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欧尼亚,拉斐尔行省。
太阳从这片初生之土上冉冉升起,用光明照耀着每一个人。
诺克萨斯的入侵早已远去,这块被战火洗礼的地方也很快地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只不过来自侵略者的残暴却已经激发了原本善良的艾欧尼亚人的血性,但正是这份血性,才让他们成功抗击了来自外部的敌人。
似乎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侵略者离开之后,多年未现的绽灵花终于重开了,也就意味着,艾欧尼亚古老的绽灵节也要再回到这片土地了。
…
阳光洒在了她的脸上,让得她的眼皮轻轻抽动了一下,接着便睁开了双眼。
她从榻上缓慢坐起身,撩开了散落在身前的紫色长发,拿起一旁水盆里准备好的湿毛巾,给自己的脸上处理污秽。
但她的神态还是无比疲惫,似乎是经历了何种操劳所致,整理好自己的白色长袍,她穿上鞋子,走到了镜子前。
镜子里是一个面色干净的妇人,脸庞光滑洁白,没有一点瑕疵,却有一种莫名的憔悴,而出乎意料的是,她的耳朵和头发有着相同的颜色,耷拉在头颅两侧。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脸颊看上去更平静一些。
一朵绽灵花悄悄在窗户旁探出了它的脑袋,碧蓝而夹杂着一抹鲜红的花瓣随风飘扬着。
“…”
妇人慢慢靠近,用手指抚摸着这朵花,按道理说,绽灵花不会在野外开放——除了有某个灵魂正带着强烈的执念促使花朵在合适的地方盛开。
“是你吗?”她轻声问道,但显然这朵花并不能回答她的问题,但像是有了灵性一般,靠在了她的掌心。
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涩的微笑,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将手放回了袖子当中。
“阿姨,您起来了吗?”
门外,一个青涩的声音传了出来,将妇人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急急忙忙地走到门边拉开门闩,便见到了一位少女。
少女穿着黑色的紧身衣,一双高筒靴裹住了她匀称的腿,肩膀上的纹身显得格外瞩目。
“哎呀…罚,都说了,没必要这么早来,多休息一会儿。”妇人略带责备的口气让这位叫罚的少女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啊!我的精神好得很!只是阿姨您…”
“没事,今天我想到镇上去谒灵,他…还是不知道去向么?”
“…”
罚沉默了。
他失踪的那一天,罚就开始将怀疑的目光抛向了在搏击场的所有小弟身上。
“告诉我,大哥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说!”她扯住舍勒的领子,面色阴冷地问。
而舍勒则继续瞪着他那突出来的眼睛,“老姐…我们真的不知道大哥去哪了啊!他昨天叫我去看着阿鲁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搏击场!”
罚知道舍勒这小子虽然看着奸诈,但是个老实人。很快罚就带着一帮小弟把整个搏击场翻了个底朝天,却依然没有他们大哥的影子。
事出突然,她只能和她的搭档,一位叫罪的老头暂时管理这个搏击场,而自己则去了妇人的家中交代实情,但关于大哥真实身份却闭口不谈。
当听到他失踪之后,妇人差点晕了过去,好在罚在一旁稳住她,这才没有太过焦急。
罚只说她的大哥是在工作休息的时候莫名失去了踪迹,并向妇人保证一定会找到他。
可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大哥依然渺无音讯,罚也是每天奔走在搏击场和妇人家之间。
…
“抱歉,阿姨,昨天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罚看着面前这位憔悴的妇人,心里很不是滋味,赶紧拿出了手中的食盒。
“阿姨,你先吃口饭吧,待会我带您一起去谒灵。”
妇人点点头,在罚的搀扶下坐到了桌子前,端起盒中盛满粥的木碗,开始喝了起来。
罚看妇人的状态还算正常,便将目光投向了房间里的物品上。
她在大哥消失之前,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来妇人的家里了,上次还是大哥带着她来帮着干农活才来到了这里。
而现在她的目光正关照在柜台上的一张画像上。
画中有两个人,一位就是面前这位妇人,而另一个是身材无比魁梧,红色短发,身穿造型夸张的大衣,但却露出憨厚微笑的男人。
“大哥…”罚也开始轻声念叨着,但当她回过头,却发现妇人正用一双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
“你说的是…?”
她急忙改口道:“啊!是瑟提,没说别的。”
“我清楚,你这些天来,一直在瞒着我,就是怕我担心,是吗?”妇人轻笑道。
“…是,是的,阿姨,对不起,事到如今…”
“不用说了。”
妇人嘴角微微翘起,看向了罚,“瑟提是我的孩子,他以前的小心思我肯定都是知道的,他经常带着伤回来看望我,但我也明白他手上的那些伤是怎么来的,我的丈夫也是这样的一个人,你刚才自发的话就让我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罚瞪大了双眼,令她惊奇的不是妇人已经知道了全部,而是妇人那意料之外的镇定。
“而且,这孩子知道我会担心,却还要撒谎瞒着我,唉…”
妇人叹息一声,看着眼前的桌子,“我今天想去谒灵,也就是想清楚,我的孩子在哪里。”
她和丈夫生下瑟提之后,自己就开始不断教导自己的孩子,无论是文字或者是农活,瑟提都学得有模有样。
但是她和人类的禁忌结合,注定了瑟提就将被歧视,但她并没有放弃,而是一直挡在瑟提的身前,让他知道他的身后还有一位无时无刻不照料他的母亲。
当自己的儿子无缘无故地失踪,她怎么不可能陷入慌乱和悲伤呢。
正说着,桌子的夹缝之中突然闪过了一丝白光,又是一朵绽灵花从这种奇妙的地方迸发出来。
“这是…绽灵花??”罚显得相当震惊,她肯定知道绽灵花是如何生长的,见到这一株动人心魄的花朵在此处盛开,她也不禁捂住了嘴。
而妇人也是惊讶了一瞬,随即就将手掌盖在了这朵花上。
一股包含了温暖的思念情绪从花里贯彻到了妇人的脑海中,这一次,她深刻感受到了自己儿子的情绪。
“他还在,只是…”
罚连忙靠近了一些,“阿姨,他现在在哪里?”
“他不在这个地方了,但是他叫我放心…让我好好生活下去。”妇人的憔悴被释然所取代,她眼中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我们不去谒灵了。”
“阿姨,为何…?”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