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告诉他,他只能在这个星球上停留三天四夜。
他不在乎,这颗星球上早已没有他存在过的痕迹,他只想看一看,在没有他的日子里,他在乎的人有没有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他以为会看到成为银星女王的罗莎琳·安琪·福斯特,说不定还能看到瑞德的孩子和孙子们;或者看到从圣劳伦斯孤儿院出身的、长大成人的大家。这些只是他在某一部分的记忆里看到过的某种可能性。
但目前为止看到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唯一与他预想中相同的一点是——没有他的存在。
事实证明,没有他的世界里,每个他所认识的人都活得很好,比他看到过的那个世界好上太多。
趴在玻璃橱柜外边的杰弗瑞很快被福斯特一家发现、并被邀请参加了瑞德的生日会。
“凤冥提前通知说我们今天可能会遇到一个新朋友,原来就是你呀,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瑞德和罗莎琳的大表哥凯斯吉诺摸了摸杰弗瑞的头,微笑着说道。他长得真的很像卡莎,而且头发留得有点长,个子也很高,快赶上杰瑞了。
“杰弗瑞·福斯特。”杰弗瑞老老实实回答道。
“你也姓福斯特?说不定咱们是亲戚呢,哈哈!”活泼好动的罗莎琳扑到杰弗瑞身上一把抱住他,“去我们家玩吧,我把瑞德的床让给你睡!”
“那我睡哪儿啊?”瑞德不服气地抱怨道。
“睡地板呗!”罗莎琳对自己弟弟满脸不屑,丢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凯斯哈哈大笑,对罗莎琳说:“好了,罗莎,不要欺负你弟弟,你们家多得是客房……”
梅洛妮温柔地将罗莎琳从杰弗瑞身上哄开,让她别勒坏了金发小哥哥。别看罗莎琳才十岁,她的力气可真不小。
“那个……我能冒昧问一下吗?你之前说的……凤冥是谁?”杰弗瑞看着凯斯,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个问题。他其实知道银星历史上一个叫做凤冥的人,而且他应该几百年前就死了。
凯斯意味不明的打量了他几眼,这才回答:“凤冥是在君主身旁辅佐的魔法师,同时也是国王的导师。他有预言的特殊能力。
一直没做声的杰瑞接过凯斯的话解释道:“如果你想了解关于这颗星球的事,我们明天下午可以带你去见他。这颗星球上发生的所有事他都知道。”说完还调皮地朝他挤挤眼。
杰弗瑞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原来杰瑞还可以有这样的一面。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点点头表示赞同。
在福斯特家度过的第一个晚上异常舒适,这让杰弗瑞感觉十分良好。他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安安心心的睡过一个好觉,不是在天上飞就是被回忆的伤感无形之中折磨。经过在温馨家庭里一晚上的休息,他终于元气满满地作为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迎接了他亲眼见到的第一个早晨。
“早上好,杰弗瑞哥哥。”穿着纯白公主裙的罗莎琳顶着一头刚刚由妈妈梳好的复杂麻花辫盘发发型出现在了杰弗瑞面前,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新发型,一个劲儿的在他面前晃悠。
“罗莎琳,过来帮忙摆早餐用的盘子,不要什么事都推给弟弟!”梅洛妮在厨房吆喝道。瑞德也放下了手中的刀叉,附和道:“就是嘛,姐姐你老是偷懒!”
罗莎琳对着瑞德做了一个无声的恐吓动作,碍于在杰弗瑞面前不好发作,至少在客人面前要装出一副淑女派头,她便乖乖过去帮着弟弟摆餐具了。
杰弗瑞本想帮忙,却被刚刚起床整理好行头的凯斯吉诺拉到阳台上做模特。
“我一直想设计一个新漫画的主角,却总是想不出来。看到你我就突然有了灵感。”凯斯一边说一边手不停笔的在纸上画着草图,“听说旅行者每到一个地方都不会停留多久,所以在你离开之前,尽量让我完成这副画……昨天晚上那两个小鬼实在是太霸道了,害得我一点找你帮忙的机会都没有。”
杰弗瑞听了哭笑不得,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受不同时空的弟弟妹妹的喜爱。
上午陪着福斯特姐弟和梅洛妮逛了大型商场,购物、品尝街边小吃、玩儿童电玩城游戏……几乎把那些再平常不过、却从未在作为人类活着时有机会体验过的事都尝试了一遍,过足了瘾。
而且是和梦寐以求的家人一起。
杰弗瑞突然有点讨厌那些曾经的记忆,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过去他无法奢求的梦;而在不远的将来,这也会成为一份短暂却又难以忘怀的回忆。
更何况,这个世界产生的原则上,有一条就是没有他的存在。
没有杰弗瑞·福斯特存在的世界,却是比任何平行世界都能使更多人幸福的世界。
凤冥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少年,直言不讳地指出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我没有创下通感之灵必死的因果,也没有铸造寒凝能量结晶来作为因果触发器。”凤冥拨了一下悬浮在茶几上方的银丝投影幻境,继续讲解下去。
“没有诞生你所存在的宇宙中、我的转世——卡莎金娜·薇·福斯特,没有发掘寒凝石能量的科研机构,也就没有诞生你这个人格的的契机。”
“同时,由银龙王和我共同治理的银星帝国跨越好几个世纪以后,依旧蓬勃发展,并且从不存在人类迫害特异人种的情况。福斯特一家就和千万个普通家庭一样,阖家欢乐、幸福美满。不曾遭遇那些可怕的事。”
看着一言不发地垂着头的少年,凤冥勾了勾嘴角,操控投影变化。
“相对的,卡莎金娜仍然存在,只是她不再是我的转世,也不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人。你应该拎得清吧?”
“我明白。”杰弗瑞终于抬起头说了一句话,眼中也不再迷茫。
“我不想再拘泥于过去,何况那只是遥远的记忆,它们根本不属于现在的我。我是杰弗瑞·福斯特,也是独一无二的,过去没有,未来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我现在就是我自己,名为杰弗瑞·福斯特的旅行者,仅此而已。”
听到这番独白,口袋里的星星忍不住飞出来在杰弗瑞头上转了几个圈,它也对他的态度表示认同和赞许。
“但是,我也可以同情那个曾经的我……我不是他,但我从记忆中可以感受到他的执念和对她的爱。”杰弗瑞犹豫着补充道,星星重新落回他的手心,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如果可以,我想见见这个世界的卡莎金娜,不为别的。”杰弗瑞鼓起勇气说出心里话,“我只想知道……没有我的世界,她过得是否幸福。这应该是曾经的那个我最关心的事……我想为他知道!”
凤冥笑了,他打了个响指,云雾缭绕的投影幻境消散,那几根银丝自动编织成了一只小鸟,轻巧地落到杰弗瑞的手指上。
“带着它去银龙大道逛一逛,没准你会交好运哦。”
杰弗瑞谢过魔法师凤冥,走出了会客室。星星自觉的变大飞到他跟前,杰弗瑞坐上去,自带导航系统的它立刻朝着凤冥所说的地点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