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是穷鬼,有意见?

作者:埃渃man 更新时间:2022/5/13 19:46:31 字数:5190

房七生快毕业了。

也许对别人来说,毕业是一个好消息,但是将这种事放在他的头上,房七生只会觉得压力更大。

本来的他拥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但不幸的是在他进入大学后的第一年,两位亲人便出于丧命于一场意外。

他的表亲承担起了抚养他的重任,而房七生也曾暗自发誓,以后要报答他们。

但是他没有想到,那对夫妇并没有等待他长大后反哺的耐心,在一番暗箱操作之下,房七生被抢走了本应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遗产,亲戚带着它们远走高飞,当时这个青年结束一期学术修行后拖着行李箱走到“家门口”时,才知道这里已经易主。

穷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还是背叛而导致的贫穷,还好亲戚们走得快,急着跑去外国逍遥的他们并没有发现房七生的父母还有后手准备,那是一张不属于任何家族成员的银行卡,自然也没人会查到它的头上,里面有着一笔勉强够房七生读完大学的资金,是由院长转交给他的,被房七生放进了自己宿舍的角落之中。

这张卡里面的钱不是遗产,严格来说是父母留给房七生谈女友用的看老婆本,只是世事无常,这个钱在这个时间点上送到手里,任谁都不能平静地接受。

虽然在读期间有很努力地勤工俭学,但是并没有什么通天彻地之才的房七生并没有赚到大钱,再加上自己读的是音乐专业,就业之路艰辛无比,他只能早早谢绝教授的考研邀请,出来打拼。

在房七生的构思中,自己有着两种出路,他的的父母生前便是音乐界的人,他可以带着自己的专业去投靠自己父母以前的朋友,但是还是那句老话,音乐专业的就业难度不光体现在就业之前,就算是拥有工作,同行间也存在激烈的竞争。

第二条路就相对来说更轻松一点,在大学期间为了不让自己饿死,他不光四处求职,也在四处学技能,在这个专业能力与执照是硬通货的时代,他也有更多的就业选择——至少比音乐要好一点。

然而工作这种事情不是能心想事成的玩意,再加上他优先考虑的工作都是不容易随便丢饭碗的那种,所以求职起来异常困难。

编程建模他还没学会,律师公务员考试尝试过但不出意外地落榜了,还有什么当司机、外卖员、打杂、宾馆前台之类的工作也都因为各种客观原因被自己否决。

思来想去,房七生觉得似乎只有做饭这一工作自己能完全驾驭,他的厨艺虽然他本人不算太清楚,但至少自认为完美模仿一桌国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在做饭方面的天赋也要比自己的音乐天赋更高。

虽然有些天真,但房七生显然有自信的资格。

要不先两面开花吧?这么想着,房七生开始在脑内规划起自己在毕业之前的求职之路,在贫困条件下生活了这么久,他早已经学会如何把自己的时间利用率最大化。

走在学校附近的商业区中,左右都是超过十五层的高楼,人潮不规则地翻涌着,有意思的是除开左右店铺音响中的吆喝声外,这里的行人们都颇为寡言少语,他们都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机,那是他们真正的生活。

房七生不同,他正昂首挺胸地走着路,倒不是因为他时来运转意气风发,而是因为他的手机已经年迈到连看小说都会卡,别人几秒钟完成的支付流程他的手机可以拖上几分钟,破到这种地步,他自然也没有低下头玩手机的硬件条件。

本来是除非工作召唤绝不出门的房七生,此番出校也正是为了以后的生活做着准备,他已经找到了一些业内人士的联系方式,今天唯一的目的就是把这些人全部拜访一番。

他的眼睛扫过每一家路过的店铺和每一个有些值得关注的行人,这并非有所目的,而是出于本能,他每一次来到室外都会如此做,以免会忽略可能对自己有益的事情,直到有一个事物让他的目光不再乱荡。

那是一个少女,在众多的黑色天灵盖中梳着引人注目的淡紫色齐肩短发,紫色的外套敞开一半露出线条姣好的上半身,黑色的丝袜紧裹住丰腴的双腿,那不知道天生还是带着美瞳的红色眼眸将目光投向被两边大厦夹住的天空。

她安静得仿佛在思考,呼吸间胸前的起伏将不少路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房七生只是这群好色之徒的一员——尽管他是奔着欣赏美的态度去的,但若是将这说与旁人来听,只怕是没人会信。

而与其他的路人不同,房七生与少女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就在房七生走到对方正面不足三米处的时候,少女也正好将目光从天空中收回,两人的视线就在此刻于命运的巧合下相交。

拥挤且嘈杂的人流在瞬间沦落为背景,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某种尴尬的对视局面中,房七生的脚步也在不知不觉间停下,羞愧、紧张与尴尬使得他浑身紧绷,那一瞬间他除开大脑之外的所有器官,都被拆分成一个个独立的个体不再听从调度。

或者说,是他的大脑瞬间被放空了。

而等到房七生意识到自己需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少女已经选择了先声夺人。

“あなたはだれ誰?ここはど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少女的声色有种独特的慵懒感,即使是略带敌意的语气,也很难让人心生警惕。

刚抬起脚准备离开的房七生默默把腿收放在原地。

房七生严格来说已经听明白了眼前这位少女的话,主要是因为他在中学时期的兴趣爱好使得他能够反应一些结构极简的小语种词句,不过话又说回来,听得懂和会说是两回事,此时的房七生只能愣愣地杵在那,不敢动也不敢留。

倒不是说现在的手机里面下个翻译软件会很难,只是他的手机太过高龄带不动这种进入界面还有广告的家伙,在思考要不要用英语回答的空挡,两人之间的空气又开始变得凝固起来。

她是日本人对吧,那么英语应该也会一点吧?可日式英语和中式英语真的存在交流空间吗?况且自己的英语也不行吧,那要不还是用日语回答?哎等等,日语是怎么说的来着……

房七生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总觉得自己现在站在她面前是可以有话说的,但想要说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他也想过拔腿就跑,可身体却做出的动作却不容置喙,越是矛盾,越是混乱,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有那本能在催促着他对少女的提问做出反应。

说点什么,快说点什么啊。

在房七生一通毫无逻辑的思考之下,一句意想不到的台词从他的嘴里脱口而出:“ただのとーりすがり通りすがりのかめん仮面ライダーだ(只是一个路过的假面骑士罢了)。”

一般情况下,正常的日本青少年在听到这句台词的时候,通常会出现两种反应,要么用同样风味的台词来回敬,要么摆出一副“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未愈”的表情,二者无论哪一种,房七生都能适当地缓解尴尬然后脱身,但今天他遇到的,是第三种情况。

粉发少女先是一愣,随后甚至还做出了认真思考的模样,这个举动弄得房七生有点不知所措,对面不会是第三种情况——把自己说的话当真了吧?

“なるほど、タイムスリップじけん事件とでもいうのか(这样啊,难道说是穿越事件)……”少女的嘴唇微颤,微小的呢喃声被背景音淹没,“いや、かくにん確認したほうがいい(不,最好还是确认一下)——アレクシス?アレクシス?(亚力克西斯)”

人生最尴尬的时候,就是在你把自己当做中二病时,真正的中二病选择和你一起发病。

仔细想想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念台词了。

房七生看着眼前的少女拿出一部智能手机,完全没有拨打电话的操作直接将其放在耳边,双唇不停颤动似乎真的是在和谁说话,并且这场对话也没有持续多久,大概不到半分钟,女孩便放下了手机,再次把目光投向自己。

“だから、いま今のおれ俺たちはてき敵なのか(所以说,现在的我们,就是敌人咯)?”女孩慢悠悠地从口袋中拿出一板口香糖来,拨开塑封后用着具有仪式感的动作送进自己的嘴里,“では、まだなまこがたべ食べられるかどうかみ見てみましょう、かめん仮面ライダーさん(那么,就让我来看看,你还吃不吃得海参吧,假面骑士先生)。”

除开那个辨识度极高的特殊名词,房七生这次是完全没有听懂她的话,但是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少女是在跟他说话,而且这话里应该有着某种重要信息,只是他没听懂。

也就是在少女话音刚落之时,在房七生的感觉中,在他脚下那沥青材质的大地开始颤抖。

这不是一种错觉,看着周围的群众和他一样惊愕且迷茫的神情,房七生知道此时此地一定发生了什么——

“地震了!地震了!”一些反应较快的行人们如此呼喊,甚至连房七生也是这么认为,但他并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他准备随大流避难去的时候,一声宛如影视作品中怪兽合成音般的咆哮突兀地从身后传来。

“吼——!”这个叫声让他微微有些耳鸣,他眯上双眼,忍受着这声咆哮带来的不适,而在他适应后再一次观察四周的情况时,那个少女已然消失不见。

周围的人们似乎并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不少人还叫唤着“往广场上跑”,行路方向一致的人流中,只有房七生显得有些特立独行地回过头去,如果此时有一个俯瞰的视角,他的行为看上去一定颇有艺术感。

但是房七生艺术不起来。

没有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能在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且身高几十米的庞然大物跟前艺术起来,况且现在这个遮蔽了房七生头顶小半边天空的家伙甚至可能不止几十米,它将自己功能近似双臂一般的前肢搭在街道左右的高楼顶端,要知道这些大厦都是十几层起步,而那个怪兽能把这条有八车道容量的大街走得像蜀道一样,他的体型完全不是一米多高的人类能用目光丈量的。

房七生看不到这个怪物的全貌,但粗略比划一下对方的体态后会让人觉得它和经典老片中的哥斯拉形态相似,只不过这个怪兽的皮肤宛如碎裂的铁板,在黑暗的虚空能量下进行过再拼接,而在怪物修长的颈部之下,胸口的位置,一个黑色的光团正在律动,它的头部也是更加富有科技感的透明舱室般的造型,如果不是这个家伙就站在离自己不足两百米远的地方,房七生肯定会大喊一句“好帅”。

现在也不是不可以喊,只不过台词可能得换成“救命”。

这是什么?周围的人都看不到吗?为什么它离我这么近?它是怎么出现的?它是不是和刚才那个满口外地语音的女孩有关系?房七生扭头看向少女之前所在的位置,却发现对方已经不见踪影。

少女的消失在此刻显得既诡异又合理,也许是畏罪潜逃,也许真的是被地震或者怪兽吓跑了,但无论是哪种原因,都没有给房七生去查证的余地——不远处传来的压迫感,促使着房七生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对方身上。

它在往这边过来吗?它是冲着我来的吗?它出现在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房七生一边思考着这些问题一边努力抑制自己急促的心跳,依靠着还没有完全消散的理智,以及怪兽临近的脚步声,他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急需做的事情并不是想出一个答案,比起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自己更应该——逃跑。

在他做出行动之前,周围的人们由于看不到怪兽的存在已经开始有序疏散了,强烈的求生欲迫使他们快步奔赴远方的广场,此时在房七生左右已经没有什么行人的影子了,本应拥堵的商业街道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

相比起周围的人们,此时留在原地的房七生看上去就像一个没有危机意识也没有避难知识的低智商儿童一样,孤身一人且危险,其实他也可以为自己狡辩一番:这种情况下他不随大流一起跑,一可以避免踩踏事件,二能够预防怪兽是针对自己而来的可能性,避免无意义的伤亡,三……他是真的没反应过来。

眼见怪兽愈发逼近,走大道是肯定跑不过它了,房七生只得慌忙地四下张望,瞅准了一座门户大敞的商城,在怪兽算得上是迅捷的步伐之中一头栽进里面,从他在震感中发呆到进楼,整个过程只有十五秒不到,而就在他后脚进楼之后,本来离他只有两百米不到的怪物此时已经来到他站定的那片区域跟前。

怪物用着闲庭信步的走路姿势,走出了神行太保一般的极速,不过房七生可没空去估量它的时速,也完全没有确认怪物位置的想法,他头也不回地冲向商场后门,试图跑到这栋大楼的后面,再从小巷子里穿到另一条街道之上。

震感没有中断,以此看来怪兽的行动还没有终止,莫非它的目的并不是自己?房七生如此怀疑着,可惜他现在完全无法确定这个震源是不是在离他远去,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在商场光滑的地板上逃命还如此分心,他差点遭受来自于重心不稳而摔倒等一系列意外事故,周围的店面货架全部在剧烈的抖动着,似乎这些商品马上就会倒在房七生的跟前,拦住他的去路。

又或者说,在强烈的地震中选择这种路线逃命,头顶没有东西掉下来把他砸成七生酱已经算天选之人了。

相比起商城外的震级,这里的情况显然更加危险,货架晃动的声音,商品碰撞的杂音,玻璃破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不断压迫着房七生的神经,他有理由怀疑那只怪兽正在抱着这栋楼在摇晃——就在此时,一道诡异而突兀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

那是一个他应该听过但现在回忆起来宛如上个月背过的英语单词一样陌生的声音——他抬头看去,一块块厚重的天花板身披混凝土正从天而降,当然掉落下来的远不止这些,悬挂着的旗帜、招揽客人的立牌、意义不明的钢管混杂着玻璃渣以及一些别的什么杂物与那天花板一起,宛如大军冲锋一般袭来。

这些高空坠物的落地点不能说是很巧,只能说将近一般完全是有预判地朝他砸来,还不到三秒的功夫,这些水泥块已经近在咫尺。

喀拉,喀拉。混凝土在空中崩坏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

“呼——呼——”

世界仿佛停滞了一样,物体坠落在他的眼中开始慢放,那呼啸的风声不绝于耳,身边的装饰用承重柱发出开裂的悲鸣,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就连死亡也……

房七生有意识地闭上双眼。

随后,一阵狂风卷地而起。

他以前从未想过,死亡的过程会是如此漫长。

或者说,如此漫长的“死亡”,其实根本就是假象。

因为五秒钟过去,他依旧保持着思考——他没有死。

“信仰都市所属,生产类战略设施,外置型中央处理器,”一个声音宛如舐耳一般温柔地在房七生的耳畔响起,“机型SC(Secondary Concept)-O(Omnipotence)114,向您报道,房七生先生。”

“……您为什么不回答,请放心,我们相信没有找错人,需要我报上您的家庭地址和身份证号作为对证吗?抱歉,严格意义上来说您没有家庭地址。”

“……”房七生突然觉得她好没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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