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结束后伍茅兑现诺言,待那個古朴的木盒被揭开后,一段约长三十公分,通体紫黑,其上有不少小孔的圆柱形物体映入阿莓眼帘。
“……这就是镀霆竹?与我预想中的稀世珍宝形象差得有些远呢。”
“正如人不可貌相,物也同样不可貌相。别看此物丑陋,仅是这点分量,都足以让诸多名门望族陷入疯狂。”伍茅说话间伸手掰下一小块竹片。
“……掌柜,此物是可随意毁坏的吗?”
“无所谓,反正镀霆竹在使用之时亦是需要进行拆解的。”
“原来如此。”阿莓面上浮现出了然之色,“我可以伸手触摸它吗?”
“别,先前曾提及过此物乃是经天雷煅烧而成,因此其上附着有浓郁的雷元素。以你的境界,贸然触碰会有毙命的风险。”
“果然,稀世珍宝多少都带点刺。”阿莓轻叹道。跟住她双手叠放在圆桌上,下颌抵着手臂,目光聚焦于镀霆竹。
稍候伍茅的声音打破宁静,“怎么?想拿这节竹子去找皇家领赏?”
“呃?!掌柜您……”
“我会读心术。”
“真的?!”阿莓整副身躯都紧绷了起来。
“自然是骗你的,之所以我能够知晓你心中所想,是因为你的想法都写脸上了。”
“抱歉……”
“为何会先说抱歉呢?你分明都没告诉我你需要镀霆竹的原因。”
阿莓闻言双眉一挑,“在说那個之前,掌柜您可否告知我这段镀霆竹是从何而来?”
“旧友遗物。”
“……抱歉,我不该问的。”
“无妨,那厮生前仗义疏财,如若他泉下有知其遗物可继续助人,估计得乐开花了。”
“真是很棒的一位朋友呢……可惜我需要镀霆竹的原因仅是为满足一己私心。”
“一己私心?说来听听。”
阿莓闻言神色纠结,稍候轻叹一声,决定将情报告知伍茅。“掌柜,您是否听闻过‘冰封重生之门’?”
“未曾听闻过。”眼珠微向上翻逾十秒后,伍茅回应道。
“不出所料啊……”
“你在寻找这個地方?”
“嗯,据传人死后七天内,将其尸推入此门,尸体便可进入冰封态,不出半月已逝之人可重获新生。”
“如此神奇?!”
“哇,你的话语、语气和神情与那时的伍掌柜简直是如出一辙。”林七依被皇帝的突然惊呼吓了一跳。
“这扇门是真实存在的吗?!”
“不清楚,也许吧。在原世界,听闻此门逆天效果的各路高手纷纷踏上了追寻它的道路,然而最终他们杳无音讯,仿佛人间蒸发了那般。因此世间开始质疑此门的真实性,而我的任务,便是查证其是否存在的事实与‘冰封重生’的奥秘。”
“古往今来,生死都是人类必须要去考虑的一件大事。据传昔年赌王所使用的续命针,一月的费用就高达上千万,真可谓是寸金强买寸光阴了。身家过亿的富商尚感岁月不饶人,竭力欲向上天再借数刻时光,更甭说那些既没钱又想长命的普通人了。”
“若冰封重生之门真如传说中的那般,倒也不失为一件妙事。但种种前车之鉴愈发让某些包括我在内的人开始萌生某個猜测——有幕后黑手利用这块大饼行不义之事。”
“所以你持镀霆竹入皇城的目标就是寻找有关冰封重生之门的线索?”
“嗯,不过在了解皇家典籍的阅读方式之后,我脑海中再次蹦出了remake的念头。”林七依言语间情绪低落,“但纵使机会渺茫,我仍不能放弃希望,毕竟我身负期望。”
“改天我陪你去万卷阁走一遭,相信以我半步踏破的境界,阁内所有藏书上的禁制都会迎刃而解。”
“半步踏破?!”
“一国之君境界最高有何不可?”
“呃不,挺合理的。另外……你的提议如若可以,多谢。”
“继续说故事,你究竟是怎样说服伍掌柜将镀霆竹交与你的?”
……
“倘若此门真实存在,那么先人们所追寻的长生之梦就不再仅是泡影。”此刻的伍茅心潮澎湃。
“原谅我给掌柜您泼盆冷水,那些传言近乎都是无稽之谈。”阿莓淡淡道,“据我所知,已有数以千计的高手陨落于追寻此门的途中。即使最终的真相令人失望,也不能再让无知且无辜的人们迎接本不属于他们的命运。”
“可你的境界……”
“的确,实力是我最大的顾虑。”阿莓颔首道,“另外一只半阶的弱鸡揣着一件稀世珍宝,很难不让人产生猜测与怀疑。皇城中人想必不全是傻子,因此持竹入城的我少不了被盘问一番。”
“届时纵使我伶牙俐齿、妙语连珠,心高气傲的他们也可能抬手灭掉我。毕竟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故事,古往今来可听得太多了。”
凝视着眼前这位全身上下透出与年龄不相称的稳重的小姑娘,伍茅嘴唇微张,然而并未即刻吐出言语。
稍候阿莓抬眼望见前者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禁苦笑出一声,“掌柜,方才那些话别太在意,仅是我的胡思乱想罢了。时候不早了,今日铺子的收支应该还没算清楚吧?我现在就去……”
“……所以你真就决定止步不前,甘心一辈子就当一個药铺的小伙计?”
此言一出阿莓的脚步登时停住了,思索片刻后她出声道:“当然不会止步不前,但这次实在不是什么良机。一旦我方才的话语应验,辜负的不仅是您旧友,还有掌柜您。”
“不是良机?那依你所见,何时出现的机会才叫良机?”
“呃,至少等到我实力飞涨,人脉铺开,就是有足够的资本与皇家对话之时吧。”
“你能等到那一天吗?”
“我……”正欲道出肯定回答的阿莓突然顿住了——未来是难以预测的,即使她在茅草屋苟到生命终结,也可能无法踏入皇城一步。
“小家伙,从前有一個千载难逢的良机摆在我面前,我望而却步,最终我与他的联系便只有这段竹子与另外一物。”
“只恨当时少了一個人,一個纵使知晓前方是万丈深渊,亦毫不动摇地将我推上前路的人。现今的你站在了当初我的位置,我站在了我所幻想出的那個人的位置。”
“前进吧,既然你带着使命而来,那便尽量不要带着遗憾离去。纵使后世无人歌颂这段传奇,作为当局者的你仍可感受生命破灭前的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