃惊地翻弄着它,眉头微皱:“这是……”
“这是德洛斯的国徽,巴恩阁下。”威斯帝冷笑道,“爆炎魔导师芙兰蒂,以及烟枪黑鸦——这两个人都是你们德洛斯军方的人吧?那么这又要怎么狡辩呢,巴恩阁下?”
“对!证据确凿,看你们德洛斯怎么狡辩!”
四周威逼的语气似乎把巴恩“逼到了绝境”,他扫视四周,将憎恶的表情尽收眼底。
但片刻过后,他的嘴角忽地上扬:“皇子殿下,这确实是德洛斯军的徽章没错,但……皇子殿下啊,徽章终究是被人制造出来的,”
“什么意思……”
“很遗憾,你所提到的两人,德洛斯军中并无他们的名号。恐怕他们是想借声名赫赫德洛斯军的名义横行霸道,所以才伪造了帝国的军徽——这种情况在德洛斯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对此,帝国也正在研发特殊密度的晶体徽章,为此给贵国带来麻烦与怀疑,我谨代表德洛斯,向诸位道歉。”
威斯帝急了,气急败坏地指着巴恩的鼻子大喊:“你这只不过是为了解围而说的借口,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
“威斯帝•玛尔!你们如此地想要抹黑德洛斯,到底是为了什么?自五十年前的战争以来,贝尔玛尔和德洛斯一直保持和平,难道说殿下想要撕毁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吗?”
“你……好,那既然如此,至少你们应该出兵,与我等一同铲除奸凶!”
“这是贝尔玛尔的领土,帝国无权入驻——况且,这只是对贝尔玛尔的尊敬。还是说……富裕的贝尔玛尔,对几个杀人犯束手无策?”
“可恶……你……”
“够了!”
在女王的嗔怒下,双方不得不停止争辩,威斯帝不甘心地退回列中,依旧怒瞪着巴恩。
巴恩抱拳,再一次恭敬地弯下腰:“尊敬的斯卡迪女王陛下呀,德洛斯帝国带着诚意而来,贵国待客的方式就是这样的吗?我很失望,更是惋惜。但无论如何,鄙国的管理不利给予了贝尔玛尔深重的灾难,我谨代表德洛斯,致以最诚挚的歉意……望赫顿玛尔能够拼尽全力,将贼人全部剿灭,换德洛斯一个清白!”
说完以后,德洛斯的使者巴恩,恭敬地退下。
威斯帝咬牙切齿,心中只有无奈。
“快看!那是谁?”
“哇!他居然骑到了龙的背上!”
龙的骑士,优雅地保持微笑,俯瞰着贝尔玛尔的居民,暗自讥笑。
吼!
龙仰天咆哮,人们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开,它得以扑腾翅膀,飞向了远处。
此刻,背上的巴恩用他那如鹰隼一样的眼睛俯视着如尘土一般的市民,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他吹了一声口哨,不久便飞来一只暗鸦,将不知何时写好的纸条插入暗鸦腿上的筒中。
(二)
自那以后,已过数日。天空依旧阴沉,就像这赫顿玛尔的气氛一样,格外的低沉。
白鸽掠过凭空,扑腾着翅膀落下羽毛,朝着清晨的朝阳飞去。
这几天流云都没有外出,几乎都坐在屋顶,今天也是。
心情极其复杂,他毫无目的地望着某一处愣神,脑海里回忆着——回忆着在回赫顿玛尔以后,他做了什么。
事实上是,什么都没做。
自己身为怀有高超剑术的剑士,却在这动荡不安的几天里袖手旁观,流云觉得羞愧,更觉得后悔。
这个时候,屋顶下面忽然响起了爬梯子的声音。
雪霁终于恢复了精神,从房间里出来了。就像是完全没有经历过之前的事一样,她嚷嚷着“大陆第一魔术师复活”,一脸傻笑地抱住流云:
“呜哇~我说你天天在这里看些什么呢,流云?”
流云回头,是雪霁。她穿着睡衣,刚刚起床。
“我怕德洛斯人偷袭……”流云搪塞道,“倒是你,头发很乱喔,被人看到怎么办?”
雪霁哼了一声,任性地捏了捏流云的肩膀:“你好啰嗦啊,我等等再梳不行吗?唔……噫。居然用下流的眼神看着我……”
“哪里下流了?你又在妄想了吧!”流云无奈地摆了摆手,但事实上,他正为雪霁的恢复元气而感到高兴。
随即,他温柔地微笑道:“我只是在想——这样才是‘你’呀什么的。”
雪霁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后脑。
“不多说了,”流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等等还要去夜萱家呢,去准备一下吧。”
“先等一下,我还有事……”
流云有些诧异,雪霁苦笑,俯视着车水马龙穿梭中的赫顿玛尔。
赫顿玛尔的公墓,添了无数座新坟,跪在墓碑前啜泣的人又增加了。
在新增的墓碑群的中间,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碑石,在那上面,填写了无数人的名字。
他们是艾尔文防线的亡灵,也是德洛斯锁犯下的罪行的铁证。
不过,还有一座墓碑,是今天刚刚添上的。
“呜呜呜呜……”
“女儿啊……”
穿着吊丧服装的一家,眼泪止不住的地落在墓碑前。
雪霁远远地看着他们,愈发地愧疚。
“你不上去吗?”流云问。
“不用……等他们走了吧……”雪霁捏紧了手中的花束,神情痛苦而悔恨。
他们走后,雪霁在女孩的墓前蹲下,放下花束。
“对不起……”
短暂的静默以后,雪霁用力地用手擦了一下脸,又作生龙活虎的样子,大叫道:“好了,走吧!”
流云诧异地挑起眉头:“就这样?我还以为你要一边哭一边忏悔半天呢!亏我还想好了词来安慰你。”
雪霁不屑地抱胸:“哼,我有那么脆弱吗!我现在可是大陆第一坚强的女孩!”
“好好,随便你了。”
流云敷衍地满足她的虚荣心,但是在心中,他可不这么平静。
“德洛斯人……我一定会亲手刺穿你们的心脏!”
今天的赫顿玛尔格外得热闹,要说为什么呢,那是因为今天晚上是“斑斓之夜”。
但若只是单单的斑斓之夜,又不值得外地的贵族云集于此,真正吸引欣赏艺术的贵族们的,是炼金术士协会开发晶体科技,并将其运用到改造剧院上。
现在的剧院,若是在晚上,远远望去便是真正的‘五彩斑斓’。
不仅于外观,他们还在内部设置了晶体驱动的装置,比如以魔力为能源的电梯。
虽然这些东西在德洛斯早已是过时产品,但在贝尔玛尔却是重大的发明。
不过,受制于技术的限制,晶体科技的发展依旧十分困难。
“哇,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瑰丽啊!”远方到来胖贵族啧啧称叹,仰望着华丽晶石点缀下的剧院,“皇子殿下,这到底……”
“罗斯特卿,这就是我等研究的成果——晶体的力量还远远不止于此,请期待吧!”威斯帝推了推眼镜,面带微笑介绍着,同时仰望剧院上那用多种晶体制造而成的贝尔玛尔国徽,心理一阵满足。
这只是开始,他想。总有一天,他会让贝尔玛尔变得和德洛斯一样——不,还要更加富强!
这一刻,他又回想起数日前,德洛斯的使者在皇宫的举止,心中的那股愤愤的感情就让他忍不住攥紧拳头。
威斯帝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德洛斯的阴谋,可巴恩谦卑而又不失自尊的言行,简直天衣无缝。
斯卡迪女王亦知,可德洛斯似乎是做了让步,再追究下去,若是惹怒了德洛斯,对贝尔玛尔并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称霸着这片大陆的不是谁,而是德洛斯。
威斯帝闭上了眼,再次睁开时,心中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这次的作战计划,他势在必得!
“哦呀,怎么说,这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就在威斯帝思考的时候,剧院的门前又来了一队参观的贵族。领头的是一位高大的中年男子,看向他的瞬间,威斯帝的眼神变了,但他伪装成和蔼可亲的样子,亲切地鞠躬:“早安,宰相大人。”
“嗯,早安,殿下。”
“这全靠诺顿先生伟大的科技所赐,事实上德洛斯人的晶体科技的力量还远远不止此——剧院的里面更会让诸位大吃一惊的,罗伯特宰相只要惊讶地睁大眼睛就行了。”
被称作罗伯特的男子不屑地冷哼一声,完全不给威斯帝面子:“只是些奇技淫巧,研究这些小晶块倒不如想想怎么把发展公国的魔法普及度。”
威斯帝依旧尊敬地鞠躬,只是在别人看不到的下面,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狠辣。
他睁大了眼,富有野心地喃喃道:“等着吧,今晚才是真正的好戏……”
时间很快,转眼间便是下午。
“这个月的斑斓之夜终于要开始了!”
“啊!听说这个月又有许多异域的艺人,好像去呀~但是票钱实在是太贵了!”
酒店里的人们今天谈论着,他们是普通的市民,即便是有足够的积蓄,也不愿意花这个没有必要的钱。
流云也算是普通的市民,但他和其他人不同,他的目标并不是夜会本身,而是背后那由阴谋交织在一起的复杂的“网”。
“哟,终于来了呢,欢迎欢迎。”
穿着随意的睡衣,头发随意地束成马尾,剑圣菲斯特尔的女儿夜萱,慵懒地打开了门。
但流云并没有想要入门的意愿:“喝茶聊天的事今天就算了,快点整理好衣装吧拖沓鬼!我和雪霁在这里等你。”
“好吧好吧,谁让我接了这个烦人的差事呢。”
片刻过后,她换好了衣装,一边理着及腰的红色长发,一边走了过来:“说起来,前些天监狱好像被那两个混蛋劫了呢,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随他们吧,就算多来几个也无所谓。”
“喔?难道云云要一挑四吗?”
“那也不是不可能呀——我可是打败了剑圣女儿的男人!”
“闭嘴!别提这件事!就是因为你我现在到哪都是别人的笑柄!”
“哈哈哈,谁让你输给我了呢?”
今天的时间流逝得格外地快,似乎连神都想快点迎接斑斓之夜的到来。
在去往剧院的途中,夜萱忽然停在了诺顿的店铺前。不一会儿,她就托了一小瓶炼金药出来。
“你买了什么?”
“止痛药啦,前几天的战斗使得伤口有些裂开了,疼得我都没法集中注意力看书了。”
听到这话,雪霁立马就愧疚地低下了头,夜萱见状,连忙改口说:“不过只是会疼而已啦,等伤口愈合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嗯……”
赫顿玛尔的街道上,近几天越来越多的反德洛斯的海报张贴在墙壁上。
“德洛斯的使者竟然无耻地否认了自己的罪行!”
“简直是恬不知耻!”
“大家抖擞精神,如果有看到他们的话就立刻汇报给皇子殿下!”
街上忽然多了游行的人,并且得到了群众不小的响应。
“原来我们赫顿玛尔的人都这么团结的吗?”
“可能吧?不过游行的人很大概率是威斯帝花钱雇的喔!”
一听这话,雪霁和流云立马就汗颜了。
尽管不久前才发生了骚乱,但是全国各地的贵族领主们依旧风尘仆仆地聚集到赫顿玛尔——为了所谓的话题,所谓的不与贵族们脱轨。
不过流云但是不在意这些,敌视贵族阶级的他,就算贵族们衣装再华丽,他也觉得他们丑陋不堪。
周围随处可见这些上流社会的佼佼者,一言一举都让流云觉得厌恶。
“哦啦哦啦,卡帕西斯太太,许久不见,近来安好?”
“啊,依旧如常,伊万夫人能关心真是太感谢了!”
“哈哈……对了,卡帕西斯太太了解过吗?这次的夜会有新奇的看头呢!”
“噢!我记得有个诺斯玛尔的吹笛人能操纵老鼠呢,还有来自罗曼蒂克城的魔法师……”
“真不愧是卡帕西斯家的太太,您真是博学呢!对了,我听说最近卡帕西斯家的生意真是越来越红火了呢……”
阿谀而又客套的发言,在上层社会当中,是必不可少的。
每个人都带着一副面具,谁也不知道谁在谋划着什么。
望着经过的贵族们朝着剧院的方向走去流云像看小丑一样,不禁嗤笑了两声。
“啊啦!这不是菲斯特尔家的女儿吗?真是好久不见呢!”
只是普通地走着,夜萱就被那边的贵妇人认了出来,她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生硬地露出微笑。
“真是长大了好多呢!上次见面还是几年前吧?在那以后你就去了剑术学院……对了,雪兮太太呢?我好想和她聊上几句。”
“我妈呀?很遗憾她不在赫顿玛尔呢,几位阿姨可能要失望了。不过话说回来,您们远道而来,还请尽情享受剧院精彩的表演!”
流云远远地盯着用不自然的笑容和别人讨论的夜萱,冷不丁地说道:“看啊!这个笑简直是这些贵族的标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谁让贵族们都好面子呢?”雪霁摆了摆手。
斑斓之夜,那是华丽和辉煌的象征。表演者来自全大陆,经过贵族们的筛选,最后才能站到舞台上。
赫顿玛尔大剧院,宛如赫顿玛尔城的掌上明珠,每个月的斑斓之夜,云集全贝尔玛尔的社会名流。
流云抬头仰望着着雄伟的建筑,霓虹灯一片暗淡,但到了晚上,它们绝对是赫顿玛尔城最闪亮的明星。
“哦?奥术师小姐以及流云先生和夜萱。”
威斯帝礼貌地鞠了个躬,这是贝尔玛尔贵族标准的见面礼。
“皇子殿下辛苦了。”流云冷淡地说。
“不不不,我只是动动脑子的功夫,真正要仰仗的还是各位。”
“听说皇子殿下不但联络了剑术协会和审判公会,连皇家骑士团都能请来,这战斗的主力恐怕还排不上我们吧?”
“哈哈,您还了解的挺多的嘛……不过,骑士团也只出动了一个小队而已,事实上并不厉害,远比不上虚祖的剑士——”
“殿下过奖了……几天前的人情,今晚会尽力奉还的。”
语罢,他们进了剧院。
流云奇怪的态度让雪霁感到奇怪,她疑惑地问:“你怎么能和皇子殿下这么说话呀?”
但没等流云开口,夜萱就无奈地回答说:“这家伙几乎讨厌所有的贵族,地位越高越讨厌。”
“但是阿花姐没有被讨厌呢。”
“那是因为她完全没有一个贵族该有的样子。”
“喂!”
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停下了脚步——周围的景色,让他们不禁驻足。
雪霁被惊艳到了,称赞道:“哇……和上次比,简直是两个地方。”
冰晶勾勒线条,连成了晶莹剔透的冰的脉络。脉络交错之间,永不熄灭的火焰在透明的红色大晶体中跳跃着,雪霁惊艳地欣赏这一切,忍不住惊叹。
沿着环形的楼梯,透过透明的玻璃,舞台的上方,高高的天花板上安装着五彩斑斓的晶体灯,在魔导师的操纵下,舞台的灯光能够自由的变化,使现场的效果更加绚丽。
“现在,贝尔玛尔的权势分为保守派、激进派和晶体派,威斯帝殿下正是晶体派的领袖。最近,他和炼金术师协会会长诺顿·马西莫格有了重大的研究成果,今天的剧院正是他们实验的对象之一。”夜萱不紧不慢地说道,“还有就是光剑的开发,为了尽快实现光剑投入军用的目标,诺顿需要光剑的实战报告,由于处于和平,实战的任务便交给了冒险家们的手里……我说的没错吧?流云?”
一说到光剑,流云就气不打一处来:“哎哎,别说了,那个光剑还不如切菜的菜刀,一点威力都没有!那个老头儿开发的都是什么垃圾呀!”
夜萱摇了摇头,否定道:“刚开始的是垃圾,但是现在可不是哦。听说有商人正在贩卖诺顿的新品光剑,而且销量还很好喔!”
“哈?那绝对是胡说……”
一路上有说有笑,在风凉话的途中,他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咚咚咚——咔嚓。
“哇,两位前辈,还有雪霁姐姐,果然是你们!你们终于来了!”克里斯托眼睛一亮,兴奋地向屋里伸手,“这边走。”
屋子里,圆桌边上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朝着不速之客投以目光,流云亦扫视了他们,仔细地观察在场的每一个人。
除了卡尔和克里斯托之外,还有许多陌生人,他们都和卡尔一样,穿着同样的衣服。
“这些都是我们审判公会的有参加今晚作战的弟兄们,今天晚上,我们公会所负责的是大局的布置,而你们正是和我们一起作战。”
流云点了点头,找到空位和雪霁一起坐下。
不过,桌上的人似乎都盯着流云不放。
“怎么了?”流云问。
盯着流云的审判公会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回答:“啊哈,我们只是在想你真的像传闻一样厉害吗?最近关于你的传闻有很多哦,虚祖的剑士!”
未等流云开口,卡尔就出面替他解围:“流云先生能够击败‘剑圣之女’,这个事实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了。”
“但是副会长,夜萱大人也算不得什么非常厉害的人,单凭击败她这一点就把流云先生放在最重要的剧场内防守……反而是副会长您只是在大门防守,这样真的好吗?”
面对着他们的质疑,卡尔似乎还像再辩解什么,但流云阻止了他:“我确实并不是什么很厉害的角色,但是……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战斗,既然卡尔把我设置在了最重要的位置,我就算是头破血流也会拦住德洛斯人,然后抓住他们的。”
流云目光坚定,在这之前他什么都没做,为了雪霁,他这次一定会拼尽全力。
这时候,夜萱开口了:“诸位,或许你们他们并不信任流云,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讨论人选了,你们要做的是确认好自己的岗位,而不是在这里质疑队友……而且……我们都是贝尔玛尔人,无论付出多少,只要能为这次的作战做作出贡献,那就问心无愧了!”
卡尔忍不住拍手:“说得好,你们几个还有异议吗?”
他们摇了摇头,在夜萱的一番话下,他们终于不再质疑流云。
“作战计划会议,开始。”
“首先,我们公会主要负责在剧院外区域的放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结界的设立。为了能够确保德洛斯人出现后无法逃走,公会里的全部法师需要一起编制结界。”
卡尔说着,摸出了一张羊皮纸:“构造结界的方法并不难,你们几个传阅一下就可以了。
“其次,除了法师以外的其他人要尽量掩护他们,和德洛斯人正面交锋时不要硬碰硬,尽量拖住,等待援兵。”
“大体说完了,就来说说你们每个人吧……”
……
“好,公会以内的大家都确认完了吧?那么接下来是重点——是关于流云等人的安排。”
“夜萱就不说了,你属于剑术协会的部门——话说就这样凑热闹没事吗?你们剑术协会也是负责剧院外,不用安排一下吗?”
夜萱笑着回应道:“哈,我早就安排完了。”
“嗯,那就好。好,首先是克里斯托小兄弟。”
“是!”克里斯托挺直了腰板
“你虽然只是个在学习的学生,但是你的作用并不小:你负责联络,战场上的情况由你来汇报给我们。”
“是!”没有被忽视,克里斯托顿时兴奋得狂喜。
“接下来就是流云兄了。”
流云认真地竖起了耳朵。
“你的任务是……保护现场的贵族。”
“啊?”
流云楞了一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嗯,你就负责保护现场的贵族……”
“等一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需要去正面作战吗?”
“稍安勿躁!我能理解流云先生的心情,但是今天晚上白风先生和威斯帝殿下以及骑士团的团长哈维大人也会驾到,这个风头可轮不到你来出。”
“嘁……那就这样吧。”
“……就是这样,你们都明白自己的位置了吗?还有,到时候,等你们身上的魔石一发光,就代表我们已经有人和德洛斯人开战了——明白了吗!”
“明白!”
“等等!”雪霁忽然出声,涨红着脸问,“那我呢?”
“你?啊,抱歉,你会魔法吗?”
雪霁光荣地回答:“不会!”
“呃……那你就帮助流云吧。”
“唔……总感觉被打击到了。”
会议散去,卡尔望了望窗外,已经接近黄昏时刻了。
刚刚还挤满了人的房间,现在只剩下四个人。
“卡尔先生。”流云忍不住开口叫了正在收拾东西的卡尔,“我们像你说的那样安然地坐在剧场里,真的好吗?”
“流云兄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防守和埋伏本来就不是剑士擅长的。如果他们真的突破了重重包围,他们的注意也一定是放在雪霁小姐身上,这样至少能争取贵族们逃跑的时间,减少伤亡——所以,你只要和雪霁小姐一起享受斑斓之夜就行了。”
“但是……”
“没有但是哦,流云。”夜萱信誓旦旦地拍了拍流云的肩,坏笑道,“嘿嘿!安心地和我这个伤员坐在剧场里面就行了——而且雪霁妹妹其实也一直期待着贝尔玛尔最大的舞台是有多棒
的吧?安心地欣赏吧,毕竟你还为了门票努力了那么久!就当是个约会吧!说不定等你们看完了才想起来任务呢——这就说明根本就用不到你出手。”
虽然流云还是不太想袖手旁观,不过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单靠白风他们就能抓住那几个德洛斯人,那不是什么坏事。
(三)
暗鸦嘶吼着嗓子,扑腾着翅膀的同时,在夕阳下落下羽毛的帷幕。
它飞向楼房的顶端,落在了红发狂人的肩上。摩罗取下了暗鸦腿上的纸条,稍微看了过后,冷笑着将纸条捏碎。
叮……来自德洛斯的枪手点了一支烟,神色舒畅地呼出烟雾。身旁的奥术师立马皱着眉捂鼻,厌恶地说:“我说大叔,这里可还有小孩子呢!”
“嗯?你讨厌烟的味道吗?”
“那可是当然了,我听说吸烟可是会得肺痨的!”
“哦?”黑鸦笑了笑,弹掉烟蒂上的灰,又舒服地深吸了一口,“如果能这么舒服地死去的话,那此生也无憾了呢——”
海蓝无话可说了,只得骂一声:“烟鬼!”
“哎呀,海蓝妹妹不用劝他的,这个家伙没有烟可是会死的。”
身材高挑的魔导师优雅地走了过来,暗鸦白了她一眼,说:“上次就是因为没有吸烟才会被抓住,这次不会了!”
“切,借口。”芙兰蒂说完,忽然亲昵地搂住了海蓝:“说起来,我们还是第一次并肩作战呢,海蓝妹妹。”
“我不喜欢和胸大的奶牛在一起。”
“什……”
铛!
巨剑劈砍在地上,瞬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摩罗将大剑抗回肩上,目光冰冷:“玩笑到此为止吧。你们两个,再失败一次知道结果吗?”
暗鸦和芙兰蒂的神情瞬间凝重了起来,暗鸦一口吸完了烟,一脚踩灭烟头:“当然知道。”
“哼,那就好。还有,不要忘记我们的任务。”摩罗冷笑,“巴恩大人已经确认贝尔马尔那群自以为是的蠢驴会费很大的力气来抓捕我们了,地点就是在那边。”
他说完,望向剧院,忍不住嘲笑:“白痴皇子想利用奥术师把我们引诱到里面去,再把我们一网打尽。但是,他又怎么会知道,我们正希望他们能够好好地‘招待’我们呢?”
“哈哈——愚蠢的贝尔玛尔人,他们真以为能抓住我们吗?”暗鸦仰天大笑,用力地拍了拍海蓝的后背,害的她喘不过气,“我们可是有着贝尔玛尔没有的王牌!你说是不是呀,海蓝妹妹?”
海蓝被拍得咳嗽,瞪了他一眼,轻哼道:“哼,谁会带着你逃跑呢?”
“唔?我怎么了?”
“哈哈哈哈,你好像被小家伙讨厌了呢,黑乌鸦君!”芙兰蒂忍不住笑道。
“嘁。”
“另一个好消息就是,‘赤色之星’并不在赫顿玛尔——也就是说,女人,再也没有人能够限制你的魔法了。”
芙兰蒂顿时欣喜若狂:“那可真是天助我也!”
“可别又大意了,这次失败,没人帮得了你。”
“我知道。”
芙兰蒂的眼里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摩罗嘴角上扬,狂傲地说:
“就让我们德洛斯见识见识吧,到底贝尔玛尔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