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看不见——周围一片漆黑。
没有重力感,却有种面朝下缓缓下降的感觉,令人无措而觉得可怖。
唯一能让我感到安心的,便是右手紧握着的那另一个人的手了。
我对他的了解并不是很多,毕竟是因为这回的"工作"我们才认识的。
我们正在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生怕会一不小心松开。
听说他是个杀手。但从他手部反应来看,他也不比我冷静多少啊。
不过也是因为这回"工作"对他来说也是非常特殊的吧。毕竟这是要前往一个未知的世界,谁又能波澜不惊呢?更何况我们只是“他们”那个组织探索未知世界的小白鼠罢了。
虽然"他们"说着希望我们能够顺利回归,可是却没有任何从那个世界回来的方法。
有去无回?不对吧,我们还有回去的希望。
即便再困难、再渺茫也好,也必须死死抓住。
又想起了姐姐和弟弟们,还有那为了我们而失去性命的大哥。
我的退路,从他死去的那一刻就注定不在了吧。
右手突然被人抓紧,把我从思考中拉了回来。
我只记得,他叫做"黑刃",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了。
作为“他们”手下的杀手,为什么他要冒着这样的危险,跟我一起去探索这神秘的世界?
我想,他也许是跟我哥一样吧,为了钱,选择了杀手这一行。
我也一样,为了钱。
如果能回去的话。
……
不知过了多久。十小时?二十小时?
在这片黑暗中慢慢地,对时间的感觉也要变迟钝了。
我跟"黑刃"互握的手也早已疲惫。
真是没想到居然要这么长时间,在这种黑暗的空间中,对人的精神压力可不是一般地大。
忽然,一阵压力突然扑面而来,就像正面迎上了炸弹爆炸时产生的热浪一般——当然我并没有经历过。
压力越来越大,使我不得不闭上眼睛。可我们“下降”的趋势却完全没有影响,就像迎着巨浪前行,身体受到无比压力,说不出地难受。
压力突然转为了一震重击,将我震得全身酥麻。我细哼了一声,悄悄睁开了眼,却又被突然出现的一阵光芒刺地又闭上了眼。稍微恢复知觉的右手下意识得用力一抓,却发现自己抓了个空。
重力感骤然袭来,方向感混乱地重获。我脸上一紧,但不等我有所反应,破风的声音就已经充斥了双耳。
风吹得我撑不开嘴眼,我下意识用右手往右边一抓,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黑刃”不在了?
看来之前的震出的酥麻,使得我们无力抓住对方了。
虽然合作行动是最佳的选择,但出发前便已说好,必要情况下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现在我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
凭着风压与坠落感判断,我现在应该空中,但具体离地多高还未能确认。
必须迅速作出行动,我可不想摔死。
稳定心神,调整好姿势,我对着坠落的方向使出了“那种能力”。
以身体为媒介,无数细小地肉眼不可辨的六边形组成的半弧半透明挡风屏障生成,随着我的坠落同速下降。
将风压隔开,我终于能够睁眼。身下一片湛蓝色的海,一边向着海平面延伸而去,另一边这是海岸。
扫视一番,确实不见那位杀手的身影。
此时的我距离海面估计剩下五百米左右的距离了。
紧张地咬紧牙关,顶着风压的力量,强行改变了半弧屏障的形状,企图将其改成仿流线型的形状。
我不太清楚相关的物理知识,不能保证这所谓的仿流线型是否能够给到很大的效果。可病急乱投医,这种情况无论如何都要试一下了。
可就在变形的途中,“那种力量”形成的小六边形忽然以每个为单位向外伸延出去,整个屏障融为了一体——屏障的力量明显地增强了!
在惊喜之余,我迅速地对屏障进行补完。身子颤抖着,看着越来越近的海面,死亡的恐惧感自然而然地涌了上来,感觉时间流动也缓慢了不少。
嘭——
屏障重重地砸入了水面之中,瞬间化成无数六边形物质,分解地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虽说屏障替我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力,但剩下的余劲依然对我的身体造成了重击。海水触至身体的那一刻,口中如同水龙头被打开一般被猩血填满,剧痛传至全身,看着自己的手脚奇怪的方向扭动着,随后便在海水的淹没中失去了知觉。
·
·
·
有点嘈杂的声音呢……
疲惫地睁开眼,看到的是木质的……天花板?
……
看来是得救了,真是幸运。
……
我睡了多久了呢?
……
嘈杂的吆喝声似乎是从屋外传来的。
刚想扭过头去,颈部便传来阵阵刺痛,我不由得轻哼一声。
一个浑厚的男性声音传来,可我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语言不通么……
全身散发着虚弱与疼痛感,我缓缓地抬起了右手,在缓缓摸索着周围的东西。
虽然手部传来阵阵剧痛,不过起码还能动,情况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嚓——
房门被打开,一个健硕的男人走了进来。
看起来是名年龄四十有余的人类男性。穿着简陋却风格古怪的白色衣服,留着满脸胡茬,全身肌肉不算多,但一眼看去给人一种很结实的感觉。
他似乎是在对我说着什么,但我从来没听过这种语言,根本无法沟通。
种种迹象表明——我成功地来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
我吃痛地缓缓放下什么也没摸到的右手。
总之,目前看上去没有危险。就算有,以我如今的身体也无法反抗吧。
胡茬男没有靠的太近,就在门口不远处观察着我,最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似乎也看出了语言不通的问题,右手摸着头发,然后走了出去,把门关上了。
胡茬男大喊了几声,一个稍显年轻的男性声音回应了他。两人便交谈了几句,然后便听到了似乎是门开关的声音。
我轻轻扭了下脖子,也许是活动过的原因,脖子的痛感逐渐降低。回想那时坠海的情况,还好最后把“那种力量”收回,覆盖在头部与躯体上,不然自己可能连躺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木然地望着天花板,伴随着全身的阵痛感,我不由地自问着。
是为什么,我要遭受这种苦呢?
为了维持姐姐生命与弟弟们生活的条件与资金,我选择了这条见不到光的绝路。
这跟去做试药人没有任何区别。贪婪而愚蠢的选择。
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就这么死掉了。
留下的钱又能给姐姐做几次手术呢?
若不是他们的邀请,二十岁的我又能从哪里筹集到那么多钱呢?
再贪婪再愚蠢也好,要我去选择是否放弃她的生命,我做不来。
这条绝路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
活着……
回去!
重新坚定自己的信念过后,我便又警觉起来。
虽然暂时幸运地活了下来,但这个世界对我来说还充满着未知。
即便是方才的胡茬男看上去没有危险,可是在不清楚对方目的的情况下,我必须尽量地让身体恢复行动力。
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活下去才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