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脚兽的手感和其他生物不一样。
至少和提芙蕾德完全不同，她的皮肤冰冰滑滑，摸上去会发腻，比较沾手，不过她可以控制黏液分泌，快速适应各种环境。
而两脚兽是软乎乎的，戳一下会泛红下陷，发出可爱的鸣叫声，让人忍不住逗弄。
它摸起来很顺滑，细腻柔软，捏着松松弹弹，持续散发温和的热量，超级上瘾。
尤其是揉乱那头金毛时两脚兽会激烈反抗，像是在撒娇卖萌。
隔了一天再来看望它，小家伙已经把自己打理整齐了。
除了不肯好好吃饭，简直是个理想的完美宠物！
不过等人工培育提上日程，从两脚幼兽开始养起就变得亲人了吧，到时候自己要领一只当抱枕，嘻嘻。
不再理睬墙角干呕的女孩，芙蕾拍落沾上手背的食物碎屑，脸上写满了嫌弃。
她刚刚掰开两脚兽的牙齿，将半只蛋白虫塞进对方口腔，这是种无骨蠕虫，肉量丰富，以高营养低价格走上大众餐桌。
虽然是主食，但对野外生物而言依然很珍贵。
可两脚兽却很倔强，明明一碰就碎，却死憋着硬不开口吃饭。
芙蕾也确实没什么办法，她手上的神经不算发达，没办法控制出力，一不留神真的会把对方捏烂。
她的选择是擎起对方脖子，看着两脚兽四肢乱舞，满脸涨红，放下来喘口气再来一遍，直到女孩连抬手尝试拉开尖爪的力气都不剩下。
因为很有趣，她每天都这样玩。
把蛋白虫塞进去的时候，她有注意到对方紫黑扼痕下的咽喉，每次吞咽都如同针扎，在剧痛中颤抖，唇齿间流出悲哀的呜咽。
芙蕾不太懂，自己平时吃这种都是生吞的。
爱丽莎的蓝眼睛本来是很澄澈的，很宁静，像书里描绘的蓝湖，荡起莹莹波光，但现在染的通红，湖水从眼角溢出。
提芙蕾德有点心软了。
她小心擦拭对方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起，女孩沾上了异味，在对方身边逸散出，汗水、花香，混合着尘土，走向腐烂的绝望气味。
“切，装可怜也得好好吃饭啊……”
看着这个似乎在想家的小生命，善良的芙蕾酱也被牵动心弦。
在久远的过去，她似乎也被拴在集市上展览售卖，也是那时候，大小姐成了主人。
她产生了某种冲动，她要给小家伙取个名字，比如雷纳尔、筑波，或者莎莉佳、素雅什么的，安德丽亚娜也不错……！
女孩撒欢一样的奔跑在旷野上，她感觉自己灵如泉涌，等不及要把快乐分享给大小姐，于是在永夜降临的土地横冲直撞，滑铲每一头碍眼的野兽。
虽然大动静惹了些猎手的不快，但这娘们不仅麻烦还小心眼，背后还有个惹不起的大人物，止骂了两声作罢，又去睡回笼觉了。
她的欢乐一直持续到城市外围，在推进器的支持下，圆滚滚的肉弹泥头车险些把她的骨头创碎。
那种感觉像是胸腔与大脑分离，精神跟着脖子上顶着的肉球朝天边远去。
但回过神来，却只是有超帅獠牙的大叔把自己顶到意识中断而已。
“又是你，莱姆兹小姐，又超速了！”有超帅獠牙的猪头人大叔拉了拉腰领，那条新皮带黝黑发亮。
“这次休想再用紧急公务来敷衍了事，没有人能无视交通法规，就算是四大家族，也要给我，老老实实领罚单！”
“都多少次啦！如果不是知道是你，换别人可能我就大力出奇迹了，明不明白?”
猪人执法者很有气势的大吼着，无风自动的鬃毛咄咄逼人。
“唔……知道啦——”
提芙蕾德焉了下来，躺在深坑里小声应下，猪人大叔教训的是实话，如果碰上兽潮，或者是落单的坏兽溜进城市，很容易造成巨大伤亡。
所以在平常时期，城市外围都有严格的限速禁令，超速后被执法者斩立决都是被允许的，也就是看在熟稔和大小姐的面子才略施小戒。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芙蕾打打闹闹的性子，唯独在执法者面前很收敛，即使没犯错误也乖乖的。
大小姐博闻强记，说这大抵就是条件反射，只是她不记得受过这样的训练，面对警察还需要排排坐，是因为好久之前碰到的警察都很凶很恐怖吗。
……
她大概花了半小时抵达明康治中心医院，和往常一样，领取特供药品的人群排成长龙。
刷卡，虹膜认证，机器发出冰冷的电子音，随后乘电梯前往负六层，那里是大小姐的私人楼层。
医院的电梯闪着莹绿色LED爆闪灯，急促刺眼，一遍又一遍的晃神。
听起来对病患不太友好，说不定会带来精神上的刺激什么的……但事实上完全不会。
这里绝大多数人都进化出了夜视和光敏抗性，即使是缺陷品，随着市长《优质法令》的大步推进，也基本长出了新眼睛。
“快起来，忙起来！从婴儿，到死亡！”
这幅标语和市长先生的大拇指海报张贴在城市每一个角落，活人或是死人都是城市的重要物资，从四大家族掌权，或者更早就开始了。
因此，忙碌算是城市的社会风向。
如果这时候电梯变成明亮的白炽灯，群众怕是只会感到恐慌，怀疑是不是兽潮冲破了城墙，绝望的肉食者送上他们不再需要的安宁。
当然，大家不必担心这点，因为临终关怀和人道主义只会浪费资源，电梯也不曾安装白炽灯。
如果有坏兽入侵，这里会闪红灯，并进行单层隔离，能进不能出。
太平间和遗体认领程序同样不存在，明康达只有标本室和焚尸炉专用通道。
这里是上升城，是蒸蒸日上的唯一聚集地。
然而天空不属于人类，修的太高会撞上穹顶，或者引起某些顶级掠食者的注意，连人带城都被碾作齑粉。
于是先民就往下挖，刨出一个又一个深坑，如同蚁穴般四通八达，这其中还有不少密道，最终建立起广阔的地下王国。
……
嗅，嗅嗅。
耶！闻到了，是大小姐的气味，像酸酸甜甜的浆果，比清新剂温和的多。
芙蕾陶醉的吸进肺管里，那种感觉好比胃里填满了水果千层蛋糕，甜蜜的雾气渗出皮肉，流进血管。
每一寸神经都浸在糖水里，变成小鱼游啊游，那是种跨越身体限制的欢快自由。
“叮——”
电梯门开了。
迷离消退，提芙蕾德弹出利爪。
……
地下六层的走廊，正闪着妖异的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