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拉,喂!薇拉拉,我的饭呢?」
「……骗人的坏心眼军师大人,今天没有饭吃。」
「别开玩笑了你这死女人!端出来,把饭端出来!本来我就是低血压,没饭吃开机不了。」
「唔——」
闹别扭似的嘟着嘴巴,女仆怀抱着餐盘,把头扭向了另外一边。
此刻,餐桌上的塔板唐格丝,看着这边爆发的争论痴痴发笑。
「军师大人实在饿的话,就吃速食食品。温暖的饭,只给内心温暖的人吃。」
「罐头……心灵冰冷的人就吃铁皮罐头么?你以为自己说的很妙么薇拉拉!我不吃这些!可恶,跟这混账女人讲不通,喂杂毛,去厨房把我的份端过来。依这家伙的性子,做肯定是有做的,现在只是跟我耍脾气罢了。」
「No!四眼你自己去端嘛!」
「我低血压的不想动。」
「Why?现在是下午六点,dinner time!」
「哼,愚蠢的想法,低血压带来的浑身跟脑回路停滞发生在睡醒之时,但什么时候睡醒是自己决定的,把你愚蠢的常识跟我的相提并论本身就是愚钝行为。在此之上你竟还向我发问,渴望得到解答么?啊?」
「Oh……四眼你竟然睡到现在,这就是雅各说的死宅作息吧,I get it!」
「啧,你懂个屁,所谓军师,跟你这种拿着屠刀往前冲的莽夫不同,是使用头脑工作的身份。我选择夜间,这个提神醒脑的时间段来工作也是理所当然。再者说啊,战时打夜间伏击战可是基本中的基本,真倒关键时刻你们统统得给我倒时差。说到底啊,雅各的说法本身就——」
「Oh my god……」
面对狐耳军师滔滔不绝的言论,塔板唐格丝露出无奈的笑容。
金矢木的话唠是出了名的,或许是职业的关系,又或者与性格相连,他脑海里永远库存着长篇大论用来说服别人的道理和警世故事。
安定旅团的人自然清楚这点,他们做得到把这些刺耳的暴言与难以理解的戏词当做背景音乐,正像薇拉拉现在一样。
她现在非常失落。
最初,被罗伊称作黑心女仆只是那个红发笨蛋的日常玩笑。
毕竟罗伊性格就是洒脱,开过的性质恶劣玩笑不计其数,说的难听就是总在瞎胡搞,所以当时薇拉拉也没放在心上。
但之后也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这温柔女仆的心性确实如此,符合黑心女仆这一称号的事迹越堆越多,到最后就连九方乒乓那个笨蛋也见她就发抖,称之为「比鬼巫女更可怕的存在」。
——比、比芙欧更可怕,那不就是可怕业界的权威了么!NO.1的超级新星啊!已经是跟灭世恶魔一个等级了吧!
因为这种原因,非常注意自己名声的薇拉拉已经全力克制着愤怒、嫉妒、憎恶这般负面表情。
总是摆出温柔笑脸对人,全心全意行使着女仆的本分。
这倒不是伪装,本来就是她的天性。
可尽管如此,莫名其妙的,黑历史还是增加着。
——比方说那次,因为团长做的太过火了,我冲他说教也是事实,不过也用不着对我下跪啊,我究竟是有多可怕啊……
像这次,对着完全绝望的城邦总大将居高临下的微笑,骄傲着宣称:「你们城市的骄傲,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彻彻底底的将其毁灭。」让其抱着庞大的恐惧坠入地狱。
那个男人别说在死后的世界了,估计就算再次投胎到了下辈子,也无法逃离薇拉拉的阴影吧。
翻来覆去后悔着这件事的薇拉拉,在那天晚上清洗厨具时突然抱头大叫:「哇啊啊——黑历史又增加了!」
「诶——?」
在她身后,正偷吃夜宵的金矢木发出了诧异的声音。
「哈啊,你在在乎这种破事。」
「你说这种、这种破事?这关乎到我在旅团里的形象!」
「狗屁,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形象不形象的,按职位来说安定里的第一号是雅各,第二号是我,但我们俩不都整天被你们拿来开涮。混蛋女人,真在乎这种事的话首先就对我尊敬些。不给饭吃算什么?你一个女仆兼技术主任凭什么断我的饭?」
偷吃事件破案的金矢木干脆不再隐瞒,大大方方用面包就着红汤,然后把薇拉拉的烦心事当个乐子听来下饭。
「呸,越想越来气,喂,薇拉拉,给我正坐。混蛋,今天管教管教你什么叫对上级的礼仪。」
「呜……军师大人我错了……」
薇拉拉可怜巴巴的缩着下巴,慢吞吞的跪了下来。
「烦死了,给我反省。嚼嚼——话说,这么一点不够啊。再煮一些,一边煮一边反省。」
「是……但是,军师大人。本来就是军师大人不好嘛!骗我说那门大炮是火烛城市民最讨厌的东西,而我们把它炸掉本身就是为民除害的行为……」
「住口,蠢女人,我没骗你。」
金矢木咂了咂嘴巴。
「我说的是人民吧,对在火烛城生活的人来说,那门炮就是贵族势力对自己压迫的具象化。」
「诶?」
「那,首先搞清楚这么个问题。火烛城是人类世界的边境,不是海岸线这富有浪漫情调的地方,他们的邻居是魔族,对人类而言就是死的世界。那帮草民就跟住在地狱门口差不多,整天与三头犬作伴,活得肯定是相当快活吧。」
「我、我也不想住在这种地方!」
「在火烛城拥有不动产的人是没办法,但一无所有的人肯定是能走就走,这么一来就有问题了,火烛城的劳动力不足问题。因此导致收不上税,这种问题对独立城邦来说是致命性的。然后火烛城的混账高层想出了个办法——所谓义务劳动。」
「义、义务劳动,那不就是——」
「嘛说白了就是跟奴隶差不多的玩意。草民里当然有傻子,但也不全是傻子,为了糊弄这帮人,贵族就得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们不是为我们劳动,而是为整个人类劳动。」
「就是维护魔导炮的工作么……但、但是,那项工作也用不到太多人——」
「呸,你是真傻啊。维护运转是一方面——整备用的材料、加工的工人、作为动力的储存水晶,再加上为了建造它火烛城欠下的债务也要还,这些工作全部变成义务劳动,你想离开火烛城,去后方?可以,完成了这三十五年义务劳动想去哪去哪。不过你是可以走,但你出生在火烛城的子代也得背上三十五年劳动义务,这不是为了我们贵族而是为了人类哦,我们可是站在抵抗魔族势力的最前线哦。」
「……」
「哼,真是愚蠢。那些骑士用的蛇腹剑,用好是很难的,基本是最复杂的武器。混账女人,你仔细想想蛇腹剑是用来做什么的,他们打算跟什么样的敌人作战才装备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武器?肯定是没有盔甲、一碰即倒,却规模庞大的敌人。」
「暴、暴民……蛇腹剑是镇压用的!」
「哼。」
金矢木仅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低下头,呆呆的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汤盘:「给我去煮汤!」
「马上就去!……那个,军师大人,你原来是这么好的好人啊?」
「哈?你在说什么?」
「因为,军师大人是想解放那些被压迫的人民,才让我们炸掉罪魁祸首的魔道大炮吧!」
「怎么可能。你也动动脑子,作为技术工作者,至少别把自己搞到唐格丝那个杂毛一样笨。被贵族阶层强逼着劳动,火烛城的人肯定不满吧,但总体来说魔道大炮确实保护了他们的生命安全,那玩意的火力昨天你也看见了,比五号大叔还猛,是彻底的战略级武器。别的不说,就现在魔族里掌权的那个魔人来看,发兵前肯定要三思一段时间思考对策,一来二去就给火烛城市民争取了撤退时间。」
「那——」
「所以我让你自己思考,混蛋女人。现在是否开战,主动权掌握在魔族手里。我把大炮毁掉,让那帮蜥蜴混蛋知道机不可失,得立刻发兵东征,这不就意味着主动权回到我的手里了么?」
「……军师大人,你是想开战?」
「废话,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早开战晚开战对我们来说都一样,没必要在这种蠢事上浪费时间,不如借此机会把主动权夺过来。」金矢木说着翻了个白眼:「总而言之,魔族一个月以内就会行动,安定号要移动了。雅各已经找到了主基地,刀牙城……也就是我们来这里时的那片荒漠,基地就在刀牙城东南方的伯爵领,咱们在那里筑巢。之后我们分头行动,我跟五号他们去马茵城,你给我把安定号开过去跟雅各会合。」
「可是……唐格丝和五号大人肯定只会顾自己,让飞絮大人一个人照顾这么麻烦的军师大人,对他太失礼了!」
「你才失礼呢!黑心女仆!话说田中也跟我们一起,马茵城是个崇拜圣兽的愚蠢城邦,那家伙意外的有用。哎呀,这么说的话,田中派上用场,大概是安定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吧,呼呼呼。」
那之后,与吃的神清气爽的金矢木正相反。
薇拉拉显得忧心忡忡。
倒不是对于这个世界即将面临战乱的人们心怀愧疚,而是她有些担心,军师这位要求多多的麻烦狐族男子能否在没有自己的情况下生存下去。
安定旅团的成员基本都是野生动物,只有这么一只娇生惯养的名贵品种。
第二天,安定号启动了。
将怯薛等人带到马茵城边境——那片广阔的大草原后安定号飞向南方。
而与此同时,雅各正因得知了煌帝国双公主的突然来访感到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