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cord:Blank.4-13
『WORLD 04』
“妮娅姐！！！你没事吧？身上好多血……噫！？？？”
安顿好方才的伤员后，梅露向我们跑来。
看到横在我们身后的零诺时，她脸上本就慌乱的表情愈发不成样子。
“妮娅没事。血不是妮娅的。地上那个东西也没事吧……妮娅猜的。”
妮娅抬起脚，踹了几下自零诺身体断面散落在外的内脏。为了方便她在巨大的魔物身体上快速移动，她将脚生长到常时的两倍大小，强化脚腕处的关节与韧带，并在足尖生长出坚硬锋利的爪钩。
“……妮娅。我都伤成这样了，就不能对我好点……我的胰脏是挂你爪子上了吗？这玩意不好玩的可以把它放回去吗拜托了……”
零诺有气无力地顾自念叨着。
“看吧，这东西没事。”
妮娅在地面上蹭掉粘在自己脚上的脏器，向着梅露耸耸肩。
完全没看出她证明了什么。
再看梅露的表情。兴许是因为收到了过多的视觉冲击，已经彻底崩坏了。
正当我想做点什么缓解一下眼前尴尬的局面时，零诺先我一步开口：
“梅露？附近的伤员有多少？或者，告诉我这个营地原本有多少人？可以让他们全部集中在我周围吗？刚死掉不久，能找到尸体的人也可以带上。”
“嗯……这个……”
“你想干什么？”
不清楚面前地上这个面无表情的家伙在想什么，所以我问出了口。
“把我现在的投影身体修好。这个地方变成这样多少和我有点关系，反正都要修东西，不如一次性多修一点。”
“我来吧。梅露刚刚受惊不小，可以先休息一会。”
附近的明火早已被我用提线熄灭。
我回头看着梅露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再次结下几个手印。
“我……咳咳……如果是救人的话，我没关系的，霍利哥。让我也来帮忙吧。”
梅露甩甩头，强打着精神拍拍仍未恢复血色的脸。
零诺这家伙……是想以这种方式进一步博取梅露的信任吗？若非如此，我想不到任何祂救治这些智慧生物的动机。不必怀疑，在我和祂相处的时间里，祂这样大发善心，从未有过不求回报的时候。
事实证明祂很成功。即便不知道零诺是否会、将以怎样的方式帮助他们，梅露还是四处奔波着，寻找据点内仅剩的还能行动的人们，请求他们一同搬运死伤者至零诺身边。
另外，不出我所料，这里的所有人也都认识梅露。在被我用提线提起、搬运时，还有意识的人往往由于应激而放声喊叫、剧烈挣扎。而梅露的出现，就像给人们服下一剂定心丸一般，让其立即安静下来。
“杰洛哥……我们……还是有很多人找不到怎么办……”
将附近我们能够发现的所有人都聚集在零诺附近后，梅露来到零诺身边，用颤抖的声音问。她似乎真的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人。
“没关系，先治疗这些已经找到的人吧。在以我为中心，半径一百米范围内，伤六十，死一百七十二，共二百三十二人，仍有二十四人不知去向，对吗？”
一直躺在地上，未参与搬运伤者，也未亲自用双眼观看的零诺，准确报出了我们已知全部死伤者的人数。
听闻此话，梅露先是一怔，然后用力点了点头，眼中写满了崇敬。
……[读心]。这么普通的一个位面技能，怎么让零诺用出来就这么欠打呢。
我想着，用提线修复妮娅的体态，切除她身上生长出的多余骨骼。
“呵，那我猜的还不错嘛。”
貌似是打算欠揍到底的零诺抬起身体上仅剩的左手，打出一个响指。
[空白按键]凭空落在了祂的手中。
随后，祂按下按钮：
“选定：半径一百米内所有智慧生物个体、本体投影；取消选择：任何未识别高位面生物极其附属——四级治疗。”
在祂再次按下[空白按键]的瞬间，周围的所有人，包括陈放在地上的尸首，还有我和妮娅，都在一瞬间被耀眼的白光所笼罩。
被光芒笼罩时，我和妮娅同时打了个寒战。虽然体感上无任何异样，但我们还是感受到了某种不合理的力量，被强行注入我们的身体。与零诺相处已久的我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了，而本就讨厌祂的妮娅却还是被这股诡异的力量刺激到干咳了好几下。
白光骤然出现，又骤然散去。
妮娅身上还未来得及愈合的手术痕迹尽数消失，甚至我还未着手摘除的几处多余骨骼都已消失不见。而我手上被提线勒出的血痕，也已愈合到不留一点痕迹。
被白光照耀到的人们，也全部褪去伤口、再生断肢，在一瞬之间恢复到完好如初。在人们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死者们都逐渐睁开了双眼。甚至还有零星几个我们先前未能发现的人，慢慢地从建筑残骸内焦黑的灰烬中钻出。
而此时的零诺，正漂浮在空中，神情凝重，仔细审视着周边的变化，像是在确认什么。
祂已然完全复原的身体，仍然散发着耀眼的白光，令人无法直视。在这一刻，在这个名为零诺的神明的眉眼间，终于有了一点点属于神明的韵彩。
许久，光芒熄灭，祂落回到地面，像松了口气一般，不知是向着我们的方向还是向着人群的方向轻佻一笑。
“虽然有更高级的五级治疗，治疗的范围也可以设定的更大……但总之，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治疗的级别和范围只能设定成这样喽。那些没找到、没治疗上的人，就先委屈一下吧，之后等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我再为各位治疗一次就是。”
零诺闭着眼，不知向谁解释着自己的做法。方才营造出的神韵，在此时此刻祂戏谑的表情上，已然不复存在。
人们先是面面相觑着，眺望不远处魔物的尸体，检查着方才还满身缺损、甚至失去生命的自己和他人，尝试去理解方才发生的远超出他们见闻的状况。
随即，热烈的欢呼声自人群中爆发。人们先是狂喜着拥作一团，随后又陆陆续续地向我们的方向拜谢。
被这种气氛环绕着，还能满身自在的家伙，在我们之中也只有零诺了。此时的祂正满脸笑容地向人群挥手，丝毫不像是有“这个地方变成这样多少和祂有点关系”的自觉。
妮娅紧紧抱住我的胳膊，躲在了我身后。她本就怕生，在『03』内远远看着向着自己的方向跪拜的神明信徒都能让她感到恶心。这样被狂热的人群近距离包围，显然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
梅露慌慌张张地想要扶住她身边拜倒在地的人，又觉得现在这个气氛里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只得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你说句话，让他们安静一下？再这样下去，谁的工作都办不了。”
我拍拍身旁梅露的肩膀。周边过于嘈杂，所以我不得不提高自己说话的音量。
“我……我就是个普通的行商啊……我不知道说什么……”
梅露怯生生地缩着脖子。虽然她善于对付人群，但这种阵仗，估计她这辈子都没见过。
“随便说点就行。我们里面，人们熟识的只有你。而且你是我们的向导，应付本土居民不是你的工作吗？”
“还能这样欺负人的吗——”
这位“普通”的行商少女哭丧着脸，发出了在某种意义上还算悦耳的悲鸣。
但梅露还是很快地调整好状态，对着人群清了清嗓子。
“诸位戍边官兵们！我是行商帕尔·梅露！请各位安静一下，我有话要说！”
出乎她意料地，话音刚落——不如说是在听到“帕尔·梅露”这个名字后，人们就立即安静下来，看向她的方向，等待她接下来的发言。
梅露好像又被这场面吓到了，再次回头看向我。
我点头示意她继续，但她的表情还是有些局促。
“霍利哥……那个……有办法把我举高一点吗？我怕远处的人听不到……”
“简单。”
我指尖轻颤，令一条提线缠绕上梅露的身体，随后缓缓弯曲那根手指。
在提线的牵引下，梅露摇摇晃晃地缓缓升上天空。
“欸……不是这个意思啊霍利哥……算了，这样也行。”
在人们的轻声惊叹中，第二个在他们面前升上天空的人出现了。
虽然是被我用提线拴住身体在物理意义上吊起来的，还花费了长度正好足以令人感到尴尬的一段时间来保持平衡。
至于梅露实际上在想的……
我知道她想让我抱她起来，放在我肩上就好。但从听到她的请求开始，妮娅就一直在我身后暗自紧紧掐着我的胳膊。为了照顾妮娅的心情，就只能先委屈梅露一会了。
“咳嗯……各位，好久不见！我是行商帕尔·梅露。我们原本的来意，是向这个据点运输源自内地的补给。但来到此地时，碰巧撞见了在此作乱的魔物，才得以向你们施以援手。我的力量非常有限，但我身旁的三位——在火焰中保护各位的霍利亚先生，只身杀死魔物地炎龙的妮娅小姐，还有救治了大家的杰洛先生——拯救你们的人是他们！他们是我近日在旅途中结交的，拥有神灵种血脉的，非常可靠的伙伴！我衷心希望各位能够将感谢赠与这三位，而不是我一人！”
梅露以仍能维持平衡的限度微微侧身，伸手指向我们。
人群中立即爆发出鼓掌与欢呼声，但梅露马上做出了暂停的手势。
“西南边境向来以魔物横行著称。我，帕尔·梅露，真的十分感谢各位这么久以来在边境的付出，是你们将这些恶兽挡在了边境之外，守护了内地的安宁。我真的真的很想现在立刻马上用运送来的物资办一个大宴会，好好地犒劳大家。但是，还不可以！看看我们身边，不难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得到了杰洛先生的救治，这个据点现在还有近二十个人去向不明！由于魔物的侵袭，现在据点内的建筑，还有城墙，都遭到了严重的损坏！我必须请求各位，希望大家立刻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搬运补给，重建防线，寻找失踪的同伴！”
“我们也会帮忙哦！用‘神明的力量’。”
“杰洛先生”很合时宜地插了一嘴，并理所当然地把我和妮娅也牵扯了进来。
本来不想留在这里过夜来着……算了吧，毕竟遇上了这种意外，想脱身都难。
“以上就是我想说的！麻烦大家立刻回到自己的岗位！谢谢大家！”
梅露再度提高自己的音量，号召围绕在她周围的人群。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鼓掌欢呼声。这次不用梅露叫停，喝彩声只持续了一小会，人群就立即四散开来，响应梅露的号召，开始了各自的工作。
我伸展手指，将被提线吊了有一段时间的梅露放下。她的脚刚碰触到地面，人就泄了气，直接软了下来。妮娅从我身后迈出，扶住了梅露险些倒下的身体。
“呜……妮娅姐……吓……吓死我了……我……这辈子都没……在这么正式的场合……说这么正式的话……”
梅露大口喘着气，紧紧抱住妮娅，将自己几乎全部的体重都交给了她。看来梅露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妮娅觉得梅露刚刚说的很好哦。如果换做妮娅，即便知道该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梅露真的很棒。辛苦啦。”
妮娅一边用柔和的语气说着，一边抚摸着梅露的后发。
“嗯。我也觉得你刚才说的很好，甚至都有了那么点统治者的风范了。给你涨工资。”
“要不是霍利哥非要我上去讲话……我……我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吗……不过，谢谢霍利哥帮忙，让人们安静下来……不然我就……真的什么都说不了……了……”
梅露恢复到几分钟前一脸哭丧的状态，伸出手，软绵绵地捶打我的手臂。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还是决定将这个事实告知梅露。
“我没有帮你安抚人群。我做的事，只有把你吊起来，然后协助你保持平衡而已。”
“……欸？”
她的表情呆住了。
“……就是说，让官兵们安静下来，听从指挥，开始各司其职的人……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吗？”
“对。”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这位“普通”的行商少女所发出的悦耳悲鸣，再度回响在我们身处的这片土地上。
然后，她就这样保持着脑子宕机、头冒蒸汽的状态，在妮娅身上趴了整整半个小时。
………………
…………
……
由于来时匆忙，并未将货物转移至此。我开启了通向物资堆放地的折跃门，让零诺用[空白按键]的剪切粘贴功能将补给品转移到了据点内的空地上。
与据点负责人的对接非常顺利，这位巨魔种指挥官很快地就补给的去处做出了妥当的安排。
重建防线的事，指挥官称，需要他亲自考察防线缺损的情况，重新设计规划后，再来寻求我和零诺的协助。我们可以在这段时间里稍事休整。
梅露只休息了一小会，就立即动身，同官兵们一起寻找失踪者去了。虽然她的腿还有些软，但我拦不住她，就让妮娅陪着她一起。零诺也默许了这样的做法。
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也该告诉我你是怎么整成刚才那副惨状了吧？”
我坐在零诺身边，向祂发问。此时的祂正盘腿坐着，闭目养神。
听到我的问题后，祂立即睁开双眼，撒气一般地一拳捶在地上：
“都说了我被外神偷袭了啊！其实被偷袭倒还好，毕竟难以防备——最关键的是我特么到最后都没亲手逮住那东西的本体！”
“那请问你身体上的野兽咬痕和撕咬断面是怎么回事？”
“我正想给你说这个！离谱就离谱在这里！那外神的进攻手段实在是太低级了，低级到完全超出我的预料！”
零诺猛拍着自己的大腿，大声喊叫着。这模样，简直就像一个做数学作业看漏了题目条件的人类幼崽在捧着错题无能狂怒。
“来，先看一眼这个。”
零诺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块肉片。
“这是从那只喷火蜥蜴身上切下的。用你的提线分析一下，看看这东西里面都有什么。”
我先是将肉片放在眼前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不出异样后，才单手结印释放提线拆解肉片，进行物质能量概念三个层面分析。
作为肉块来说，它没有蕴含多余的能量。而它的概念，也与普通低位面生命体的尸块如出一辙。只是在最不应该出问题的物质层面上……
“……兴奋剂？浓度还这么高？”
“没错！特么的给动物打激素，然后让它们攻击我！我早就发现这世界的边境有强大的野兽分布，想着来这里碰碰运气，兴许能亲眼看到人猎怪物或者怪物猎人的盛况来着？结果在这里待了没多久，我就感受到一丝丝不属于我们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且极其微弱的位面波动，以为是碰到了实力高强，甚至需要藏锋的外神，就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时准备迎接来自外神的位面冲击，结果……结果特么一只鸟飞过来，给我头上叨了一口！然后就是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蹦着蹦着在我身上连抓带啃，都给我整不会了！哦，还有那只喷火蜥蜴！趁着我驱赶身上畜生的空当，突然从地底下钻上来……你笑什么！！？？不许笑！！！！！”
“……我没笑。我再确认一次哦？你的意思是，外神先一步发现了你，用位面干涉的方式，给你附近的野兽都打了一针兴奋剂？”
“对。”
“然后你就被那些朝你冲过来野兽给撕烂了，还被那只喷火蜥蜴给吞了下去，一直躲在在野兽肚子里，直到妮娅把你拽出来？甚至一眼都没看到攻击你的外神长什么样？”
“没错！！！……不过实际上我是故意装作自己已经无力反抗，掩盖住自己的位面波动，实际上是在等待机会和你们汇合……我说了不许笑！！！！！揍你哦！！！！！”
“……没笑。”
“你嘴角都快抽上天了还给我说你没笑！？？？”
“……真没笑……噗……”
不是我想笑。只是看着这家伙摆着臭脸用着气急败坏的腔调讲述自己的吃瘪历程，还要尝试在我面前维系自己可怜的自尊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绷不住。
等到晚上，一定要向妮娅和梅露学一下零诺刚才的样子。我似乎已经能够预见她们听到这些后笑得满床打滚的状况了。
不过，现在还是先回到正题上吧。
“你说你感受到了极其微弱的位面波动？能给我描述一下详细情况吗？”
“源头似乎是世界边境的更深处。因为它微弱到足以忽略不计，而且波形与你释放[支配印式]时造成的位面波动极为相似，在感知到它时，我甚至有一瞬间还以为是你碰上了什么事，要找我来着……”
与[支配印式]造成的位面波动极为相似？同时还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造就了这种位面波动的干涉行为，只是给零诺附近的野兽体内注入了兴奋剂？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外神所为，那祂的行为真的很令人匪夷所思。暴露了自己的存在，且没有对我们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如果换做是我和妮娅，都有十足的把握在成群的野兽突袭中毫发无伤。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从得知这个世界可能存在外神开始，我就一直在尝试用提线寻找外神的干涉痕迹。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搞不懂状况是正常的，对面的行为太迷惑了，我也没看懂对面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零诺困惑地挠着后脑勺，看向远处地炎龙尸体的方向。在那边，妮娅和梅露正在尝试从尸体的肠胃中寻找失踪者的遗骸。
“哦，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零诺的语气开始变得认真。
“『04』是个极不稳定的世界，这种不稳定体现在世界的各种层面上，包括时间。因此，『04』时间的流动速度相对于稳定的世界来说忽快忽慢。”
“这个我知道。”
“还有梅露提及过的一个信息，我也证实了。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中，‘神灵种’有记载的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一百年前。另外，我还调查到，在世界边境第一次出现魔物的目击记录，同样是在一百年前。”
“这个我也知道。而且，那位降临在『04』的外神还留下了类似‘小心支配者’之类的话。”
“接下来的才是重点。我在喷火蜥蜴的肚子里待的那段时间没有闲着，做了很多调查工作：比如调查周边野兽的种群密度，持续监测附近的位面波动之类的，只是大都一无所获。在当我计算『04』与『空白房间』的时间对应关系时，才终于发现了一点眉目：『04』的一百年前，正对应着你和妮娅尘封世界『02』，回到『空白房间』的那段时间。而在这个时间点的不久后，我在你们尘封的世界『03』内发现了疑似位面干涉遗留下的异常痕迹。也就是说——”
“我们有理由怀疑，我们尘封世界的行动已经被某些外神察觉，而祂们已经在我们即将尘封的世界内采取了一定的措施？”
“没错。只不过没搞懂祂们都干了些什么玩意。”
“这有可能吗？祂们怎么预知我们将会尘封哪些世界……等等……你让我们尘封的那些世界，有相似之处吗？”
“那可太有了啊……只是以你目前的认知权限，我还不能告诉你详细情况。你又不是妮娅，现在的你还没有自主突破认知权限的能力，也没到该突破的时候。”
认知权限不够吗……将我自己比做书中的角色，那书本外的信息自然就超出了我认知权限，所以我无从得知吗……
“……那就难办了。”
“不难办。你只需要知道，接下来你去的每一个世界，都可能会碰上前来阻挠你的外神就行。除此之外的信息，我自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你。”
零诺的语气逐渐放松。祂也顺势躺在了地上，一副准备就地睡觉的样子。
……等一下。
“别告诉我你又想把这些麻烦事全部推到我身上。”
“这些事当然是你的啊。我在这里旅游的时间一结束，就要回去继续在世界『破碎』里做试验了。以后我出面协助你们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少，趁早适应一下独立解决问题的思维吧。……啊，这阳光真不错。感觉已经好久没见到了。多晒会多晒会。”
零诺躺在地上伸了个懒腰，然后散漫地抬起腿，轻踹两下我的背。
……忍不了了。现在换我想揍这家伙了。新仇旧恨得一起算上。
但正当我意欲转身时，零诺把脚顶在我的背上，再度开口：
“除此之外，霍利亚。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随着祂的话语，身旁似乎弥漫起了一丝阴暗的气息。
“……你说。”
察觉到气氛开始变得不对劲的我只得接下零诺的话。
“我方才使用的治愈能力，是[空白按键]的范围性四级位面干涉。等妮娅她们找到全部的失踪者后，我会再使用一次。这种级别的干涉，只要再强一点就足以动摇『04』这种不稳定世界的底层运行逻辑。它能够引发极为庞大的位面波动，这会直接向外神暴露我们的空间方位，也极有可能会被外神视为挑衅示威行为。我寄希望于借此逼迫外神在我们面前现身。”
“意思就是，你通过释放强位面干涉的方式向外神放了话，若是祂们再不现身，你将亲手毁掉『04』这个世界吗。”
“没错。如果那些外神真的想要阻挠我们尘封世界的行动，那祂们必然不会对此坐视不管。这段时间，我会继续监测这个世界的位面波动情况，尝试破解外神在这个世界的行动目的。霍利亚，我想要拜托你的就是：如果外神真的出现，无论是本体还是投影，或是其他附属，我都希望你能够将祂控制住，把祂活着交到我的手上。”
零诺的语气逐渐带上了尖锐刺骨的寒意。
我看不到祂的表情。
但光是听着祂吐字的声音，就能使我的灵魂带动肉体一同止不住地战栗。
“我要亲手将那家伙的脸皮撕下来。一根一根地亲手拔掉祂的指甲。一寸一寸地亲手拧断再抽出祂的骨头。哪怕祂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可以破坏的地方，我也要将十倍致死量的痛苦直接灌输进祂的意识，然后再把祂治好。我要让祂看着我将祂的一切全部熔进我的宝石，再亲手把祂的眼睛按进脑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