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音伴随着雪白的画面断断续续的出现,会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身处于一望无际的白色雪原,奇怪的是身体感受不到寒冷但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这片无垢的雪原像是将一切都隔离开来,仿若世界的终结。
一切都不真实,这里没有未来。
除了心跳什么也感觉不到,除了雪什么都看不到——孤独、寂寞,还有空虚疯狂的向朔袭来,让他的心逐渐冰结……
“▓▓▓▓▓”
忽然他听到了飘渺的声音,这让他感受到了希望,能够脱离这纯白空虚末日的希望。像是溺水者死死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朔发了疯似的寻找着声音的源头,渴求以此能够离开这片令人绝望的死寂之地。
朔一直跑,一直跑……身后雪地上留下的足迹延伸到了边际,终于他倒下了——在看到了其他有色彩的世界的缩影后。
在他前方不远处,有两处像是割裂开时空的裂隙,两道裂隙里都有他熟悉的世界。
一道裂隙映射着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繁华世界,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隐约之中他知道了——那是他转生之前的世界;另一道裂隙里则是一片雪白的森林但那其中有他最为熟悉的身影——可萝和母亲,两人正在向他招手,母亲的和蔼可亲与可萝的俏皮可爱融化了他冰结的心让他重新感受到什么叫感情。
朔艰难的起身,再次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往那两道裂隙走去,他的眼睛在渴望,渴望救赎。
来到两道裂隙前,观望着裂隙里的世界朔犹豫了,他该如何选择?
一边是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在那边应有尽有物欲横流,但他在那边已经死了,还能再回去吗?还是说再重生一次?
而在另一边,他现在的家人正在等着他,母亲向他危险,可萝朝他做鬼脸,两人都在朝他招手,母亲似乎在呼唤他回家吃她做的饭,可萝则是想要和他一同玩耍——
回去吗?回到她们身边?
该如何抉择?朔在犹豫了几秒后毅然决然的踏出了步伐——
可萝、母亲原谅我……来晚了。
朔走进裂隙之间,走向妹妹和母亲的方向朝她们挥手。
“可萝、母亲我来了——啊!”
而就在他踏进去的一瞬间却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压倒在雪地上,接着被从地里长出来的草叶缠住,他越是挣扎就越是被勒紧。
他抬头看向可萝与母亲,想要寻求她们的帮助,但母亲却凭空消失只留下表情惊恐的可萝呆呆站在原地,她的脚踝也被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草叶缠上了。
他想要做最后的挣扎,却又被从身后突然出现的人狠狠踩住脑袋,睁开眼的一瞬间看见身旁凭空出现的十几个人正端着火枪瞄准他的妹妹可萝。
“不,不要!”
没人理会他,没人注视他,没人在意他,只因为他太弱小了,弱者没有说话的资格,就算说了也只是被人当做耳边蚊响,没有任何意义。
下一刻——
“砰、砰、砰、砰!!”
可萝在原地被当做靶子,炮火集中在她身上开出了一朵惨烈的“血之花”。
“可萝!!!”
突然惊坐而起,刚才的那如地狱般崩坏的景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房间,简陋的木质隔板、朴实的木质衣架,熟悉的被褥以及——手心中那最熟悉不过的柔软温和的触感,自己的手正被另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紧紧握住,扭头一看是可萝那泫然欲泣却依然如宝石般炫丽的紫色眼睛,她拉着我的手声音哽咽。
“哥哥…你醒了。”
她有些不敢直视朔的眼睛,像做错事的孩童怕被人严厉惩罚的样子。
“可萝,你没事啊……刚才的原来是梦啊,原来是梦啊!是梦啊!”
朔像劫后余生的样子抱紧可萝,心脏在胸腔内砰砰直跳,生怕他一放手妹妹就会消失似的。
“哥哥,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啊!是可萝害得你弄成这个样子!对不起,对不起啊!”
泪水就像一触即发的火线,朔的这一举动点燃了可萝内心压抑着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情感的可萝在朔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朔,你醒了啊,还能感到有那里痛吗?”
亚里莎听到房间里的动静,立刻来到朔和可萝所在的房间查看情况。
“……母亲你来啦,我已经没事了。不过……我究竟昏迷了多久了?”
朔一边安抚着怀里哭泣着的妹妹,一边向母亲询问自己的情况。
“……一个下午,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
“这样啊,可萝她…没有受伤吧?”
“我看过了,她没有受伤。做为哥哥你有好好的保护到了妹妹,关于这一点你值得表扬!”
亚里莎微笑的向朔竖起了大拇指,朔也尴尬的笑了笑做为回应。
可萝抬起头还在不断的抽泣,声音哽咽的对朔说:
“我没有受伤,但可萝却让哥哥受伤了,可萝是个坏孩子!”
“……不要这样说自己啊,可萝才不是坏孩子喔!”
朔不断用手拭去可萝不断落下的泪水,
“不过,虽说如此但我还是有一点我必须要批评你,为什么中午突然之间就消失不见了?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的安危吗?”
朔有些严肃的看着可萝,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严厉。
“我……呜…呜……”
可萝听到朔突然之间变得有些严厉的话语,像是正在被训斥的孩子,下意识又要开始抽泣。
“好了,到此为止。关于这件事可萝已经向我交代了,她是中午趁你做饭之时偷偷到外面寻找野菜,想要给你做的蛋炒饭做个配菜,却一不小心误食了[致幻菇]失去了意识,我已经给她喝下了我特制的解毒剂,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并且我也已经就此事严厉批评过她了。”
朔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一直呼唤可萝而她却一直没有回应,原来是这样啊……
有些无语的同时朔却更加担心可萝身体的状况,毕竟吃了[致幻菇]那样毒性强烈的毒物可不是什么小事,轻则头晕目眩行为混乱,重则全身瘫痪终身残疾!就算喝下了解毒剂也难免产生一些副作用……
“可萝,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千万不要隐瞒实情,若是让你留下什么疾病那我真的会愧疚一辈子的!”
朔认真的对可萝说,眼里满是对她的担忧,不过可萝只是摇了摇头,微笑着回应朔:
“谢谢哥哥关心我,不过可萝现在的状态很好哦!妈妈的解毒剂很有用哦,已经完全让可萝恢复正常了。”
“我做的解毒剂自然是全世界最好的!对于这一点妈妈我有很大的自信哦!不过可萝啊,你以后可不能再随便乱吃野外的东西了!要记得,最漂亮的永远最有毒!当然永远美丽动人的母亲大人除外!”
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母亲她又来了……
“可萝。”
“嗯?”
朔伸出手轻柔地放在可萝的小脑袋上,温柔地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微笑着说:
“答应我,以后别再突然失踪了好吗?我可就只有你这一个妹妹……”
可萝愣了一下随后闭上眼头贴上他的胸膛,向朔的心灵回应她的答案:
“嗯,我保证。以后我都不会离开哥哥的身边了,我也只有你这一个哥哥。”
“咳咳,虽然我不愿意打扰你们兄妹二人温馨相处的时光……但是朔、可萝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亚里莎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虽说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浓厚让人动容,但是不是也要顾及一下在一旁可怜的母亲的感受啊!把我这个母亲晾在一边是不是太过分了啊!我不是也就只有你们一个儿女吗,你们不也只有我一个母亲吗?喂!倒是把我也加进去啊!不然就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一旁干看着感觉好孤独~
以上是亚里莎的内心独白……
“喔!是啊!差点给忘了!”
朔被母亲“一语惊醒梦中人”,一下子想起了被他遗忘的重要之事。
“母亲,你是说那两个猎手的事吧!差点给忘了!”
“是那两个欺负哥哥的坏人吗?对啊他们去哪了?不过想来应该是被妈妈打倒了吧!毕竟妈妈是最强的!”
可萝也随之附和道,还不忘夸赞一下母亲亚里莎的强大。
“额,说是这样也没错,但……”
但你们是不是搞错重点了啊!我想要说的是你们忘加上我了啊!我也是你们的唯一啊!可恶啊~
“算了,就说这事吧,关于今天下午的恶性事件,朔、可萝你们跟我来。”
说完亚里莎走出房间,可萝想要搀扶着朔下床,但朔表示他自己已经能够下床自由活动,不需要她的帮助,不过最后可萝还是坚持要扶着朔,不然她过不去自己内心的这道坎。
三人来到不大且朴素的客厅,亚里莎示意他们坐到火炉旁取暖,而她则走向玄关的方向打开了木门。
外面正在下大雪,雪花被寒风吹得胡乱的到处飘扬,就在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凛冽的寒风吹拂着雪花冲进木屋,让屋内的可萝和朔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母亲却把手伸出屋外一把拉进来一个长条状物体——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人影。
快速将木门关上挡住外面凌乱的风雪,木门虽然不厚但母亲在制造时加入了能抵御风寒的特制涂料,这使得木屋即使在寒冬节气屋内也能保持温度而不被屋外的恶劣天气影响。
朔和可萝正疑惑这样的大雪天门外为何会有人在他们房屋附近而且这人又是怎么进入结界之时,母亲的下一句话却让朔非常震惊。
“朔、可萝,这就是迫害你们的恶人之一,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对峙一下吧,让我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
还没等朔开口,那倒在地上直颤抖的人影断断续续的发出了声音——
“求……求求你们……放过我吧,要么……直接杀死我……要么……放我一条生路吧……别再折磨……好冷……快要冷死了……”
“什么啊,连这点惩罚都接受不了吗?就这点能耐当初是怎么敢打我孩子们主意的啊?要我把你踢出门外继续到外面吹风吗?”
人影愣了一下不再作声,朔虽然也很痛恨欺压他们的猎手一行人,但出于人道主义还是向亚里莎求了情。
“母亲,你还是先让他恢复体温再让他和我们说话吧,不然就他现在这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的样子怕是很难进行沟通。”
亚里莎向朔点了点头随后又望向他身边的可萝,也寻求一下她的意见。
“我……我听哥哥的。”
可萝有些胆怯的说。
“那好吧,这次就先放你一马,向我的儿女们道谢吧,你要对他们的不计前嫌感激涕零哦!”
“……谢谢…谢谢你们。”
人影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身体仍然止不住的在颤抖,显然是被屋外的风雪冻的不轻。
“什么你们?记住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唯一的主人!你是我的奴仆,对于我的儿女你要叫他们少主和小姐!听懂了吗?”
“……”
人影没有回应。
“喔呀,看来你还是没弄清楚状况呢。”
亚里莎指尖周围忽然显现银色光粒,光粒在她指尖螺旋萦绕,手指凭空微动像是在下达着某种无声的命令,而随着她这一举动,倒在地上的人影更是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口里还发出痛苦的呜咽,像是正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折磨。
“呃……嗯……啊!啊啊啊啊啊——”
人影发出凄惨的哀嚎,直到亚里莎停止手指间的律动,他才停止喊叫。
“怎样,这种钻心的痛楚好受吗?”
“你骗了我……”
“我骗你什么了?”
“我明明……选择了死,你…为何不……杀死我?”
“你确实选择了[死],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对了,我好像没有说选择[死]的代价是什么吧?”
“代价……是什么?”
人影艰难的抬起头往向亚里莎,似乎想要看看把他逼迫到如此境地的人到底长有着怎样一副恶毒面容吧?
但在看清的她面容的那一刻他有些愣神,似乎并没有想到拥有如此强大力量并把他玩弄于手心之间的女人会有如此美貌的容颜。
朔也在那人影抬头的那一刻认出了那人的身份——卡托,拥有能够操控植物束缚敌人的能力,而且毫无疑问这种能力来自[圣痕]。
“原来是他……”
朔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身边的可萝因为太过关注母亲接下来的做法而没有听到朔的自言自语。
在得知那人是卡托后朔感觉后背有股恶寒向上蔓延,回想起不好的回忆……
早知道不帮他求情了……
亚里莎看着地上趴着的卡托,不紧不慢的说道:
“代价啊——你吞下了我的[诅咒]自然就成为了我的奴仆,这就是代价。这与死掉其实也没什么两样吧?因为这样你就再也不可能被人类社会所接纳,一旦被他们知道你是魔女的奴仆时,应该会像过街老鼠一样被到处驱赶吧?”
亚里莎随便从身边抽出一把木椅坐了上去,坐上去的同时她的一只腿翘到另一只腿上,这样的“二郎腿”似乎更显得她此刻霸气外露的样子。
“太残忍了……”
“残忍?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你的女儿和我有过一次愉快的购物经历让我对你手下留情的话,你那时早就被我杀死了哦?而且能够成为我[灰厄魔女]的奴仆,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而不是在这抱怨。”
亚里莎说完从一旁的橱窗里拿出一瓶墨黄色的小瓶子,从中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看了看前方地上趴着浑身发颤的卡托,将药丸丢到他面前。
“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