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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RLD 04』
“……”
“……有什么发现吗？”
“……没。”
“……妮娅和梅露那边有在注意吗？”
“我在两人身上都牵了根提线。如果发生什么状况，我可以立刻察觉。”
“比上次好多了嘛。啊，天好像要黑了，记得叫她们回来。”
与零诺在意识中保持着联系。
察觉到异样后，我留在客房的床上操纵提线，零诺再次独自外出探索，同时在全世界范围内搜索外神的存在。
外神作为与我们相同的外来者，其存在必然与世界格格不入，其位面必然比世界高出不止一个量级——就如同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山一般，其存在形式必然与海中的海水大为不同，其高度也必然高过海的平面。
既然如此，在世界内制造一些波动，若有外神的存在，途径外神所在处的波会被其反弹或干扰，进而被我们感知。
但，怎么说呢……
半日过后，不能说是收获甚微，只能说是一无所获——我们并未观测到任何足以对我们造成一星半点影响的外神，甚至连祂们留下的痕迹都没发现……
“啊。好像发现了。”
“发现什么了？”
“我现在脚下踩着的地方似乎曾被强位面干涉冲击过，不稳定程度高的有些离谱。”
“……高到土地中甚至掺杂着黏稠的黑色不明物质粉末吗。”
“嘶……”
……就算有，其规模、干涉形式也与零诺的手笔如出一辙。
这家伙是真的完全不记得自己曾去过哪里、曾经犯过什么事啊。
而且……
“你这家伙……其实根本没在好好找吧？”
“……啊。被发现了。”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尘封这些世界没错吧？外神的存在会带来多大的变数你比我清楚吧？更何况那还是一个盯上我过去的代号的外神……”
“这事不都交给你了吗。我应该是来这个世界旅游放松的来着，当然没必要绷着个神经搁这陪你当人形杀毒软件啊。”
……
当时为什么没在这家伙身上也拴一根提线，方便我冲过去揍祂呢……
深深吸一口气，再徐徐吐出。重复几次，有助于稳定血压。
不过零诺会有这种表现……或许表明眼前看似问题很大的状况，实际上还并未完全脱离祂的掌控吧？
……算了，不能对零诺抱有什么期望。我早该习惯了。
“就这样吧，我歇下了。加油，我相信你哦。”
零诺懒散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然后，祂就单方面切断了与我的联系。
照现在这样子再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估计也只会一无所获……
那我也休息一下，再去看一眼妮娅那边吧——这孩子是真的闲不下来，在我刚开始搜寻外神时，她一直在旁边问我有关这个世界的问题。我觉得无所谓，但梅露似乎认为她这样会打扰到我，就主动带着妮娅出去，到村里散步去了。
而且，之前的几个世界都没有给妮娅留下什么太好的印象。『04』的包容性貌似非常的高，而且我们还要在这个世界内逗留一段时间。如果再多带妮娅看看这个世界的话，她或许会借此喜欢上这里……也说不定？
我思考着，放松结着印的双手，收回提线，睁开眼睛——
梅露的脸占满了我的整个视野。
“呜哇！！！！！”
与我对上视线后，梅露触电一般向后弹起，直接撞上了我对面的墙。
“霍利亚霍利亚！我们回来——”
妮娅的声音在客房门口响起，然后徒然卡住。
她飘向梅露的眼神愈发空洞，手中提着的作为晚饭的肉也“啪嗒”一声滑落在地。
……怎么好像一睁眼就又卷进了什么麻烦的误会里了啊。
“不……不是的妮娅姐，我刚刚看霍利哥坐在床上还保持着中午那会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就去看了一眼……”
“梅-露-？”
“是误会啊妮娅姐！那……那我……我以后就一直和霍利哥保持两米距离算了……我我我错了还不行吗霍利哥你说句话啊别又把眼睛闭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妮娅把梅露按倒在地，骑在她身上，马上就要啃到她的脖子上了。
……好像不处理一下不行了。
………………
…………
……
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去把闹着别扭的妮娅哄好。
现在，她正赖在我的怀里，让我帮刚刚饱餐一顿的她擦脸。
“那个……妮娅姐……她还生气吗？”
梅露缩在床角，有些畏畏缩缩地小声问我。
“放心，她没在生气，只是想借势向我多撒一会娇而已。对吗，妮娅？”
我隔着毛巾捏了一下妮娅的脸蛋。她也终于舒展开了微皱的眉头，轻快地笑了笑，使劲往我身上靠了一下。
其实妮娅早在看见梅露从我身边弹开时就已经在对我用[读心]了。所以，那时的误会乃至我想多花点时间陪陪她的想法都已被她获知。
“早……早说嘛！吓死我了！！！”
梅露也长舒一口气，朝我们的方向挪了挪。
“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霍利哥来到我们的世界，是想考察什么方面，搜集些什么信息呢？”
然后满眼好奇地抛给我一个问题。
【我们是在各个世界间游荡，四处考察、收集各个世界信息的神灵种】——这是我们刚刚结识梅露时，为了方便行动而透露给她的一套假设定。
这几套说辞，我在很久前与零诺一同在各个世界间旅行时经常使用。虽然难免在过于漫长的岁月冲刷下遗忘一些细节，但还是足以应付与低位面智慧生物的正常交流。
“只是做一个粗略的科研考察而已，考察的内容无非就是时空的稳定程度、文明的发展趋势之类的基本信息。这些信息有助于我们神灵种更好地监管世界的状况，防止它们因故而毁灭。”
“虽然听起来好厉害……但我怎么感觉……这样有点像养宠物呢？毕竟你们和我们的世界非亲非故，却还要为了防止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死掉而先给它做个体检什么的……”
“嗯，你当然可以这样认为。毕竟对我个人来说，最开始做这些事情的原因并不是我必须要去做，而是我刚好能够做。感觉就是像养了一些宠物一样，被我监测的世界破碎的概率会大大减小，我也可以借此消磨自己生命中漫长到令人绝望的时间，我与世界都能受益。此等双赢的好差事，我何乐而不为呢？”
“哦哦哦……我完全理解了。真好啊……要不是更习惯饥一顿饱一顿居无定所的行商生活，我也好想养个宠物啊……”
结束了询问，梅露感慨地向身后一倒，平躺在床上。
“……妮娅也有问题想问。”
这时，妮娅缓缓举起了手。
或许是因为孩子这次真的开始尝试着学习如何融入文明了吧，妮娅这两天的问题格外的多。
“宠物是什么？妮娅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名词……”
她问道，眼中流露出的好奇与方才梅露脸上的难分伯仲。
“就是我们为了精神而非物质的目的而饲养的一些小动物哦。它们大都十分可爱，可以治愈我们一切心灵上的污浊和伤痛。我们在村庄东面见到的那位名叫科特的龙人先生，他的家里就养了六只大锹形虫作为宠物哦。今天天色有些晚了，明天如果有空的话，我带妮娅姐去看看好吗？”
梅露代替我回答了妮娅的问题。
妮娅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然后回头看向我。
“霍利亚霍利亚，妮娅是霍利亚的宠物吗？”
“？”
“嗯？”
“因为霍利亚一直把妮娅带在身边，但从没有向妮娅索求过什么物质上的东西诶……啊，妮娅想起来了。文明中的主从关系里，从属是不能直呼主的名字的……”
没等我纠正妮娅的错误认知，她就搂上了我的脖子，在我的耳边轻声唤道：
“……主……人？妮娅该这样称呼霍……嗯……主人吗？”
“不对不对不对！！！妮娅姐，人是不能当宠物养的啊！”
梅露慌忙地在妮娅眼前摆着手指正。
“……但是……在相当大一部分世界的文明里……将智慧生物当做宠物饲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且说不定……在你们世界里的某个地方，就有这种事正在发生哦？”
稍稍迟疑后，我在后面小声指正她的指正。
“诶！？？？真的吗！？？？？”
“真的。”
“诶……”
梅露的表情呆住了，愣在了原地。可能是三观受到了冲击，正在重新审视自己过往的所有记忆吧。
“不过，妮娅，虽然称呼什么的无所谓……但我是一直站在与你对等的位置上和你交流的。我不认为我们是什么主从关系。”
我用手指戳了一下妮娅的额头。
“嗯。妮娅知道了。那还是继续叫霍利亚吧，妮娅更习惯这个。”
妮娅点点头，随即抓住我伸出的手，塞进嘴里，**上面被提线勒了一下午所造成的血痕。
梅露终于从宕机中恢复过来，继续开口：
“啊……忘了说了。我刚刚问那个问题的原因，是想要知道霍利哥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我总得知道你们的目的地，才能帮你们带路吧？”
目的地……吗。
虽是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但毕竟可以决定我们未来在这世间的动向……
还是稍作思考后再回答吧。
我们在『04』内的首要任务，是寻找世界中心个体，然后将其完全支配，借此尘封这个世界。
虽然按照零诺的说法，这个任务可视为已经完成。但鉴于这个世界性质的不稳定、可能存在外神威胁等诸多不安定因素，保险起见，我还是决定做多手准备——尽量寻得并标记多个世界中心个体，以备在尘封世界过程中的不时之需。
而且，这样也能扩大我们的行动范围，借此带妮娅再多看看这个世界的景色。
由于这个世界的包容性过强，我和妮娅都完全感受不到这个世界对我们的排异，因此只能由我使用提线逐个筛查智慧生物来确定其是否为世界中心个体——
这样做既繁琐，又会对我造成一定的负担；最重要的是若我继续过度使用提线伤到手指，妮娅还会生气。
因此，我需要其他的举措来缩小世界中心个体的筛查范围。
例如确立几个存在世界中心个体的概率较高的目的地。
至于帕尔·梅露这位少女……
她貌似足够单纯，所处位面非常低，基本能够信任，且与我们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信息鸿沟。就算我较为直接地提出可能会威胁到这个世界的诉求，她都很难有所意识。
“霍利哥？想好了吗？我们下一个目的地的事？”
梅露的声音响起时，我结束了思考。
“想好了。梅露，首先我要确认一下。你真的对这整个世界内的所有文明都了如指掌吗？”
“那是当然……呃……不能说是所有吧……但绝大多数我还是有把握的！”
梅露自信满满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做出一幅很可靠的模样。
“那就好。”
至此，答案已经很简单了。
“我需要你带我们去的是，在你的认知中，堪称‘世界中心’的地方。”
我盯着梅露的双眼，观察她听到这个诉求后的反应。
“嗯……好怪的要求啊。……但是没问题，我大概明白了。交给我吧！”
梅露对着我们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