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抉择

作者:Aristofish 更新时间:2022/5/13 19:09:12 字数:2559

有了父亲内丹制成的灵宝,姚平在班级里的地位一下子提升了。毕竟,在拥有上品灵宝的人附近,自己的修为也能得到提升。小孩子们没有那么多心眼,且不论他们能不能判断出哪位同学身上的灵宝更高级,就算能,小孩子也不见得会功利到主动接近这样的人。但是,绝大多数小孩子的父母都和自己的孩子有灵力感应,父母们既然选择让自己的孩子挤进这竞争激烈的聚灵阵来修行,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有利于孩子提升修为的机会。在父母们的指点下,许多孩子都开始有意地接近姚平,一时间,和姚平一同修行成了班级里的潮流。

在这种畸形的环境里,姚平修炼了五年,长到了十一岁。众星捧月的感觉能让成人变得轻浮,小孩子就更容易因此变得任性。裴西西忙着照顾吐出内丹后就陷入极度虚弱状态的姚罗英,她感觉儿子在聚灵阵修行的心情很好,就没在意更多。姚平的灵根进展迅速,五行灵根很快都达到了中品的级别,其中木灵根甚至达到了上品。要知道,人的灵根是有瓶颈的,绝大多数人的灵根达到上品之后,就算夺天地造化都难以再前进分毫,就和姚罗英夫妇一样,除了靠大乘期的大能发功来重塑五行,否则绝无突破之法。灵根等级限制修行速度,还间接决定修为上限,因为达到一定级别后,提升修为所需灵力就成了天文数字。如果吸收灵力的速度不足,以至于升到炼虚、合体直至大乘期所需的时间超过了宇宙的年龄,那就和不可能无异。许多化神期的大能就受限于灵根而无法达到炼虚期,玄天阵的许多老师都是这样,包括负责教导姚平的老师之一,一宁上师。一宁上师看出,姚平的木系灵根将来有可能达到先天级别,而五行灵根中有一个达到先天,就有很大希望达到炼虚期。一宁的最佳灵根是完美灵根,距离先天有一步之遥,这也使得他的修行距离炼虚期也一步之遥,若真突破到炼虚期,非要一百年左右不可,这一百年他就只能找个在聚灵阵中当教师的工作,给别人打工,顺便在允许的范围内使用这玄天阵提供的资源。姚平这种某一灵根天赋异禀的孩子,一宁的经验是,一千个修行者中能有一个。这个比例并不是很低,但这千分之一之中,最终真达到其上限的,就寥寥无几了,很可能成年后也不过是上品,然后就再也无法提升。一宁上师如今又碰到了个千分之一,他自然不希望这么放过去。可是当他仔细关注起这孩子后,他才发现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这孩子的法坠材质十分优秀,却非出自高级炼器师之手,某些细节上堪称简陋。最可怕的是,由于这一弱点,许多由高级炼器师打造的灵宝即使质量不如姚平的法坠,依然可以胜过,甚至从姚平的法坠中盗取灵力。也就是说,只要有人想,不仅可以利用姚平的法坠辅助自己,甚至可以把这法坠当成突破口,吸干姚平。这种东西让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带着,实在凶险至极,就好像把一颗价值连城的钻戒给孩子当玩具,陌生人拿一颗糖就可以换走。许多有意靠近姚平的孩子,都已经在遵循家长的指示,利用姚平法坠的弱点来盗取他努力修行的结果了。但是这些家长都很克制,不至于把姚平抽干,孩子们也没坏成那样,结果是严重耽误姚平修行,但又能让姚平勉强维持。如果没人指出,姚平和其家人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利用这么久。把这么宝贵的材料用这么粗糙的方法制成法坠,可见这家长对于灵宝的门道所知甚少,指望他们自己发现问题极不可能,这哑巴亏他们会一直吃着。可是,一宁若真的指出问题,他就相当于得罪了一大群家长。玄天阵里修行的小孩,家长要么自己是大能,要么认识大能,姚平这种平常人家不惜代价强送进来的孩子极少,一宁上师得罪不起这些家长。虽然说,优秀的教师可能反过来成为家长们得罪不起的对象,但是这在玄天阵行不通。一宁上师再优秀,处于昆仑市这种人才遍地之处,也有的是人可以替换他。考虑再三,一宁决定把这件事藏在心底。

可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一宁的预料,本来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在家长们错误的引导下,逐渐意识到利用姚平这个同学修行带来的好处,孩子们自私自利的心理逐渐膨胀。有几次,班级里修行靠前的孩子们为了最接近姚平的位置而大打出手。姚平试图平息争执,却发现根本没人在乎他,争斗中的同学轻易地把姚平推开,待决出胜负后,再粗暴地来强迫姚平助其修行。之前享受过一段时间众星捧月生活的姚平逐渐意识到,同学们似乎并不是真的尊重自己,而是把自己当成修行的工具。但是,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哪能处理好这种事情,姚平以为错误在于自己没能足够好地辅助同学们修行,他开始担心自己一旦表现不好就会被同学们无视和抛弃。为了维护自己众星捧月般的地位, 他开始格外努力地辅助,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修行,来换取其他同学利用他时能够满意。一宁上师发现问题时,姚平已经很久没有进步了,他的木系灵根甚至从中品退回了下品。

一宁觉得大事不好,从业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到小孩子修行会越来越退步。一宁猜出事情的原委,就私下找到姚平。

“姚平同学,你知道你最近在退步么?”

“我……知道,但我是故意的。”

“你故意把修为分给别人,甚至不惜损毁自己的灵根,对么?”

“是……我觉得这没什么的,帮助别人进步也是好事。”

“你不是在帮助别人,而是在害别人。你让同学们发现,可以通过牺牲别人来成就自己。将来他们可能就会继续去欺负别人。”

“不会的,我都是自愿的,他们没有欺负我。”

“能告诉老师你为什么自愿么?”

“我就是想帮助他们。”

“我说过了,你这不叫帮助。我替你承认了吧,你怕的是,如果你不这样帮他们,他们就不理你了,不愿再和你玩了,对么?”

姚平不说话了。一宁上师继续说道:

“你的爸爸妈妈送你来这里,是让你好好修行的。你的法坠凝结了你父母的心血,是他们付出很大代价才换来的,我能看出来。你的父母愿意付出这么多,是因为他们希望你的修行能突飞猛进。现在你的一切都是你的父母给的,你没有资格把父母给你的东西交给别人,哪怕是出于好心。记住老师的话,你的爸爸妈妈才是你最亲的人,就算你的同学们全都讨厌你,不和你玩,你也不能伤害你的父母。”

一宁说到这个程度,就叫姚平离开了。但一宁知道,他的意思姚平不见得能听懂,听懂了也不见得愿意接受,就算愿意接受,别的孩子又缠着他修行时,他可能也不好意思拒绝,最后还是要继续牺牲自己的修为来成就别人。这样下去最坏的结果是,姚平废了自己的天赋,班级里其他同学也迷上了歪门邪道。一宁认为必须私下和姚平的家长谈谈了。为了不得罪其他家长,一宁没法直接干预,只能通过旁敲侧击暗示的方式,让姚平的家长去把孩子的法坠好好重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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