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了那些阻挡在头脑中的思维障碍后,康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搞错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也许正是因为弄错了这件事情,才让康斯的现况如此窘迫。
康斯知道私人律师办公室的楼层,顾不上等待谨慎移动着的杀手‘阿刀’,康斯迈开步伐,跑向了律师的办公室。
从一开始,就搞错了的事情,也许通过这段记忆就能够证实。
乘坐电梯,抵达了写字楼的七层,康斯快步走出了电梯,根据记忆,在布局复杂的写字楼中绕来绕去。
几分钟后,康斯站在了律师的办公室室门前。华灯初上,现在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但是房间里的灯光依旧亮着,这说明律师还在加班,他全然不知一个杀手正在缓缓接近。从房间里传来了轻微的说话声,似乎是律师正在和什么人说话。
康斯的身体穿过了紧闭的房间门,来到了办公室之中,办公室的中央摆放着个高档木材制成的办公桌,桌子上摆放着的日历显示今天是七月十三日。在桌后,律师依旧穿着一身职业西装,戴着金边眼镜,一脸严肃地对着电话话筒在说话。
“……是的夫人…是的。关于您的公子遇到交通事故这件事,绝对不是单纯的意外…嗯,我怀疑是有人刻意而为之,而且敢于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很可能是老板公司内部的高层人员…抱歉,具体是谁我还不清楚,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老板公司里的个别高层非常可疑……我暂时还不清楚您的公子遇害与公司高层有什么直接利益联系,但是我获得情报的渠道非常可信。”
康斯站在律师的旁边仔细倾听着电话里的对话,这通电话是给自己的妻子打的,虽然无法听清妻子在对面说了什么,但是通过律师的只言片语,康斯已经可以了解在这七天里,律师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嗯,嗯…嗯,什么?夫人你居然没有继承权?这是怎么一回事?您不是老板的家人么?”
康斯的眉头皱了皱。
“…不是,我不是刻意打听的,只是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吃惊,这样一来,事情就说得通了,关于贵公子遭遇交通事故,还有公司高层有可能获得的利益。”
“…不…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夫人你想一想,在老板的公司里,能够管控公司的只有老板一个人,老板的直系继承人是贵公子,夫人您没有继承权,这样一来,假如说老板遭遇不测,比如出现了‘交通事故’,公司的所有财产都会转交到公子名下,但是现在,公子已经…抱歉…夫人你考虑一下,这样一来,老板的公司就没有任何指定的直接继承人了,假如老板他再出点什么意外,根据法律规定,公司的一切事物都会由公司的高层共同决议,然后进行财产的交接,到了那个时候,受益最多的就是策划这件事情的高管人员了…”
“…公子遭遇交通事故这件事情,我之前已经对老板说过了相同的话,我也提醒过他,这件事不简单,但是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公司内部人员能获得什么,只是单纯的怀疑,不能给出关联性的逻辑证据,所以老板似乎没有把我的话太当回事…是…是的。这件事情,就像我刚才分析的,要夺取整个公司的财富,还需要除掉老板,恐怕老板的生命也有危险,现在老板不相信我的分析,他更信任公司的同事们…”
“…现在对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我们也很难采取相对的行动,目前最重要的是保证老板的生命安全,麻烦夫人你劝劝老板去外国度个假什么的,离开这个城市一段时间,这样一来,公司高层想要动什么手脚也非常困难,在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会尽全力收集证据,找出那个内鬼…对,我会通过我自己的一些渠道搜查的。”
“…人选?…我还不能特别确定,但是已经发现了几个可能的目标,现在缺少的就是对他们的逐一筛查了。嗯…嗯…怀疑对象有五个人,都是最有可能在老板死亡后获得利益的人,我想想…首席财务官,首席执行官,首席技术官,公司总经理还有公司秘书长…嗯…是的,夫人,就是这五个人之中的一个策划了谋杀贵公子的事情。”
“……这?这您请放心,暂时老板的财产还是很安全的,我的手上还有老板给予的财产委托权…嗯,是,已经在公证处公证过的,这是国家承认的…嗯…只要老板还活着,没有被医学直接鉴定为死亡,有我的这份委托权,也就是说我还活着,公司的内鬼也不可能染指公司的财产……请夫人放心,我不会放弃委托权的。”
康斯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眩晕,这不是因为能力的副作用而产生的,而是因为自己的愚蠢。
康斯直接坐在了地上,心中在不断地懊悔着,自己就像一只闯入了狼穴的愚蠢羊羔一样,放弃了猎犬的保护,而选择了不怀好意的狼。
这样一来,一切无法说通的事情都顺理成章了,律师诡异的行动方式也完全解释地通了——这件事情足以说明康斯有多么愚蠢。
康斯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律师的行动目的,他从来就没有想要侵吞康斯的财产,而是一直在帮助康斯。
头晕目眩。
“嗵!”就在此时,办公室的大门被人狠狠地踹开了,‘阿刀’冲了进来,他举起手枪就冲拿着电话的律师开火了。
律师倒了下去,握着的电话话筒也掉到了地上。
康斯吓了一跳,他赶忙站了起来,躲到一边,虽然记忆中的子弹不会伤害到康斯,但是谁又喜欢看着子弹在自己身体里蹿来蹿去呢?
律师被子弹打中了左手臂,但是并没有死亡,因为惯性,他倒在了木质办公桌的后面,坚硬的办公桌挡住了接下来的子弹,虽然木屑横飞,但是没有一发手枪子弹能够击穿厚重的办公桌。见状,‘阿刀’开始向前逼近,想要绕开办公桌,击杀律师。
然而,他小看了这位律师。
帮助康斯击败无数对手,律师不可能没有经历过生命威胁,针对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暗杀,律师早有准备。
从两人交战的侧面,康斯目睹了这惊险的一刻。
顾不上血流不止的左臂,律师打开了办公桌最下层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手枪,那是一把已经完全上好了弹药,只需要打开保险就可以射击的手枪。
‘阿刀’射光了子弹,动作熟练的他迅速从腰间抽出了一个弹夹,退出了手枪中的空弹夹。
但即使‘阿刀’的速度再快,射击的间隔也足够律师发动反击,律师一只手拿着枪,蹿出了办公桌,手指疯狂地扣动扳机,枪**发出璀璨的烈焰,巨大的枪响震得康斯的耳膜非常难受。
几发子弹钻进了办公室的墙壁里。
“噗噗!”两声子弹钻入肉体的声音响起,康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如此残忍的一幕让康斯有些不适。
‘阿刀’拿在手中的枪掉到了地上,新弹夹还没能完全塞入枪械,鲜血从‘阿刀’的小腹部和左大腿处缓缓渗出,转眼间,他的衣服就被血水染红了。
‘阿刀’抽搐着摔到在地,口中吐出了血沫,他用惊恐的眼神望向逼近的律师。
律师也不好受,他的左臂已经完全被血水染红了,右臂因为枪械的后坐力,到现在都颤抖不已,他走到了‘阿刀’身边,将掉落在地的手枪一脚踢飞,然后用自己的手枪对准了惊恐的‘阿刀’。
不知道为什么,康斯的心里隐隐期待着律师开枪。
但是,律师最终还是没有开枪终结‘阿刀’他捂着血流不止的左臂,走回了办公桌前,捡起了电话。
“喂?夫人?”
“夫人?”
没有人应答,似乎康斯的妻子挂掉了电话。律师叹了口气,拨通了报警电话。
‘阿刀’的身体不住地在颤抖,夹在耳廓上的烟因为颤抖而被抖落了下来,掉到了地上,随着卷烟的掉落,‘阿刀’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惊恐一直没有从‘阿刀’的脸上消失,他到死,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相信自己会死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惨白遮蔽了康斯的全部视野,受伤的律师,死亡的‘阿刀’,混乱的办公室,一切的景象都消退殆尽了,只剩下难以表达的惨白。
康斯在床上挣扎起来,头脑似乎要爆炸一样地疼痛,眩晕让康斯无法分清上下左右,胃部的不适同时袭来,康斯只得忍耐。
更加剧烈的不适感袭来,即使康斯闭上眼睛,出现的还是惨白的一片,豆大的汗珠从康斯的额头上流下,落在了胶囊旅馆的床铺上。后背也在不停地出汗,汗水打湿了康斯的衣服和床单,疯狂的挣扎让整个房间都跟着颤动了起来。
终于,无法继续忍受这痛苦的康斯晕了过去,惨白消失,剩下的是一片黑暗。
……
悠悠转醒,摸了摸额头,汗水已经消去,床上除了躺着的地方还有一点点潮湿以外,其它地方已经干了,抬头看了看胶囊房间的微型时钟,已经是傍晚了,康斯耗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在这段记忆之中。
肚子有些饥饿,康斯决定离开房间,去吃点东西。
胶囊旅店的店面很小,没有安排餐厅,所以康斯在胶囊旅店的周围找到了一家快餐店,决定就在店里解决晚饭。
快餐店的食品毫无营养可言,油腻的炸物和肉类让康斯有些反感,但是仅仅用作填饱肚子,分量还是足够的。
将薯条和汉堡塞进嘴中,康斯将之前的事件碎片一点点地拼凑在一起,终于明白了律师在失忆的七天里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康斯开始思考这些事件。
‘为了公司的巨额财富,一同工作了十年的经理背叛了我,他策划了一系列凶杀事件,首先,他通过交通事故谋杀了我的儿子,除掉了我的直系继承人,这件事情应该是发生在七月十一日或者十二日。’
‘此时,察觉到事件非同小可的律师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这件事情是内鬼所为,他提醒了还没有失忆前的我,但是因为不了解我与妻子的一些事情,所以他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逻辑证据,提议也没有被失忆前的我所注意,律师急在心里却无能为力。’
‘七月十三日,律师掌握的委托权让他引来了麻烦,经理雇佣了‘阿刀’去杀死律师,但是律师却除掉了前来暗杀的‘阿刀’。可能是这件事情让经理感到律师不是个简单角色,暂时停止了对律师的暗杀,改向更容易暗杀的我动手。’
‘经理继续在行动,七月十四日,他雇佣的杀手差一点杀死了我,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导致我失去了整整七天的记忆,还因为昏迷以及可能出现的精神问题,被送到了杜奥精神病院接受肉体和精神治疗。’
‘知道我遭遇了暗杀,律师更加坚信公司内部有人想要独吞巨额财富。’
‘我交给律师的委托权有三个相关人,就是我,我的儿子以及律师,三者中任何一方死亡都不影响财产的继承,如果有两人死亡,那么委托权和继承权就全部形同虚设,公司财产的归属最终会进行公司高层内部决议,此时经理就可以动一些手脚了。’
‘但是,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暗杀让律师不敢轻举妄动,他无法以一己之力保证我的安全,如果我死亡了,那么他手中的委托权也无法制约内鬼夺得财产,所以,在我昏迷期间,律师为了保证我的安全采取了最不得已的行动——他在七月十五日买通了赛罗斯警长,将我遭遇暗杀却幸存的结局改为我失踪,这样一来,内鬼无法确定我所处的位置,无法派人来暗杀,同时,国家公证处也因为不能确定我的生死而不会同意公司高层进行公司财产的内部处置流程。’
‘最后,为了防止治疗完成后,我私自离开医院而暴露在内鬼的视野之中,律师在七月十六日买通了精神病院院长威尔,延长了我的住院时间,而律师则消失了,独自开始调查内鬼,再没有出现过——直到我七月十七日苏醒。’
康斯结束了思考,但是,在这之间,似乎还有什么没有彻底理清。
顾不得继续思考,康斯决定联系律师,只要与律师一同作证,同警方和国家公证处举报这个阴谋,那么事件就算彻底解决了,经理就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康斯离开了快餐厅,找到了一间公用电话亭,拨打了律师的私人手机。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可能该用户已经注销了号码,请核对后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