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孩子瑞德早就回房睡觉了,凯斯吉诺和吉英两个经常熬夜的画家今晚也没有“加班”,只有精力旺盛的罗莎琳想继续陪杰弗瑞哥哥玩。可没过多久,她也困了,到底还是十岁的孩子啊。
现在只剩杰弗瑞还没在对抗“睡魔”游戏中“阵亡”。但他明显不是想玩游戏。
“嘿,真的不用把这些漂亮的盘子再擦一遍吗?我是说……圣诞节是很重要的节日吧,你们一定希望圣诞晚宴的一切都安排得十全十美。不是吗?”
“对,但是……杰弗瑞,你真的该去睡觉了。而且屋里的东西你已经擦过至少不下十遍了,包括刀叉、盘子和杯子……还有灯罩和地板。所有的东西都亮晶晶的,不需要再清洁。”梅洛妮把昏昏欲睡的罗莎琳抱回房间后,重新走到客厅拿走了杰弗瑞手里的抹布,并柔声劝他去睡觉。
杰弗瑞又飞快地转动眼珠上下左右四处看了看,马上想到了新任务:“对——清洁工作是差不多了,不过……你看吉英设计的室内圣诞装饰多漂亮,我可以帮忙早一点布置出来……”
“对,可是你该去睡觉了,亲爱的,后天才是圣诞节呢。明天在平安夜之前我们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一起装饰室内,我可不希望有人明天早上起不来床。另外……我觉得你还需要再去洗个澡。”梅洛妮说着,把杰弗瑞往浴室那边推去,他帮忙干了太多家务活儿,身上脏兮兮的还全是汗。
“衣服丢到洗衣机里就好,洗完澡就舒舒服服的回床上睡觉哦,听话。”梅洛妮在浴室门外打着哈欠叮嘱道,她也困得不行了,毕竟现在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半了。
杰弗瑞应了一声,之后安安静静地泡在浴缸里呆了半天,听见外边完全安静下来、只有杰瑞轻微的呼噜声之后,他才蹑手蹑脚的擦干身体、从浴室里出来。
星星跟在他身后提醒他回房去睡觉,可杰弗瑞在心里告诉它:“我必须再做点什么,我可不想在我离开后马上被他们遗忘!”
星星无奈,它知道杰弗瑞会这样也是缘于它之前的提醒。它没理由制止他,而且这小子现在精力莫名充沛。
圣诞节前一天,同时也是杰弗瑞能够在银星上待的最后一天,在这一天他会有很多事要做,包括和福斯特一家共同装饰圣诞树、帮梅洛妮为福斯特姐弟烤制姜饼屋、包装圣诞节礼物、做凯斯和吉英两人共同的模特……
就在昨天,杰弗瑞跟着福斯特一家去参观了吉英在银龙大道的画展——第二次了。这才知道,原来吉英和他们是远房亲戚。而前天下午他才刚跟吉英见过面,参观了她的画展,和她一起吃了路边麻辣烫、看了电影、拍了合照……并且以为以后再也不会见了,临分别之前还发表了一番感人肺腑的离别感言。
结果第二天这两人就又见面了,还是在同一个画展上,气氛真是尴尬到家了。好在突然重逢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很快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圣诞节的准备工作上,因为他们都应了福斯特一家共度圣诞节的邀请。
凯斯制定了几张采购圣诞节所需物品的购物单,他安排所有人分成几个小组分头采购,吉英和杰弗瑞那一组拿到了最简单的那一份清单,也不知道是不是凯斯有意而为之。
他俩理所当然的在采购完那些仅仅装了半个纸袋的物品后,在购物娱乐一体的大型广场里开开心心玩了几个小时。直到傍晚。
当杰弗瑞抱着他从夹娃娃机里夹出的一堆小鸟玩偶跑到坐在休息区的吉英面前炫耀、想得到她的夸奖时,星星冒出来贴在他头发上提醒他:
“不可以只依靠汲取别人的善意贪图享乐而不付出,否则刷不够好感度,你甚至无法在这个世界留下来过的痕迹,也无法留给你的家人朋友们有关于你的回忆。”
杰弗瑞压根没想到过这些,更不知道旅行者身上到底有多少奇怪的规则,星星一开始也没说清楚,毕竟它也算是个“新手”,还不是很了解它的旅行者。不过很显然它也没料到杰弗瑞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于是一回到福斯特家,杰弗瑞立即展开了好感度“补救”行动——过分殷勤地帮着大家伙儿干这干那。从擦桌子铺桌布摆餐具叠餐巾到擦玻璃擦台面擦书架擦地板……行动力堪比全能居家型机器人管家。凯斯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用草稿本记录了好几页参考他的各种人体动态,吉英倒是心无旁骛地帮着罗莎琳和瑞德装饰圣诞树、设计室内的圣诞装饰;有他们帮忙其他杂事,梅洛妮也可以专心在厨房处理圣诞大餐要用的的食材。
至于杰瑞·福斯特,一下班回来吃过晚饭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在沙发上了,圣诞节将近,明天部门还要加班。
到了平安夜那天的早上,天刚蒙蒙亮,杰瑞动静十分小地起床准备去上班,提着公文包路过餐桌时顺便抓起一份还带着余温的火腿鸡蛋三明治当早餐,吃到嘴里时才发觉不对劲:
梅洛妮还在睡觉呢这是谁准备在这儿的?
厨房里听见有人起床的杰弗瑞探出头来向他问好:“早上好,福斯特先生。我闲着没事所以帮大家准备了早餐,哦,我用原料的时候对比过购物清单了,希望我没有用到做圣诞大餐要用的食材……”
“你一晚上都没睡吗?”杰瑞这才注意到家里每一处角落都已经装饰上了圣诞花环和彩球、星星灯、雪花挂饰,这些通常会等到他今晚下班时才会准备好。他们家的面积还不算小,杰弗瑞居然一晚上就完成了这么多工作,他对此深感惊讶。
杰弗瑞打着哈哈连推带送地把杰瑞送出门去上班,然后赶紧回到“工作岗位”上。
七点钟,闹铃响了,其他人陆陆续续的起了床。梅洛妮替罗莎琳梳好头发便来到了餐厅,她正打算去厨房做早餐,却发现杰弗瑞早已穿戴整齐规规矩矩的站在餐桌旁等着她到来。
“杰弗瑞,你怎么……你一晚上没睡吗?”梅洛妮吃惊又有点恼火地问道。
“没有哦。我刚刚起床……起得有点早而已啦。”
杰弗瑞见梅洛妮依旧怀疑地盯着自己,连忙解释道:“我昨晚自己把衣服洗干净然后放到烘干机里快速烘干了,顺便也帮你们把洗好的衣服晾出去,所以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哈……”
然而家里装饰好的一切都出卖了他的所作所为。
“哟,早上好啊,梅洛妮姨妈,还有杰弗瑞。”吉英也来到了餐厅,“我说杰弗瑞,你的黑眼圈也太明显了吧?是一晚上没睡吗?”
好吧,就算他熬夜帮忙完成了这么多事的事实人尽皆知,但仍阻止不了他今天上午继续帮其他人干这干那。
“杰弗瑞,你究竟是怎么了?干嘛这么折腾自己?”看着一边打瞌睡还一边硬撑着打扫福斯特姐弟俩的剪纸碎屑的杰弗瑞,吉英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莫名恼怒,抢过杰弗瑞手里的笤帚,厉声质问道。
“嗯?什么?哦,我……我只是不想浪费和大家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而已……”杰弗瑞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我想多为你们做点什么,因为我就快要走了,想留下更多回忆……”
吉英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放下笤帚,双手搭在杰弗瑞的肩上,平视着他说:“没关系啊,我们就在你身边,我们也不会忘记你。可你现在真的需要休息一会了。喏,沙发就在那里,去躺一会儿吧,我们都在你身旁忙活。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一起玩,怎么样?”
吉英不由分说的把他抱到了沙发上,他也确实累了,倒头就睡着了。忙活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旅行者对自己的精力上限心里真没个数。
站在圣诞树顶端充当树顶装饰的星星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一幕,它知道以后管教杰弗瑞的日子还长着呢。
有东西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杰弗瑞迷迷糊糊睁开眼,原来是他的星星在叫他:
“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他们都出门了,还不得不为你保留了圣诞大餐!”
“什么?都结束了吗?他们没有叫醒我?”杰弗瑞赶紧爬起来,同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抱到了房间的床上。来到客厅,餐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用纱罩罩着一份圣诞烤火鸡肉和布丁;地上还有派对礼炮的彩纸屑,一堆漂亮的气球飘在天花板上,可以想象的到平安夜派对有多热闹……
“我都错过了……我甚至没能和他们道别……”杰弗瑞失落极了,他蹲在角落里,伸出手指默默地挪动地上的彩纸屑。他知道他们今晚原本打算在聚餐结束后一起去游乐园玩,他都想好要玩哪些项目了。
星星在他头顶上敲了一下,然后指指窗外。
“什么?要我出去找他们吗?可是你说过,我只能待到今天午夜……来不及了。”杰弗瑞心情低落,根本不想动。“而且他们没有想过要叫上我……”
星星又飞到餐桌旁的架子上,打开了投影录像机:
米黄色的墙壁上出现了福斯特一家平安夜聚餐的场面。场面十分温馨,杰弗瑞的兴致也被提起来了。
“要不要去看看杰弗瑞哥哥醒了没有,我想等会叫上他一起去游乐园玩。”罗莎琳拉了拉吉英的衣角说道。
“还是让他休息吧,那孩子累坏了,还是等明天圣诞节,我们所有人一起去那个最大的游乐园玩个尽兴怎么样?杰弗瑞也不会错过太多。”梅洛妮安抚罗莎琳。
“我们给他留一份大餐,这样他醒来就不会觉得肚子饿了。”瑞德首先把自己盘子里的烤火鸡腿拿出来放到了空盘子里,那是他最爱吃的。
“那我也把我的圣诞布丁留给他……”罗莎琳说。
“你们两个可以把爸爸的那份拿去吃,不要抢妈妈的。”杰瑞拦住了梅洛妮端着自己盘子想递过去的手。
凯斯和吉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
“来张合影吧,记得中间留出一块位置,到时候把杰弗瑞也ps进去,这样就不算完全错过今晚的派对啦!”
“三、二、一——”
录像结束,墙壁又恢复了原样。
“这……就是家人吗?”杰弗瑞看着桌子上那份留给他的食物陷入了沉思,刚才的影像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令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们去哪了?”他问星星。
几分钟后,杰弗瑞骑着星星飞到了火车站附近最高的那座摩天轮那里。
他们决定今天不去那座最大的完全由AI管理的游乐园了,因为杰弗瑞不在。
“蓝色妖姬摩天轮也是蓝雀集团旗下的娱乐设施嘛,算作半个游乐园,你们就将就一下吧。”吉英对福斯特姐弟俩打趣道。
“我们才没有失望!……好吧,其实是有一点……但是,是为了杰弗瑞哥哥嘛,对不对,瑞德?”罗莎琳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瑞德。
梅洛妮和杰瑞去了附近著名的罗曼蒂克情人街,把两个孩子丢给了凯斯和吉英照看。两个带娃临时“保姆”同时决定了带他们坐全市最大的摩天轮——一趟下来就要四十多分钟,看看夜景,打发孩子再好不过了。
最后由猜拳决定:凯斯和福斯特姐弟俩坐一起,吉英单独坐一间。
“舒服。不知道杰弗瑞有没有看到我们给他留的礼物呢?”吉英一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一边想着杰弗瑞。
突然,骑着星星的杰弗瑞从天而降,那场景简直和她那幅画中所描绘的一模一样。
“吉英!”杰弗瑞飞到摩天轮舱外叫她。
“杰弗瑞?你醒了,你怎么找来的?”吉英见到他也很高兴,同时也有点惊讶。
“星星带我来的,它知道我想去的地方在哪。”杰弗瑞靠近窗户,伸出手递给吉英一张纸。
“我就要离开银星了,你知道我舍不得你们,而且还有那么多遗憾……”
“等等!你不是说要留下来过圣诞的吗?”吉英抓住他的手,着急的说道。
杰弗瑞苦笑道:“对,可我只能在这里待这么久,这就是旅行者,我没办法靠自己的意愿在你们的世界多停留一会儿,但我想……我已经想办法留在了你们的人生中。”
“谢谢你们照顾我,虽然和你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我很开心。”
“可是,罗莎琳和瑞德还等着明天跟你一起去游乐园呢!你不能就这么走——”
“再见,很高兴遇到你们,不属于我的家人们……”
说到这里,杰弗瑞的手突然变成半透明状,吉英的指间再也没有了物体存在着的实感。她连忙从窗口伸出头往天上看,只看见那个金发小男孩坐在星星上往天上飞、在深蓝色的夜空中俯视着她,越飘越远……直到完全失去踪影。
她的指间只留下了一张照片,是以墙壁为背景,只有杰弗瑞孤零零一人的照片。
“记得把我ps到你们的合照中去哦。”她仿佛听见他在她耳边这样说,不禁笑了出来。
虽然没有去成游乐园,但至少留下了很好的回忆,不算太遗憾,是不是?——星星这样想。
杰弗瑞表示赞同,他不能想着所有事都能按他的期望发展,人生总是伴随着遗憾。
“下一站我们去……哦,天哪!那些是——”杰弗瑞正想象着他下次要去的地方会是什么样的,星海中突然出现的一大堆美丽的蓝色光点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它们就像是深海中的一股洋流,排列成一条幽蓝的银河,照亮了黑暗的宇宙。
杰弗瑞突然很想跟着它们,就像是它们照亮了他心中想要前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