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到底怎么了,一脸笑眯眯的,恶不恶心啊?」
「诶?我有在笑么?」
「操,摸摸自己的脸再说话,或者自己造个镜子看看。到底有什么好事啊,啊?」
当天晚上,雅各推着便圈的轮椅回到了当做卧房的资材小屋后,被那小子用一副再也看不过去的险恶态度指责了。
——我的表情,看起来心情很好么?
心中产生了如此疑问的雅各,触摸着自己的脸颊。恍然间发现脸上的肌肉确实松弛下来。
——这样的状态,确实是在微笑吧。
即便不是便圈这种没心没肺、行为粗暴的小男孩,或许也受不了总有旁人在自己身边笑的别有用意,准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吧。
不过,便圈那小子在一整天魔剑锻造的学习中也确实是累了,他没太追究雅各心情变好的原因,大快朵颐后就一头栽倒在脏兮兮的被褥上沉睡过去。
非得趁现在休养生息不可,毕竟明天等待他的是比今天更苛刻的教导。
雅各轻声撤出小屋,关上大门,从包里抽出一条闪动金光的铁链。
这条链子身价不菲,是雅各收藏的稀有道具之一,被它锁住的门会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封死状态——如同门内整个空间脱离了这个世界一般,不将铁链击碎任何人都没法进入其中。
将链子锁在小屋的门上,察觉到门后的空间完整的封闭起来,少年悠长的呼吸声变得遥远,雅各轻轻点头转身走去。
实际上雅各这个人,总是很警觉。
敏锐的翻来覆去确认周遭是否存在危险,对于伙伴和自己的人身安全有些精神过敏。
毕竟曾经遭遇过各种各样的事,所以会养成这样固执的性格也不难理解。
只是换句话来说,这位青少年工匠松懈的时刻是鲜少的。
更别提无意识的心情变好,莫名其妙露出笑容了。
这种朦胧而生的快意来自于他对接下来预定的期待。
无论把他们将要做的事说成报复也好,抑或美化为维护旅团的利益也好,要做的事都是没有变的。而雅各,从以前开始就发现,这样的行为对他只意味着洗髓般的兴奋。
——午夜零点在村口会合。
他们是这样约定的,所以当雅各赶到目的地时,罗伊果然牵着骆驼在等他。
「哦?团长,看来心情蛮好嘛。唔嘻嘻嘻——说来你很喜欢这个。哎呀呀,要是让小城主知道准会意外吧,我家团长明明张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但却偏偏拥有一颗恶人的心。」
「在说什么啦。」
「在说团长你很喜欢打击报复这件事。现在你肯定是这么想的吧——让佩佩加班工作的仇、让小城主遭到欺负的仇,这一次就快快乐乐的发泄出去,吧。」
毕竟罗伊也认识雅各很久了,所以他对这个小自己几岁的团长还是知根知底的。
「……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开心?那不是变态嘛……这也只是不得不做的事,是必行之恶。实际我心里也很不痛快,用武力去报复什么的……」
「唔嘻嘻嘻,又来了又来了,明明在我面前不用装模作样的。」
雅各扭过头去避开了红发商人的揶揄,赌气似的骑上骆驼,自顾自的往前冲去。
而罗伊只是坏笑着等在原地,过了几分钟雅各果然回来了,他有点尴尬的挠着脸颊:「不认识路……你先走。」
这一次两人的目标是沙漠盗贼的老窝。
傍晚时罗伊消失了一段时间,据他所说就在那个时候他尾行了盗贼团,用这种简朴的方式找出了对方的老巢。
盗贼的老窝建在非常偏僻的沙丘凹陷处,在那儿罕见的岩壁裸露在外。
帐篷跟石质小屋这儿一个、那儿一个的乱七八糟放置着,完全没有规律。
不过对以劫掠为生、游离在规则以外的人而言,或许随心所欲的建房也是生活的一环吧。
虽然乱是乱的,但规模绝对不小,光是计算房屋数量的话就比两人暂居的小村要大上几倍,更别提总人口数了。
与其说是盗贼一家,不如说他们像专属于沙漠的游牧民族一般生活着,小规模饲养着骆驼。
「如果不是生在沙漠的话,这帮家伙也不会沦落为盗贼吧。可惜的是这么一丁点植被根本养不起多少家畜。」
雅各颇为遗憾的说着。
安定旅团最初的几人曾在一个游牧民族中生活了几个月,也正是在那儿认识了塔板唐格丝。虽然时不时就要赶路,还得忍受草原上常见的暴雨侵袭,但总的来说那是一段快乐的日子。因此他对这种随性的生活方式相当有好感。
「有上千人吧……这下好办了。」
「嗯?怎么好办了?」
「如果只是几十人的小型团体的话,咱俩想混进去就根本没可能吧。反倒是规模越大防守也就越松懈。」
如此说着,罗伊从行囊中抽出了两件链甲,这是傍晚盗贼袭击村子时穿着的装备。
「诶?要换装混进去么……不要啊,感觉很臭。而且这种衣服,一点品味都没有。」
「真任性啊,雅各酱。」
「不许加酱字,而且干这种工作的时候,不该叫我团长么?私人时间跟工作时间别搞混了。」
「唔嘻嘻嘻,团长的性质也忒高了。说起来你还记得他们用的那个么,弯刀一类的兵器?」
「嗯,因为是挺罕见的武器所以记下来了。」
如此说着,左右各一柄,两把弯曲的单刃刀在雅各手中融化成型,发出代表高温的赤红光亮。
下一瞬一层寒冰覆盖了他们,与此同时冒出了凛冽的呲啦一声。
淬火进行了数秒,雅各抹去湿漉漉的冰渣。刀身还有相当的温度,但至少不至于把人烫伤了,于是丢了一把给罗伊,工匠原地空挥着自己的一把。
「也不怎么顺手啊。」
罗伊抱怨着。
「因为重心不稳,这是当然的,要优化的话可以增加刀背上金属的重量。不过这也有这的好处,比方说你用直剑的话,没办法去勾对手的脚吧。」
「下三滥。」
「用得着你评价,实用的招就是实用的招。」
雅各忍着抱怨换上了那套臭臭的链甲,将自己的衣服收进行囊,弯刀别在腰上。一番打扮后就变成了风尘仆仆的沙漠之民。
紧接着没过多一会儿,毫无违和感的两人就混进了盗贼老窝中。
街上很是热闹,有弹奏着民族乐器的男人,旁边无论男女的围成了圈子喧闹着舞动肢体。
也有几间酒馆在这样的夜晚营业着,里面传出了大嗓门的吆喝声。
「喂,喂,喂,雅各,那边的酒馆好像有脱衣舞的服务耶。」
罗伊两眼放光,用肘部连连怼着雅各身侧。
「哈?事到如今你还喜欢看这个?那不是未经人事青少年的嗜好么?」
「才!不!是!你那只是偏见。不如说,没有过性经历的男孩儿真的能耐住性子看人跳脱衣舞么?在真的脱下来之前他的害羞预警器就要亮起红灯大声叫唤了吧,鼻血会喷出来的。而且事实上,泡在脱衣舞场所里的,不都是些年纪一大把的大叔么。」
「确实有这样的印象啦……话说,你平时不都看惯了,还有什么好看的?罗——伊——走了啦,我们还有工作要——」
「怎么可能看得惯嘛!」
罗伊倒是吼大气:「不如说,雅各你在我看来就跟处男没什么两样!你能忍住么?看到性感的大姐姐脱得只剩一件也能平心静气么!」
「别说到我头上啊……」
罗伊奸笑着凑到顾左右言他的雅各面前,低声劝诫,就跟恶魔的低语没什么两样:「放宽心,今儿就让大哥我带你见识见识这暂新的世界。很快活哦?烦恼会一扫而空哦?」
「诶——等等!」
雅各红着一张脸,脚下跌跌撞撞的被罗伊往前拉着,而那个轻浮红发还恶心的笑着说:「而且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啦放心啦。」
——倒、到底让我放什么心?
雅各慌乱的想着。
虽然不是不想进去,但他对这种事抵抗力很低,简单来说就像罗伊刚才说的,单纯害臊罢了。
「哇——哇啊!」
结果,虽然有做过抵抗但终究还是被罗伊扯进酒馆的雅各缩着肩膀坐在角落里。
昏暗的空间,照明的只有两盏老旧魔法灯,在上面漂浮着羸弱的火球。
酒馆中大部分客人都围在另外一边,在那中心里有两个舞女。
其中之一拨动琴弦的,在地上迈动轻巧的舞步,活泼的跳来跳去。重复感极强的乐曲被她的长指甲拨弄而出,不过却也不是噪音,反倒让人心情愉快,不由得跟着她摇头晃脑。
另一个则站在长桌上,妩媚的摆动身躯。
要说弹琴的女性身上还能看得到舞女服,那桌上女性的衣服已经没剩几件。
而且那舞女服跟佩佩常穿的不同,没有那份典雅,从头到脚都突出了女性的性感之处,已经被除去了数件的现在,那跃动的身姿就只剩下煽情了。
雅各目瞪口呆的看着,嘴巴像鱼一样开开合合。
——哇,好、好厉害,在抖动呢……甩、甩来甩去的。竟然、竟然还要脱么!哇啊啊——不知廉耻!这真是不知廉耻!
虽然脑子里一片混乱,但还是没法移开目光。
罗伊则在一旁窃笑着。
这红发家伙的兴趣点与其说是脱衣舞女郎,不如说转移到了自家团长身上,开始以享受雅各的各种青涩反应来取乐了。
「对了,雅各,把钱掏出来。」
「啊……啊?什么钱?」
「说什么傻话,人家又不是白让你看的。谁都不是变态,那可是买卖啊。虽然有偷摸白看的人,但你不缺钱的话就掏一些出来吧。多拿一些的话说不定能开小灶,给多看点哦。」
「诶、诶——是这样嘛——」
「唔嘻嘻嘻,搞什么,那个棒读。等、太多了太多了!你想把整个人都包下来么!咱家团长究竟多闷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