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奉云自顾自搁那寻思书上记载的两族大战起因的时候,同一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南疆前线边城--铁铸城城头上值夜的守卒正在打哈欠:前两次的妖族先头部队都跟王八一样,速度慢人数少不说,离着城墙还有两里地就不动了,守将李雄担心有伏便没有下令出城剿灭他们。
结果第二天这群畜生在对面齐山的林子里还扎上营了,李雄当天晚上便带领两千悍卒趁着月光摸了过去,但是到了营寨却傻了:建了一半的营寨里面早已人去营空连根畜生毛都没有。
李雄暗叫不好,连忙传令归城以防城池失守。但是当他们灰头土脸磕磕绊绊的回去之后发现城池依旧牢牢的攥在自家的手里没有任何被潜入或者攻打的迹象。第二次也是差不多的光景。
李雄的父亲李铁柱是上次大战活下来的老行伍了,战后依战功从千夫长升迁到这铁铸城守将-那时节还不叫铁铸城,正是因为李铁柱带兵如子且极善守城:虽统领早先三倍之数的士卒仍能“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与士卒分劳苦。”处偏远危城仍能阻敌于外,保民耕织与内。三年前旧伤发作死于府中,临终仍然南望戟指让泣不成声的儿子莫要忘记侵国之仇、弑母之恨,享年三十有一。
天子为之扼腕,痛曰:吾失一良将也!追封为威将军,赏赐黄金白银无算,其子抬棺归乡之后又下昭夺情复在殿上问其志。
李雄一身孝衣跪倒在地毫不犹豫:“草民智少武疏愿为一百夫长。”
年轻皇帝有些诧异但还是笑着点头:“自然可以,近日濛阳城守将陈蕴正跟朕上表请示增加皇宫守备,朕一时间也找不出可用之人原本打算否了,如今却有了计较,你意下如何?”
在皇宫当值可是个好差事,宰相门房三品官更何况是皇帝的护卫。朝中文武都悄悄看向地上的年轻武夫。不料李雄又是叩首:“草民是一介粗人莽夫不懂宫中规矩恐失了礼数辜负陛下厚盼。”
皇帝又问:“月城守将姜涛老矣,卿以为如何?”
月城是李雄家乡所在,虽说一般不能在原籍做官为将,但是皇帝开了金口自然是例外的,百官又开始偷偷向大殿中间看去。
“姜涛虽老箭矢犹锋,小人敬其人而不愿夺其位。”见李雄又拒绝了皇帝,百官骚动起来,兵部尚书王旦出列大喊道:“陛下,此子不知好歹,请陛下将其拖下,重杖50!”
李雄不为所动,皇帝摆摆手让老尚书入列,和颜悦色的问道:“想必爱卿已经有了打算?”
李雄这才俯首称是,应道:“先父常说让我不要忘记国仇家恨,妖族未除我怎能抛下誓言安享富贵,愿为山城百夫长完成先父遗志!”
皇帝抚掌叹道:“忠孝两全,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好!朕准了,传旨:封李雄为山城.....”皇帝停了一下,又说道“改山城名为铁铸城,封李雄为铁铸城千人将不日启程!”
李雄哽咽谢恩,兵部尚书王旦第一个反应过来拍道:“皇上圣明!”
“智少武疏”的李雄上任两年多就在太平时节靠着军功成了守将,现在的他正在城墙上角楼里看着后方江州瓦城的来信,铁铸城前面是巍峨齐山后面是天险盛江,再北才是江州。妖族又不乏山林、水生的大妖。
所以看起来好像铁铸城是一座孤悬在外的危城一般,其实不然,盛江主要的入江口两侧一直有铁卫监视,流域也有不少随军修士漂流排查,江州又是鱼米之乡,靠着终年不封的盛江不断的运输粮草器械。前方战事吃紧时也可急派士卒支援铁铸城。
所以这些年铁铸城一直危而不险的作为桥头堡插在妖族的眼前,甚至还在粮草运力的范围内试图修建其他小型城池,因此一直被妖族视为心腹大患。
李雄自然也是非常了解江州的各个城池将领,瓦城是最靠近盛江的一座城池,此时瓦城守将刘铭给他的回信大意是陛下已经收到军报知晓了妖族的奇怪动作,正在调遣随军修士和士卒朝江州靠拢。
太平年间不比当年,调令下达后行军会比较缓慢,让李雄继续监视等待后方支援。李雄就着油灯和月光看完,将信封叠好收起之后顺着角楼的洞口向南看去,今夜月光不错,他又是四境修为在身所以可以看到处于黑暗中的齐山。
突然,外面的士卒惊叫起来:快叫将军!用备用火把!快!
一时间纷乱的盔甲摩擦声、脚步声、呐喊声响成一片,李雄快步下了角楼,亲兵们举着盾牌和火把包围上来,他问道:“怎么回事?!”
“城门上所有的气死风灯和火把突然都熄灭了,可能是妖族夜袭!”一人回答道。
“不可能,我刚才分明什么没见到,许是风太大了。”有人质疑。
李雄夺过一名亲卫的火把爬到矮梯上鼓足真元喊道:“喧哗者斩!能找到火折子的就把火把点燃,队长带着自己的人守在墙头,准备御敌!”
又对亲卫们下令:“留下十个人,其他人去各个城头帮忙!”
将令一下城头就安静许多,到底前线士卒是吃过见过的,都开始在队将的指挥下周围忙活。
李雄皱起眉头看向不远的齐山,向后伸手道:“火矢”。
接过来之后拉开奋力一箭几乎射到目力的尽头。淋了油的火箭照亮了一部分黑暗,但是还是没有妖族的身影。众人都是不解:难道真是风太大了?
李雄猛的大喊,“是翼族!放箭!”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取下引弓搭箭,此时城头已经恢复了一些光亮,此时抬头可以看见天上有一些黑点朝着火把和风灯吐出什么。一些刚点燃的亮光又被扑灭。城头和天空一时间陷入了拉锯战。
站在角楼上的士卒剑雨能到达翼族的高度,但是因为在夜中射箭视线受限,也是收效甚微。
李雄啧了一声,一箭射下了两只降低高度准备扑灭火把的翼族,跟身边的亲兵传令:“随军修士集中在角楼上把这帮畜生射下来,其他人都到城墙边上,爬族要来了!”复又指着两人:“渡江去!请刘将军点兵过江!”
亲兵听命离去余光瞥见齐山脚下涌现的黑点和灰尘,一时间又加快了许多脚步。
敌情如火,李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兄弟们!地上的都是军功,可愿俯拾,封妻荫子?!”
众将士齐声呐喊“威!”
声势摇山震岳,齐山为之气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