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叫新条茜,身高不足一米七,年龄属于秘密,体重与岁数同理,政治面貌是学生,喜欢在家里玩垃圾分类,堆成一堆后并不会丢而是放在地板上,现在家里应该满地都是垃圾袋,她时不时会躺在上面休息,享受这种诡异的感觉。
平日里的爱好是看特摄剧、做手工模型以及玩电脑,熬夜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美少女是不会有黑眼圈和其他后遗症的,所以至今没有去看过医生,再加上平时经营的人设都是才貌双全,所以周围的人都说她很完美。
不久之前她遇上了一个名为“亚力克西斯”的寄宿在网络中的怪物,作为怪兽的忠实粉丝,少女不仅没有感到害怕,还与对方相谈甚欢,并以此展开了“我做模型你做怪兽”的合作模式,此后又与名为古利特的特摄风格英雄有过几次交锋。
但如今的情况和之前每一次都不一样,她穿越到了一座说着中文的城市里,连一向见多识广的亚力克西斯对此都没有头绪,笑死,她根本没在怕的。
但是在两个小时后,她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住处,没错,她现在连住处都找不到。
语言不通,没有当地货币,也不确定周围的人是否包藏祸心而不敢轻易上前求助,自己的容貌除开让自己获得许多不明意味的注视之外,完全没带来任何好处,自己的人设是完美,但完美并不是万能。
“烦死了,亚力克西斯……”在一栋商场的墙边,新条茜有些颓废地坐到地上,试图以此来恢复她所剩无几的体力,耳中带着的是从刚才的事发地顺出来新耳机,不得不说多造几个怪物她应该能在郊区顺出一座别墅来,可惜现在条件不足还做不到这点。
再加上刚才所见到的怪兽的下场,新条茜可不敢随意出手。
地震影响范围颇广,哪怕怪兽的活动范围并没有多大,但是路上的行人依旧有明显的减少,不过尽管如此,青春貌美的新条茜现依旧受到了很多路人的关注,然而她现在已经完全没空去处理或者说应付这些目光,只能随他们看着。
她在思考,自己之后该怎么做。
就在少女思索时,一个人影接近了她。
一个脸部完全没有特色的普通人带着怜悯的神情走向她,在新条茜警惕的目光下从袋子里拿出一张红色的纸钞,轻轻地放在她的面前,随后抬了抬衣领,沉默着离开,而在他之后,也陆陆续续地有人上前贡献上自己的“心意”。
只不过,这份来自于异域他乡的好意并没能使对方产生出任何感激之情,反而伤害到了少女脆弱的自尊心,尽管并不是什么狂风暴雨般的羞辱,但新条茜依旧为此感到气血上涌。
作为一个怪兽召唤师,天命之子,所有的故事里都是最标准的那类反派,怎么会接受一群凡骨的施舍,不如说,当有普通人试图施舍她的时候,这类行为便与侮辱无异。
可是,不能发飙,因为现在娇弱是自己最好的保护色,新条茜只能将全部力量用来抑制自己的愤怒,在找到突破这困境的方法之前,她只能以这种形象示人。
【我看上去就那么可怜吗!你们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怜悯我!】愤怒在胸腔内积攒,新条茜握着手机的手开始用力,嘴唇也不自觉地抿紧,如果再有人上前问几句关心的话,她说不定立马就会暴起,不过这些举措在行人的眼中只会变成因感动而难以自制的表现。
人设与本我并不相同,新条茜的确不完美,她一点也不包容,爱钻牛角尖,她也许已经察觉到过这些点,但是她不想改——因为善于伪装的她并不需要。
善于伪装,其实只是一项社交技能,但到现在,伪装下的她开始与真正的自己慢慢融合。
的确,怪兽是她设计的,学校的人脉是她自己建立的,伪装的只是笑脸,又不是自己的能力。
在她的世界里一切应如自己的意愿,她讨厌别人的指手画脚,讨厌别人提出与她不相同的看法,甚至是讨厌别人的存在,——对,就是这些无知且爱随意施舍好意的路人的存在。
打扰自己的思考,乱猜自己的遭遇,自以为是地帮助自己。
烦死了。
无法克制了。
新条茜愤怒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脚把堆在身前的纸币挑开,用小皮靴重重地踩着地板远去,身影渐渐消失在目光惊讶的路人眼中,至于地上四散开来的钱,则在她走后就被一抢而空。
离开商场之后,新条茜打开了手机中的地图软件,找到离这里最近的警察局,随后马上向那边赶去。
虽然很不愿意接触这类人,但现在他们是解决自己问题的最好帮手。
只希望这里的警察不是学的星球对面的警察守则。
来到警察局门口,新条茜这才发现这里已经乱作一团——也不能说是乱作一团,只能说非常忙碌,地震过后的秩序需要维持,警察们哪怕是抽调完所有的辅警也是严重人手不够的状态,来警局寻求帮助的人一点也不少,他们零零散散地聚在警察局的门口或门内,大声吆喝着自己的难处,企图让警察来率先解决自己的问题,至于警察们的脚步就一刻都没停下来过,而在这扎堆寻求帮助的人群中,她新条茜只是其中个子较矮的一批。
尽管如此,她那引人注目的模样依旧是使得自己优先获得了警察们的照顾,当然也有她作为女孩子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的的缘故。
“小妹妹,你有什么问题吗?”其中一个身材纤细的警察维持着职业哄小孩式的笑容快步走来,连头上的汗都没来得及擦,俯身对新条茜问道。
当然新条茜是听不懂的,但是她不用想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因为警察开头不可能问出其他的问题,少女将自己的手机屏幕展示给对方,上面是一段早已经翻译好的中文:“我是日本人,护照和钱包在地震里面被人抢走了,现在身上什么也没有了,可以帮帮我吗?”
瘦警察眯着眼看完手机上翻译出来的那段话,随后又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那位手持手机的少女眼中噙着泪水的委屈表情。
新条茜觉着里面至少有五分是她自己的真情流露。
警察没有想太多,只是对着少女点点头,随后做出一个招呼进屋的手势请新条茜进去,一边招呼一边叫唤:“咱们这有会日语的人吗?这有个日本小姑娘遇上麻烦了!帮忙翻译一下!”
姑且算是没人回应,瘦警察只能希望翻译软件足够好用了。
相比起这里的窘迫,房七生就过的要惬意很多,他走在由商业街回学校的路上,身后跟着的是和新条茜一样引人注目的白发女子,他的手中把玩着一个在遇上114号之前见都没见过的淡蓝色十八面水晶。
根据爱德华所说,这是在信仰都市内常见的一种“终端”,和地球的手机是一个玩意,只不过终端的功能更多,在某些功能的设计上也更加亲民,比如现在,房七生其实正在和爱德华与波尔特通话,但是在别人看来他最多只是拿着一个球自言自语而已,甚至在终端的屏蔽下,外人听不到他的声音。
“其实代言人什么的,还是很没有实感啊,”房七生说,“你们说我要做代言人,可是一来任命得这么突然,二来我对这身份根本就没什么了解,怎么可能说做就做嘛。”
现在的房七生已经很自然地接受了114号他们的设定,倒不是说什么看过太多穿越小说适应能力强,而是单纯因为他随波逐流的生活态度,只要能有两口饭吃有个可堪一用的庇护之处,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了,出现什么东西自己也能坦然受之……
此乃谎言。
实际上,在最开始的感动过后,他很快便冷静下来,尽管波尔特和爱德华的发言非常有说服力,但这并不能作证这一切的真实性,只是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哪怕是被欺骗的,信一回又如何?就当是梦时等着醒来吧。
房七生的内心戏先暂且不谈,现在他比较迷茫的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哪怕是有了“信仰都市”在为他指明道路——应该说正是因为信仰都市这个不同寻常的存在,导致他完全找不到目标。
代言人该做什么?自己真的上任了吗?为什么神钦定我来做代言人但是祂却不亲自联系我?我是不是傀儡啊?其实当傀儡自己也不介意的,可是傀儡又该做什么?找个凳子坐到高台上,下面招一批同道中人聚众念经吗?
“其实严格来说,你并没有立刻就任代言人,”重新连上线的波尔特满带着苦闷的表情出现在几人面前,虽然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至少这下的他发言就没那么搞怪了,“就像你自己所感觉的那样,你也完全不知道如何去做好一个代言人,这也正是我们会保持这种状态和你接触,而不是立马把你拉进信仰都市当场就任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属于一个缓冲期?”房七生问。
“额,具体来讲,你现在正处于一场试炼,就像是考试之前,我们是发邮件告诉你要考试的那群人。”
房七生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什么试炼,像是赫拉克勒斯那样的?还是说拯救世界,平定这个宇宙的‘规则混乱现象’?”
那自己可搞不定啊。房七生心想。
“虽然我也不清楚,但大概率不是,前者的试炼想想都不适合你,而后者的问题应该自会有人来解决,信仰都市应对这些情况都有专业的部门负责,就像我们只负责监控,有的部门只负责干活一样,”波尔特回答,“其实除了信仰都市自己外,没有人知道你会被赋予什么试炼,我们都只是你这场试炼的见证者而已,或许对于你来说,找到正确的道路就是试炼之一呢。”
“不过说起来,信仰都市下口谕给你送过来一座军工厂,虽然贴身保护你的只是外置中央处理器,但本体是真的可以造杀器给你用的,有114号在的话这个小地球里还有什么试炼可以难倒你吗?”波尔特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
房七生回头看向114号,似乎在确认她是否属于“见证者”中的一员,但是对方只是用那双永恒不变的双眼与他对视着,没有丝毫表情上的波动。
就在这时,房七生那部饱经风霜的手机响起了那经典的来电铃声,他慢慢悠悠地接通电话,一个宛如惊雷般的男声却迫不及待地在手机另一头炸开:“房子你没事吧!”
“你倒是好好用疑问句跟我说话啊!”房七生毫不认输地吼了回去。
“哦哦,”电话另一头的人赶忙克制住自己的分贝,“所以说你没受伤吧?我记得你今天去商业街找人来着,刚才才知道那里是地震中心。”
“没事,就是差点被砸死,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房七生说,“你在哪?”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哇!我在XXXX,”电话另一头的声音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惊慌,总之声音一下子又拔高了好几度,“你赶快来我这,我这边遇上了点事情,淦,真的好几把怪哦!”
大概是什么超能力和穿越者引发的混乱吧,房七生觉得自己大概不用去看就知道对方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自己也不遑多让啊。
……
就在房七生通电话的时候,爱德华他们已经悄悄切断了通讯,不过切断通讯并不代表着切断了监控,在他们的面前,一道约有十几平米大小的屏幕上正显现着房七生的身影,在它的周围还有一些镜头分别在监控着周围的环境。
两人的身后,则是密密麻麻的浮空小屏幕,仅仅是粗略看下来都不止一百个,上面显示的东西和房七生完全无关,因为这全是来自于信仰都市各处的通讯链接,发起者自然也都是颇有能量的厉害角色,在所长与信仰体的双重许可下,这些人被同意长期旁观房七生的故事,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刚被教训过一顿的波尔特觉得他们更可能是来监视自己言行的。
在正式接手这个任务之前,波尔特与爱德华完全没想到他们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与房七生进行对接,两人身后的人物们轻松写意地讨论着事情,而他们则是在原地满头大汗地工作着。
“能看出什么吗?”
“暂时不行,但是根据一些细节上的反应,他的理念应该是比较契合信仰都市的,只不过现在还不算成熟。”
“仅仅是这样还不能服众,哪怕我们这些人会无条件相信他。”
“与其说是相信他,不如说是相信信仰都市的决策吧?”
“试炼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我倒是很好奇,对于代言人来说,什么样的事情才算得上试炼?”
“加油啊,零食兄弟!工作还有很多,不能睡觉哦!”
和所长说的完全不一样,现在的波尔特根本就没有感受到“私人办公事”的气氛。
太坏了,准备用眼睛去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