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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RLD 空白房间』
“……哈啊……哈啊……哈嗯————哈……”
……
“唔嗯……嘶……哈啊啊……”
抬起手。
“啊……咕呜——哈啊……”
搭上妮娅的肩膀。
“嗯……呜哇！？霍……霍利亚？不是已经睡觉了吗！？”
被这忽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吓到，妮娅猛地回过头看向我。跪坐在地面上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有点炸毛。
“醒了，发现你没在，就出来看看。”
我随手关上身后的房门。妮娅这孩子趁我熟睡时偷偷下床走出卧室，把自己关进了这间浴室内。
在深夜『空白房间』里变得暗淡的白色微光照耀下，妮娅那一丝不挂，且光滑白皙、宛如凝脂的娇小身体显得别样的精致、圣洁。
听着浴室内传出的氤氲的呼吸声，打开门后将这样一具神圣不可侵犯的完美身体尽收眼底——若是在一般情况下的正常人，这时想必一定会被罪恶感填满内心吧。
嗯，一般情况下的正常人。
如果浴室的地面上没有溅满血迹，妮娅没有撕破自己右肩上的皮肤与肌肉、令骨关节暴露在空气中，我本人没有在睡梦中忽然遭遇思维黏滞并惊醒的话，兴许还能满足上述那个简单的条件。
这时，我的视线被妮娅的头部吸引。在那里，有着更加令人在意的东西——
她的头顶上，不知何时生出了一对三角形、背附与她的白发相似的白色体毛，如同狐一般的尖耳。
毕竟孩子还处在炸毛的状态，这双耳朵垂向头的两侧。
伸手向妮娅头顶那对毛茸茸的大耳朵，以确认状况。
刚开始缓慢立起的耳朵又再度垂了下去。
………………
…………
……
“因为还没有完全适应固定形状的身体，所以你偶尔会尝试自己调整身体器官的结构？我说你今晚怎么吃的比平时多呢。”
“……嗯……”
“从在外面都能听到的声音来看，这个过程不算轻松吧？为什么不找我帮你做麻醉？”
“……呜呜……”
“不用担心打扰到我。反正没有其他事情可做，这点陪你的时间我不可能支不出来。”
“……那个……啊呜……霍利亚？”
“这双耳朵的外形仿照的是『04』克簇那里的狐人种吗？美观程度不错，但内部的设计不算太好。这种开口向上的结构，稍不注意就会导致耳道积水。”
“因为妮娅没有仔细看过那些人的耳道是什么样子，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完全复现出来，也没来得及自己改进……嗯……那个……霍利亚很喜欢这样的耳朵吗？”
“喜欢啊。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啊呜呜……妮娅看见那些人的耳朵都能动的很灵活，所以……不知道这样长出来的耳朵会敏感成……呀！”
只是把手指稍稍伸入耳朵深处，怀中妮娅的身体就会猛地一颤，然后紧紧缩成一团。
“那个，好痒……霍利亚还要摸多久？”
“直到你告诉我为什么宁愿像这样晚上一个人偷偷来这里自残也不找我帮忙为止。”
“怎么这样……呜……”
我只是一直在摸着妮娅新长出的这对狐耳而已。
从耳根到耳尖，无论是耳廓还是耳背，手感都十分不错——柔软而有弹性，还会根据抚摸的方式做出反应。
“……咿！？……霍霍霍霍利亚！？呼吸……”
因为近距离观察而不可避免地在耳旁呼气，妮娅的整个身体又是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了常时完全没机会听到的娇声。那双大耳朵刷地向上立起，耳尖还在不住地上下摆动。
实在是挣脱不开我的怀抱，妮娅只得将头仰起，泪汪汪地看着我，露出求饶的眼神。
……可爱。
但是不能停。摸起来真的很舒服——这倒不是原因。主要是妮娅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霍利亚也有这种时候吧？感觉无聊的时候，就会想要弄疼自己试试……之类的？”
妮娅低下头，小声嘀咕道。
“……”
松开了揉搓狐耳的双手。妮娅立即转过身，鼓起腮帮子，啪嗒啪嗒地用左手敲打我的胸膛。
而她的右肩，似乎是因为还未被改造成妮娅满意的样子，即便已经止血，还依旧处在皮开肉绽、动弹不得的状态。
将手从大耳朵上放下后，立即去触碰了妮娅的伤口。
“嘶——”
她显然没有做好承受疼痛的准备，倒吸了一口气。
手指直接触碰到了外露的关节囊。看起来就很痛，更何况妮娅本就是个怕痛的孩子。
……和我在一起，已经让这孩子无聊到需要靠自残来排解情绪了吗？
是娱乐欠缺了？因为我自己几乎没有这样的需求，所以想当然地认为妮娅也不需要……
这件事日后再考虑。至于现在，还是先尽快帮妮娅完成身体的改造吧。
单手结印，释放提线，接触、麻痹妮娅的痛觉神经。
“想要重构肩关节吗？做成什么样的？”
另外放出几根提线，在浴室的地面上采集依旧活着的组织细胞，回收备用。
“……想要能更方便妮娅把四肢弄断的关节。”
“把四肢弄断？”
正对妮娅的要求感到疑惑时，脑海中回想起一个画面。
与夏战斗时，妮娅手臂上生出的骨刃卡在了他的身体里，这给妮娅带来了不小的破绽。
“妮娅在变成人形之前，因为本来就没有固定的形状，可以很方便地随意分离身上的部件，时间一长就成了习惯。现在妮娅身上长的是人类外形的骨头和关节，又脆弱又很难自己拆下来，越用越觉得好麻烦。”
妮娅抓住自己的右臂，向外轻拽着。
皱眉，叹了口气。
“不战斗就不要摧残你自己了。我知道你已经习惯了这样，但毕竟你不像我，没有绝对不死的身体，可不能像我一样随便折腾。”
这样说着，我还是操纵提线拆解起妮娅的右肩关节，将其更改为更加松散、更易分离的结构。
随后，我将方才提线收集的妮娅的组织残块覆盖在创面上，帮助她更快地愈合。
“骨结构做成这样就可以了。上面的肌肉和皮肤，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塑造吧。还有，这样宽松的关节会很容易脱臼，记得自己加固。”
“好~”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至完好无缺的状态。妮娅举起右臂，来回旋转，在空中挥舞几下，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紧接着——她一把抓住这只新生的手臂，猛地将其扯下。伴着短暂的清脆撕裂声，这条胳膊自肩处干净利落地脱离了她的躯干。
及时收缩的血管肌肉与立即开始再生的组织，令伤口的出血量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相较于之前暴露关节时，她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看着妮娅把自己的断肢拿在手中把玩时那清爽的表情，我的内心十分复杂。
虽然知道这是她在测试新的关节，但我还是禁不住会想——怎么还要再自残一次啊？孩子已经无聊到这种地步了吗？
虽然还是有些看不下去这样的行为，但总的来说，这的确能减少妮娅日后受到的伤害……吧？
“霍利亚？”
妮娅向后一靠，枕在我的胸膛上，轻声开口。
“没关系的。妮娅在妮娅的世界里，一直过的是更加无聊的日子。狩猎没有意思，进食没有意思，也没有几个能好好交流的同类。”
她通过[读心]得知了我的想法。头顶的那双大耳朵跃动着，正好触碰到我的下巴和脸颊。
“而现在，妮娅已经见到了、感受到了太多太多新鲜的东西。更何况，是霍利亚找到的妮娅。所以，妮娅已经很满足了，就算是霍利亚对妮娅再过分一点，也完全没关系哦。妮娅，喜欢霍利亚。”
……
张嘴。含住妮娅的耳尖。
0.2秒的延迟过后，妮娅险些从我的怀抱中弹射出去。好在在这之前，我就紧紧抱住了她的身体。
“呀啊啊！？……霍利亚！？？这样子……还是有点……”
“我知道。正因如此，我才不忍心看见你自残。作为一个男人，最不愿看见的，就是喜欢自己的女孩在自己面前受伤。”
轻咬着耳朵，将这句话送进妮娅的耳道。
“——————？？？？？”
一阵剧烈的颤动自妮娅的身体传导至耳朵，再震到我的唇上。
………………
…………
……
依照右肩重塑了妮娅的左肩，又帮助她设计了新的髋关节。算是废了不少时间——既要满足方便她拆卸四肢的需求，又不能影响她的日常活动，还要注意美观。
……本不该耗费如此长的时间的。奈何妮娅自方才开始就会不时地进入心不在焉的飘飘然状态。
“所以，你刚才为什么要长双狐耳出来？”
“只是好奇，想要试试长出这样的一双耳朵是什么感觉。……有点刺激，妮娅受不了。”
我抚摸着妮娅已经恢复正常的头顶。她最终还是舍弃了那双大耳朵，据她所说是因为这种耳朵看起来就不是很能适应水下的环境。
本来只是在顺手摸她的头而已。但是，从掌心传来的触觉有着些许异样。
“你还重塑了你的头骨？”
“欸？霍利亚怎么知道？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只是摸起来的感觉和以前有一点点差别而已。”
我继续搓着妮娅毛茸茸的头，感受上面的细微变化。
“……提高了头骨的硬度吗？”
“嗯。也用上了霍利亚以前告诉妮娅的强度更高、重量更轻的结构，把它填进了新的头骨里面。”
眼前再次浮现出过去的画面。妮娅曾在『03』中被人类用棍子偷袭了后脑，又在『04』里与夏的战斗过程中撞到了头。
这样一想，也就能理解妮娅的做法了。
只是，我环视一周浴室，并没有发现其他类似头骨的残片。
“……以前的头骨呢？”
妮娅别开了视线。
“……妮娅自己打碎了。”
“……”
“……对不起。”
“在碎骨的基础上重塑新的骨骼吗……这得碎到哪种地步？”
“……和海边的沙子比……嗯，比沙子大点就够了……呃……”
“……”
“……对不起嘛。”
算了。既然她的本意是想自我保护，过程就不追究了。
轻拍两下妮娅的头，继续检查她的身体……
……
“……妮娅？”
“怎么了？”
伸手，掐起妮娅腰上的肉。
“你胖了？”
“…………………………………”
妮娅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
好像说错话了。
“哦，你是故意加厚了皮下脂肪吧。脂肪是好东西，可以储能，也能起点缓冲作用……呃……妮娅？”
仿佛在妮娅的眼底窥视到了世界狭缝中的空无。
又说错了。
“霍利亚……只是觉得妮娅胖了吗？”
她看向一边，有些忸怩地摇摆着身体，像是要向我展示什么。
身体？不只是加厚了皮下脂肪吗？
躯干看起来并未有机能上的改变，也就是说被更改的应该只有外貌。
再回忆一下，她在哪里还获取过有关其他生物身体的信息……
想起来了。
在『04』中等待夏露面前，妮娅似乎对帕尔·梅露的身体做了一些探索。
照着这个思路想，总算注意到了。
“……为什么要重塑你自己身上的雌性人类性征啊。”
“霍利亚喜欢这样吗？”
妮娅坐在我面前，双手放在脑后，努力地把胸一挺，摆出了像是某些文明中发行的三流杂志上的性感女人图片一样的引诱姿势。
的确，她现在的肉体相较于过去变得稍加圆润了，看起来也更有生气一些。但是……
“还是很符合流体动力学啊。而且姿势好奇怪。”
“呃……那……那这个姿势呢？……哦呼~……？”
她又把身体稍稍后靠，仰起头，分出一只手来支撑地面，摩擦着双腿，并更努力地把胸部挺起，发出了一声干涩地喘息。剩下的那只手好像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在身前一顿乱摆后又塞回了脑后。
“……不是，你上哪学的这东西啊？”
“梅露教的。说霍利亚可能会喜欢。”
妮娅看着我，眨巴着空洞但依旧清澈的双眼。
“怎么样？”
“……”
没忍心说出口。
但真的看起来太可怜了。
妮娅原本的躯体属于纤细型身材中最为完美的比例，观感如同精细的玩偶一般标致。
这种比例很容易就会被破坏——就如同她现在的身体，虽然只是在原本身体的基础上增加了一点皮下脂肪，看起来非但没有显得丰满，反倒更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女孩……
“——饿了吗？要不要出去吃点宵夜？”
还是岔开了话题。
但是就算不说出口，她也能知道我的想法。
妮娅眼底的黑暗似乎已经满溢而出，马上就要将这里的空间连带我一起吞噬了。
“……对哦。妮娅到底在干什么啊。”
妮娅总算放弃了意义不明地尝试，向前一扑，整个软在了我的身上。
“饿了。把妮娅抱去餐厅吧。”
……她还真饿了。
当我把妮娅抱起时，她顺手从地上拾起了什么东西，叼在了嘴里。
是妮娅测试关节时自断的那条右臂。那时她的伤口愈合的很快，新的肢体立即增生，所以这条手臂已无法再被安装回去。
“反正都是妮娅的肉，还很新鲜。不吃的话好浪费的。”
“一般的人类女孩子可不会做出这种行径哦。”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妮娅又不是人类。霍利亚也不是。”
妮娅一边说着，一边啊呜啊呜地小口咬下自己叼着的肉。
看着她脸上浮现出的满足的表情，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抱起妮娅，打开通往餐厅的房门。只有这条纤细的断臂，应该根本不够她吃。
“霍利亚……是不是还没有尝过妮娅的味道？”
忽然，妮娅直视着我的双眼，稍微带着点愠意地说。
……嗯？
“妮娅早就记住霍利亚的味道了，但霍利亚好像还不知道妮娅是什么味道的吧？”
她接着补充道。
一时间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直到我的视线下移，看到她嘴里叼着的东西。
“机会难得。一起吃吧，霍利亚。再等等就不新鲜了。”
她兴致满满地笑着，将这块依然带有温度的鲜肉塞到了我的面前。
“……可以拒绝吗？我不是很饿。”
把还在将肉往我嘴边捅的妮娅放在了餐桌边的椅上。
妮娅愤愤地鼓起了腮帮子。但没过两秒，她的表情就松弛下来。
“也对哦。霍利亚平时不吃这些的。”
妮娅小声嘟哝着，有些落寞地低下头，继续咬食她自己的肉。
她的另一只手仍抓在我的衣衫上，不让我起身离开。
“这点肉不够吃吧，妮娅？等我一下，我去食材储藏室取点……！？”
紧接着——
妮娅把肉往餐桌上一扔，用另一只手搂住我的脖颈，顺势抱住我的头，将她的唇强行送到了我的嘴边。
氤氲、腥咸且鲜甜的气息顿时充满了我的口腔。
足足两分钟后，她才把我松开。
“……噗哈。妮娅的味道，记住了吗？”
“……”
“没记住的话就再来一次。”
说着，妮娅拿起桌上的肉，咬下一口，转身抱住我的头就要再一次往上凑。
……还真像是这孩子能干出的事。
“好好好，我答应你还不行吗……还有，吃完别忘了刷牙。你的嘴里全是血腥味。”
“嗯，好~”
听闻此言，妮娅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了灿烂的微笑。她松开我，轻快地回到椅子上，还晃起了脚。
“那，这条胳膊就是霍利亚的了。妮娅没吃饱，还要再来一块鲜肉。”
………………
…………
……
和妮娅一起享用了宵夜。
久违地品尝了生食。
每看见我咬下一口、咀嚼并咽下的时候，妮娅脸上的笑意就增添一点。她为我愿意品尝她自己这件事感到十分地开心。
事实上，这肉尝起来并不能算是多么高级的肉料。口感有些偏软且弹性一般，味道也不出众。在吃过的肉料中，这只能排到中等水平。
但不得不说，每咀嚼一次，那久而不散的余温、氤氲的气味、腥咸而缓缓回甘的汁液总能在一瞬间充满我的整个口腔。
若是问我是否能就这样记住“妮娅的味道”——很抱歉，我对嗅觉与味觉的记忆力远不及妮娅，当然不可能一次就把它记下。
然而，这段短短的宵夜时间还是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迹。
因为，这是迄今为止我所见到的，妮娅在餐桌前笑得最灿烂的一次。
甚至在宵夜的后半段时间里，她几乎都没怎么动口，只是一直坐在我的对面，托着腮，幸福地傻笑着，观赏我进食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