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所以说你昨天晚上体验到了地狱一夜游喽?2333333,给我讲讲给我讲讲,人家死了这么久还不知道真正地狱是什么样子,刺激吗?过瘾吗?有没有上瘾?
——上你妹啊!还不是因为你胡闹,差一点就要被丢到油锅里去了!还好跟正在磨刀打算挖我眼睛的洛洛小姐解释清楚了。
——哎~~你居然想上我妹?吃惊!没想到林夏你还是个萝莉控!妹妹我倒是有一个,才上初中哦,长得超萌超可爱的~要不要介绍给你呢?如果你现在在教室里脱掉裤子趴在讲桌上大喊三声‘我最喜欢小花姐了!’,我就介绍妹妹给你认识哦,禽兽夏~
——我不是萝莉控!才不会要求你介绍妹妹给我认识。
——你禽兽不如。
——夏小花,我严重警告你,你要是再胡闹,我就在你正在看的那套推理小说里,把所有凶手的名字都在他出现的第一页用勾线笔给圈出来。
——嘤?!这算是欺凌了吧!超级过分!精神正常的地球人类可以做出来这种灭绝人性的事吗!去妇联投诉你哦!
——有本事去的话你就去啊,妇联的工作人员会被你吓傻的吧,有哪家妇联会接受女鬼的投诉啊。
——林夏你&*%¥#4%3@#¥5#3@4$$$!!!!
我飞快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把这只名为夏小花的烦人女鬼剩下的胡搅蛮缠都关在了里面。
真是被她折腾的够惨的。
抚摸着手里笔记本黑色封皮,封皮上的骷髅图案撒了荧光粉般泛着淡淡的红光,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拿到这个东西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这个看起来并不十分起眼,画风还有些中二的笔记本据说叫通灵册,是可以和阴间里的人沟通的笔记本,是昨天晚上在阴间的时候,从洛洛小姐的手里拿到的。
抓错人了真是对不起!这个还请收下吧!虽说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当做是赔礼了!
听完事情来龙去脉的洛洛小姐一边道歉一边一边把这个硬塞给了我。
说不值钱的东西肯定是骗人的,毕竟这可是我遇到的第一件可以带出阴间的物品,这个笔记本,应该差不多达到了‘法器’这样的层次。
能带出阴间的东西,价格估计都在好几千怨以上吧,
顺带一提,所谓的‘怨’,是阴间流通的货币单位,跟我们国家所用的‘¥’是一个道理。
没想到,虽说在我看来相貌和言行都有些吓人的洛洛小姐,意外的是个好鬼啊。
要是我认识的女鬼(主要是夏小花)都有洛洛小姐一半,不,四分之一的通情达理的话,我也不会整天心力交瘁,气的头发都白了几根吧。
夏小花在从孟婆小姐那里得知我得到了这么个笔记本后,据说立马跑了大半个地府,硬是花大价钱买到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然后就变成了,我无时无刻翻开笔记本,都会被那家伙骚扰的情况。
比如今早刚醒来不久,那家伙听到了我昨晚的悲惨遭遇,上面就出现了一大串肆虐了一整张纸的2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
嘚瑟什么啊,那家伙。
虽说有事情要通知她的时候,不用再躲到没人的地方跳萨满祈雨舞这一点,算是唯一的好处。
看着才过去半个早读的时间就已经写了密密麻麻四大页的笔记本,我的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了此时身在阴间的夏小花趴在床上,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字一边嘿嘿坏笑着的样子。
真是让人想想就开始胃痛了啊......
趴在课桌上身心俱疲的我不由得呻吟出声。
“为什么她那么喜欢捉弄我呢......”
“你说的是ta是‘他’还是‘她’?如果是后者的话,在我高岭一中十三班小情王张纯良看来,她一定是对你有意思!不错嘛夏夏,很有两把刷子。”
“才不是那种充满青春气息的捉弄!别打扰我了良子,昨晚睡的超差,我要打个盹。”
听到我这么说,坐在我旁边座位上,身为我死党的张纯良神情不屑地皱了皱鼻子。
“哎~干嘛一定要把时间浪费在睡觉那种无聊的事情上吗,我可听说一会的早会可是会有惊喜的哦?”
饶了我吧,我现在对惊喜这个词严重过敏。
“有什么惊喜的......无非是老班总结一下昨天班里又有谁谁上课睡觉下课打闹,或者让大家起立喊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爱十三班这样的口号罢了,半年过去了,这早会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了,也没见有什么‘惊喜’,难不成,老班打算在讲台上跳街舞?。”
“今天可和平常不一样喽,可比老班会跳街舞劲爆多了,夏夏你最近是不是和人类社会脱节了啊?这么大的新闻都不知道。”
“我哪和你一样,一天到晚就想搞个大新闻。”
说起来,我确实是算和人类社会脱节了,字面意义上的脱节,而且每晚都要脱节一次。
张纯良故作神秘的努了努嘴,悄悄凑到我的身边,那架势跟火车站买黄色动漫碟的小贩似的,贴着我的耳朵悄悄地说道:
“你没发现今天咱班的气氛有点和平常不一样吗?”
“......”
听到张纯良这么说的我抬起头来看了看班里。
我的位置在教师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校园轻小说里的男主角最喜欢的座位,从这个角度只要一抬头就能对班里的状况一览无余。
十三班的早读一向很有特色。
还是一如既往,乱哄哄的一群人,无论是满教室飞纸飞机的还是在墙角玩壁咚的,干啥的都有。
不过听张纯良这么一说,我倒也感觉到了班里的氛围有些不一样。
简单来说,乱归乱,但比平常更安静两三分左右。
因为相当一部分的男生在胡闹的同时都会看两眼黑板上方挂着的钟表,伴随着指针的转动,空气中弥漫着他们躁动的荷尔蒙,而一些长的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女生的眉宇间都透露着淡淡的杀气,如临大敌,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总而言之,荷尔蒙和火药味混在一起的氛围中,不少学生仿佛都在等待这什么即将到来的事情。
我身旁的张纯良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伸出一只手指,如剑般指了指天花板,他目光如炬的注视着我的双眼,语气凝重的说道。
“俗话说的好,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高一十三班的江湖向来太平已久,而在下近日听闻江湖上流言四起,这天,怕是要变了......”
“说人话。”
“具可靠消息称今天有个美女要转学来咱们十三班。”
这不是一句话可以说完嘛。
“转学生么......开学这么久都快要期中考试了,为什么还会有学生在这个时候转过来?高岭一中又不是什么值得挤破头进去的重点学校。”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话说,你不愧是性冷淡啊,关注点竟然在这里?重要的是美女,美女哎!你不觉得咱班长得可爱的女孩子稀少的跟会翻跟斗的大熊猫一样吗?”
“这话要是让班里的女生听到你可是会被乱棍打死哦,你不是个很在乎自己在女生心目中形象的家伙吗?”
“嘛嘛~”
张纯良大大咧咧的把双腿架在了桌子上,很不美观地翘起了二郎腿,似乎头发有些痒了,他用手指将额头上看起来精心打理的头发粗鲁地挠乱,漫不经心的说道。
“反正除了你之外,现在也没人看得见了吧。”
就在这时,一架纸飞机从我的鼻尖不远处掠过,朝着张纯良的脸上直飞过去。
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而靠在椅子上的张纯良明显看到了飞机,却动也没动。
纸飞机的尖头磕在他脑袋后面的墙壁上,发出‘吧嗒’的一声响。
“啊,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留着波波头的女生双手合十的跑了过来。
“那个......不好意思了,没有打到你吧。”
“没事......”
我站起身来走到墙边,捡起了那架头已经撞歪了的纸飞机,隔着桌子把飞机递给那个女生。
“下次注意点吧,别丢的那么用力了。”
“知道了~”
仿佛不想在这附近多待一样,那个女生一路小跑的离开了。
我听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她和另一个女生的谈话。
“喂,小雅你跑去林夏那边干什么。”
“哎~我是去道歉的,刚才我的飞机差点砸到他。”
“你真是够不小心的,那家伙的神经不太正常你不知道吗?自从原来跟他成天在一起的纯良坠楼死了以后,就有人看到那家伙课间时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哎,还说隐约有听到‘良子’这样的字眼。”
“呜哇,这么吓人的?应该是受的刺激太大了吧,如果你有一天也死了的话,我估计也会变成那样的吧,嘻嘻。”
“你在瞎说什么啊......”
双腿翘在课桌上的张纯良身体轻轻一翻,用一种近乎于飘起的动作坐在了课桌上。教室后窗所透露过来的近乎刺眼的阳光洒落在面前少年的身上,然而我却没有看到没有一丝的阴影。
这样啊,他们不说我都有些忘记了。
跟我一同升上高中的,陪伴了我四年多,一直和我打打闹闹的挚友良子。
一个月前已经去世了。
从六楼摔了下去。
张纯良用轻飘飘的动作翻下了课桌,凑到我身边,用手臂勾住了我的肩膀,我扭头看着他,我的挚友那颇有几分帅气的脸庞上,露出了可以迷倒不少女生的招牌微笑。
“夏夏,以后在教室不要和我说话了吧,会被大家当成怪人的。”
“没那个必要,我又不是你,很少在乎那些东西,而且不跟你说话的话,你会寂寞的不是么。”
哼了一声的张纯良不置可否。
“哼哼.......话说我的人生真是幸运啊,没想到死后有一天,夏夏居然会变得可以看到死去的我。”
张纯良忽然变得感慨起来,脸上露出了有些许欣慰的表情。
“死后的一段时间啊,我日日夜夜的一直坐在这个座位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就是无法离去,一直坐在这里,看着教室里的大家,直到放学,没有一个人看的到我,也没有一个人听的到我说的话。”
“那些平常总喜欢凑在我身边,喊着男神男神的女生们,最后听到我死掉的消息后,都只是露出了‘好可惜’那种程度的表情,男生们也面无表情,甚至有人还在幸灾乐祸呢,只有夏夏你,一个人趴在座位上,一上午都低着头,我知道的,你是在哭哦,课本都变得湿漉漉的呢,我当时就一直想抱紧你,可是凑在你跟前,一千次一万次,无论努力尝试多少次,手臂都会从你身上穿过去。”
“拜托别说了......真的好羞耻......”
我感觉自己的脸变得烧烧的。
无视我抗议的挚友继续诉说着,从来没见过他哭的我,从他语调中听出了些许哽咽的感觉。
“那一天你能看到我的时候,对我笑着说出‘良子好久不见’的时候,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开心到觉得魂飞魄散都没有关系了,简直和做梦一样,死掉来了之后,居然还可以和夏夏像平常一样谈笑打闹......死掉后的一个多月里,只这一星期,我过得,真的很开心。”
松开搂着我肩膀的手臂,张纯良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注意到,这时的他双腿开始变得若有若无起来,仿佛半透明的脆弱玻璃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我,内心却意外的平静,似乎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做好了心理准备。
原来是这样吗,这一天终于来了呢。
有些因为意外而死去的人会因为无法释怀的执念而留存在人世间,来到他们生前最在乎的地方成为缚灵,直到有人完成它们的心愿才会前往阴曹地府轮回转世。
而我的挚友,似乎就是这种情况。
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张纯良深深地出了一口气,翘起了二郎腿,他似乎很喜欢那样做呢,阳光洒落在他变得如有色玻璃般半透明的身上,那俊朗的脸上流露出了洒脱而真诚的笑容。
不是那种为照顾他人的感受而装出来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诚挚笑容。
连笑脸都开始变得若隐若现的挚友微笑的对我说:
“能和夏夏做哥们,真是太好了。”
“恩,我也是哦。”
在前排学生莫名其妙的目光里,我对着已经如日光下的薄冰般消失不见的挚友,对着他之前所存在的座位微笑的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