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赵奉云施展一击之后也有些强弩之末之态,不敢再拼,趁着那鬼妖注意力全在半仙兵上,隐匿身形扛着兆龙便要远遁。被发觉调虎离山后也不管不顾直接逃亡,与那鬼妖一前一后距离正在缩短。
那鬼妖兀自懊悔不已:若不是贪图那铁尸,不愿损了品相,否则拿他做人质必不至自己受伤,还被这竖子戏耍!
炼尸是这鬼妖在一处远古战场偶得的秘术,因记载残缺最高便只能炼化四境修士躯壳。但是四境修士炼得铁尸便会与拿前几境的修士炼化的铁尸大为不同,因为这四境铁尸会一门血术,能从黑色指甲中激射出污血,速度极快。
同境修士只要沾上便会被点燃且无法用真元扑灭,只能看着自己被不断燃烧,可以说同境难有敌手,即便是碰上高出一境的修士也能让对方头疼不已。
因此这鬼妖极其重视兆龙,不愿将其击杀,而是想要剥离出神魂后炼就一具完美的铁尸。如今如意算盘打空,不由气急,追杀的速度又快了许多。
赵奉云知道鬼妖迟早要追上,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兵器破空声传来,赵奉云背着兆龙一个上升堪堪躲开。但此时鬼妖已经到了他的下方,赵奉云看见下方一招蛟龙出海,眼看避无可避竟将兆龙向上用力一抛。自己使出一个古朴拳架,浑身金光大盛宛若一尊金甲神人。
他朝已经抵达脚尖的戟尖撇了一眼,随后一个重踏,仿佛要将周围空气都驱逐殆尽一般蛮横。那血蛟受这一脚顿时去势一缓,而后便被当头一拳打的消散不见。
鬼妖被震的虎口发麻差点将血戟脱手,注入真元强行稳住,一个横荡想要将赵奉云逼退。赵奉云这个状态一看便不能持久,所以他想要避其锋芒同时取回自己长兵的优势。
赵奉云对着这呼啸而来的力大一击不退反进,大声笑道:“来的好!”
一双金色眸子微眯直接一拳轰杀过去,拳路上一片金色残影,嘭的一声仿佛两块巨船撞在一处,那鬼妖后撤一步兵器终于脱手。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脱手而去的长兵,竟有些弯曲弧度?!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一次交锋自己挨了多少拳头,密集的拳头好似骤雨一般落在血戟上不让他有任何动作。由于拳速实在太快,仿佛只有一拳打出。让他吃惊的是对方一拳快过一拳,一拳重过一拳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他苦苦支撑此时长兵脱手心中竟有些侥幸。
赵奉云盯着鬼妖好一会径直向上飞去,那鬼妖被盯的有些发毛,长长的指甲几乎刺入自己手掌。此时看见他离去竟一时不敢去追,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赵奉云自然知道身后情形,而自己后手已然尽出,但还是硬撑着去寻兆龙。突然,他看着远处一个黑点大笑起来。将身后缀着的鬼妖吓了一跳,连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此时提起真气凝神去看不由脸色难看:是个骑着白鹤的老头!
情知是对方摇人了,在别人的地盘缠斗起来恐怕捞不着好,面沉如水的看了一眼赵奉云后转身仓皇而走。
赵奉云一松劲便如断线风筝一般落下。
这时突发异况!下方树丛黑影中张开一个大嘴迎着赵奉云的落点窜了上去!鬼妖回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鹤背上的老者目眦欲裂须发皆张,再无半点神仙风采大喝一声:“夺!”
白鹤得到法号骤然加速,比赵奉云下落的速度更快几分,修长的脖子已经置于巨口的正上空,巨口之后的一双绿豆小眼闪着不悦的光,猛的合起嘴巴,带着腥气的大口闭合时竟然带着呼呼风声想要连同白鹤和即将落下的赵奉云一同吞吃!
老者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下落的世子,然后看也不看一个猛踏就把下方的巨口矮子踩成凹进去的一坨肉块。鬼妖啧了一声干脆离去。
要是兆龙这时转醒看到了此景估计会大喊一句:这我也做的到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善城城主府正堂里许久未听到外面动静,那侍卫便开了些门查看。见外面夜色正浓,墙角的蛐蛐还在不知疲倦的聒噪但是阵外的红脸汉子已经不见,另外两个一同杀来的也不见踪影。只有一些女眷和家丁即使无人看管,仍然待在原地报团取暖不敢动弹。
侍卫有些奇怪,正待询问却听正堂里一声大喊“瓶儿!”连忙转回看见自家城主抱着宝贝闺女正泣不成声,那少女有些混沌但还是任由父亲抱着也是在流泪。
侍卫猜到了什么,顾不上看父女情深,连忙赶去阵眼处。果间一个影子正在破坏阵眼,他抽出刀来注入真气一刀从后面将它枭首不提,转回正堂看着平复了些的李洸行礼道:“那妖孽已被小人斩杀,但现在形势不明,委屈大人在此与小人稍待。”李洸点点头,又去查看女儿。
那侍卫移至门前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外面,不一会一个火把到了阵外把外面的女眷吓的尖叫连连纷纷后退,他一眼就认出是罗黄。
三步并作两步奔至大阵边缘,问道:“罗将军,外面形势如何?”
罗黄见阵法未破也是满脸喜色:城主很可能还活着!
他高声回道:“我却不知,我见有贼奔城主府而来,便径直前来救援。城主大人无恙否?”
“无事!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
“如此便好!稳妥起见,请李大人在里,我领兵在外, 等白宗主赶来可好?”
侍卫原来姓李,当下听了甚觉妥当自然无话,便答应下来。心里不觉又高看这罗黄一眼,平素带兵有将才且临大事时有静气,虽失了一臂但却确实难得一条好汉。
不提李侍卫如何想那罗黄,那鬼妖遁走途中越想越气,下定决心要报此仇,却突然停下。
因为前方有一个身着夜行衣带着白色面具的人挡住了去路,他看不出对方深浅,一个转身便要朝其他方向远走。那人却好似会分身一般,无论他朝哪个方向逃都会被拦住,知道无处可逃便召出伞盖和血色长戟打算拼死一搏。
那人却盯着他的长兵看了一会,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那小子现在修为不错嘛,后生可畏,后生可畏。”那声音带着惫懒,却好似黄莺出谷一般婉转,但是鬼妖却并不这么觉得。他浑身被血色真元缠绕,连金色皮骨都透着诡异的血气,俨然如临大敌的模样。
下一刻他就看见了自己的后背,竟然连看都为曾看见对方出手便被身首异处,人头落地后才从颈项中喷出大量鲜血将他的视线模糊了。
近百年的苦修便在今朝散去,竟不足一息。
他不甘的还想再挣扎,片刻之后复又停了下来。太像了,这与他杀那些低阶修士太像了。对方不及反应便悄然死去,自己也是这般看着他们最后的挣扎。
那人见鬼妖都不挣扎有些无趣,又抬头瞅了瞅星河长明的璀璨夜空:蚂蚁打架便如此好看吗?
自认为波澜壮阔的壮举,到了别处也许就如同雨后水洼溅起的水珠一般微不足道。
泄气?那就不是她了,她在面具后笑了笑,身形一闪隐匿于长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