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心有灵犀吧,这条消息恰到好处的替童远解了围,相对的,把腿收回去的店长也趴在桌子上发出了不悦的哼声。
可童远却并不觉得庆幸。
自己女友是什么性格他比谁都清楚,现在本应是他打工的时间,她从来不会选择在这种时间来打扰他。
更不可能只是为了说一句【工作辛苦了,今天忙吗?】
【今天提前打烊了,不过我现在还在店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手机屏幕顶端马上出现了“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但又过了好一会儿消息才发过来。
【嗯,是有点事。你今晚方便吗?方便的话等你下班我来找你,我想跟你当面说。】
看到这条消息的童远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个怎样的表情,但从店长用震惊的地说出那句“怎么了,难道她真的在你身上装了**”上他也能估计出自己现在恐怕相当失态。
“不,怎么说呢,她”他狠狠地揉了下自己的鼻尖,“她说等我下班后想跟我见面,有事跟我说,可我平常十一点半才下班啊。她家门禁那么严,怎么能让她这么晚出来。”
“平时那么精明,怎、怎么现在就像块木——头一样啊,你等着。”
说着,店长猛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前台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了什么东西,随后把它塞到了他手里。
看着那个上面用金字写着“0.01”的白色小盒,他的嘴角止不住地抖动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想第一次就裸连?”
“不是,她只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啊。”
“人、人家女孩子在这种时间约你见面,怎——怎么想都是要和你一起过夜吧?就算不是……你就不能主动点?”
店长的话的确有道理,可这却并不是童远所担心的。
路雨辰的父母其实一直不支持他们两个在一起,而且他们还把自己女儿高考失利的事情归咎到了他的头上。
虽然他也觉得那是自己的责任。
再加上他今天下午遇到的事情,让他实在是很难不去胡思乱想。
不过他还是顺着店长的话说了下去。
“这东西店长自己也要用的吧?我自己准备就好。”
听到这话的店长眉头猛地皱成了一团,满脸通红的她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我用?我拿它干什么用?吹气球玩吗?”
“呃……”
“还、还有啊!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我这的店员了,你、你你你你打算管我叫店长叫到什么时候?!”
“抱歉……”
说着,她把手搭在了童远的肩膀上,恶狠狠瞪着他。
“看着我的眼睛念三次我的名字,我就放你去见路雨辰,不然你今天给我加班到明天早晨!”
她是动真格的。
迫于无奈,童远也只好照做。
“……柳清歌。”
近距离注视着柳情歌的脸,就连每一根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童远的心跳已经不知道有多快了。
尽管有着不小的年龄差距,但这小小的年龄差丝毫掩盖不住这位年轻老板娘身上的魅力。
童远一直用店长来称呼她,其实也有暗示自己,希望自己不要忘记和她保持距离的成分在内。
“不许移开视线,刚才的不算!”
“柳清歌,柳清歌……柳清歌!”
终于得到移开视线允许的童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那店长你先休息一下,我把这里收拾完了就送你回家。”
“……”
被重新用“店长”称呼的柳清歌不满的噘起了嘴。
“不需要啦,你现在就下班啦!赶紧找你年轻可爱的小女友腻乎去,我这个老太婆怎么样都不关你事啦!”
“别闹了,你喝成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自己回家!”
“我今晚就睡在店里了,明天开始你就不在了,我多少也得回忆一下之前推给你的工作该怎么做吧?”
在童远因为太过焦急而忍不住喊起来时,柳清歌却仿佛突然间醒了酒一般,整个人的语气和神情都恢复了正常。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
“好啦好啦,快点去吧,别让你的小女友等太久了。这个耳机我就先替你保管了,等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家拿就好,免得她吃醋。”
童远就这样被强行推进了更衣室,又被半强迫着离开了这家工作了六年的店。
“等一下店长,我还有个事要问。”
临走前,他为了缓和气氛又把刚才的梗捡了回来。
“你说我那个朋友,该不该把那件事告诉他女朋友啊?”
“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留下这句话后,柳清歌重重地拽上了店门,隔着门她还能听到童远不放心地说着让她别再喝酒了。
待到门口的脚步渐远,她也终于离开了门板,坐回到了刚才的座位上。
“等他把耳机拿走了之后,再见面最早也是半年以后了吧。”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苦笑着又倒上一杯酒。
“多亏了你,要不是装作喝醉了的样子,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真心话说出来呢?啊,对了。”
在把酒灌下去之前,她掏出手机划开了童远的微信聊天页面,给他转了六千块钱,并付上了这样的备注。
【这个月的工资,多出来的你拿去选个好点的宾馆】
而另一边。
从这个“养育”了他六年的小酒馆“清歌居”门前离开后,童远也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明白柳清歌的心意?
可他要是回应了这份心意,不就是背叛了另一个人吗?
这一下子,他突然就想明白自己的双胞胎弟弟童遥离家出走的理由了。
一个女人尚且如此,他要面对的可是五个,而且都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千金,任何一人都不能怠慢。
童远单以为把“名字”让给童遥,让他和能母亲一起离开,就能让他过上轻松富裕的生活了。
可他却没考虑到,富裕的生活似乎也并不怎么轻松。
毕竟他也知道他们的母亲究竟有多无情,而且今天再次见面后,他发现母亲的冷漠程度似乎比十年前更胜一筹。
但不论再怎么样,弟弟的生活过得也要比他好上无数倍了。
至少他不用从十岁开始就为了交“食宿费”而出门打工,也不会被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新弟弟”赶出家门。
“希望你能原谅哥哥的自私,我也是好不容易才熬过来的。”
他苦笑着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解锁了一辆共享单车。
尽管故事离谱到柳清歌都没有问出那经典的一问,但童远说的那个朋友还真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