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晴川(一)

作者:求木之遥远兮 更新时间:2022/11/19 14:49:26 字数:3647

我叫绍某某,是个好人。

我出生在迷踪山谷的一条不起眼的绿边儿上,这里是我的家乡,很美。我在这里生活了也有差不多十四年了吧。总之,我长大了,这里的多少东西,转眼抬手间,物换星移几度秋~

记得这里的云彩好像总是懒洋洋的,空气也慵懒的像只胖猫,叫人吸了便一股懒劲涌上心头,不由自主的想狠狠地打个懒腰,清理清理胸中的杂絮。

我的家在山谷最里边最大的一片竹林里。

小时候最爱的就是到竹林里玩,路途总是怪石嶙峋、崎岖不平,耳边流水淙淙声不断,沙白水清,小溪汇成小河从林子中间踊跃而下,激起水花层层叠叠,触手清冷,刺骨透彻。

闲暇的午后,竹林里的碎石堆是我儿时最喜欢去玩的地方,砾石为床衣当被,连鸟儿都会为我演奏歌喉,我很喜欢这么享受。

无聊时我会拿起石头在林深处的水潭里打水漂玩。以前我还不懂事,总喜欢淌到水里去玩,那的小鱼也很喜欢我,总是游到我身边亲亲腻腻,把我的小脚弄的痒痒的,捧手捞鱼,任凭衣服被打湿。

水潭旁松软的沙泥上栖息着许多小生命,放松神经,你可以听到数不清的微弱声音从脚下传来,比如,嗯…

“嘶,嘶~”怎么样,害怕不。

这里可是有大青蛇的,头顶红花纹,身穿青鳞甲,一张血盆大口露出两抹致命的霜白。不过它们也并不会咬我的啦。因为,我的眼睛可是很可怕、很可怕的蛇瞳哦!和它们这些小家伙是一模一样的,不过嘛,我可没有两颗尖尖的牙齿,也不会放毒素,除了眼睛有点吓人外,与平常人还是无异处的。

竹林山下,有一座小村子,那里经常会遇到白云下与你背道而驰的牛羊,我们家是山上的守林员,不会经常下山。

但每天正午时,我都会在林边修的小石亭后躲起来偷看。那些牛羊成群结队的在山坡上吃草,两个身穿麻衣的老男人会坐进石亭子歇脚,吃口水,有说有笑。他们每天都会穿过村子一头直到这边的竹林才折返,就算冬天的时候,我也能看到一条长长的牛马队伍像一条棕色的分界线般横在雪坡一边。

我们的村子,在这条山谷之中,四面围山,云雾缠绕。山坡上的树像屏障一样把我们都紧紧的簇拥在一起,可谓是一块风水宝地。

泥石坚硬的谷坡上,沿路铺满了青石板的两边错落着十几栋矮灰屋子,小巷穿着小巷,石台阶连着石台阶,玲珑有致。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天气潮湿,遇上下雨麻烦事就一堆,所以人们索性就用树桩子在村外面不远处围了一个晾晒场来晒衣服,出村不几步便能看到成片的彩布挂在高高的竹竿上任风摇曳。

这里不大,只能算是一条小小的山沟子,就是逢年过节也没有多少人会来这个与世隔绝的山野之地。明明是远远望去,却没一丝生活的痕迹,山谷中郁郁葱葱也全是树丛野草,挺僻静的。

这里交通不是很方便,甚至可以说是脚板上钉钉——寸步难行,光是那山谷外围陡峭的碎石圈看一眼都会叫人发窘。

但毕竟山沟沟里的过气东西是留不下心高气傲的年轻人的,他们有天高海阔的雄心壮志,总会历尽千辛万苦的想办法冲出这块山谷去。

市镇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和公子哥多着呢,烟火气不知多了这里多少倍,那种市侩的地方似乎才吸引人。

我们这的小年轻当然也不例外,一有点什么自认为通天的本事了,便要高喊“冲出这片大山去!”,却也一去不复返,杳无音信,好像生怕回来染上什么晦气的东西。

他们永远不回来我也会很乐意,甚至想庆祝一下。

我的朋友很少,身旁不见得一个外人。

我的爷爷在我小时候,经常乐呵的对我说,“外面有大灰狼,不能随便跑出去,不然被抓住了,你就再也见不到爷爷奶奶喽。”。每到这时候,我都非常听话,整天也都是窝在家里帮爷爷扫地、磨刀,帮奶奶砍柴火、做饭。

直到我七、八岁时,才按耐不住好奇心,经常偷跑出去。那时我的家还很偏僻,仅仅只有我们这一户人家坐落在山上的竹林里。山风吹过竹叶,常有虎啸狼号声此起彼伏,我也想起了爷爷说过的话,平时不怎么下山。

记得爷爷奶奶常对我说,“小绍的眼睛真好看,双瞳剪水、炯炯有神的,这白嫩的小脸蛋,长大后绝对是个大美女呦。”

他们说我眼睛很好看,可我的瞳孔里却是一双碧绿色的、瘆人的蛇瞳,叫人无论从何处看去都是不寒而栗,冷气直逼面门,怎么会谈得上好看呢。

每个和我打招呼的人在看到我的眼眸时神情都变得极不自然,嘴上打着哆嗦,欲言又止。随后就匆匆结束了和我对视。

只是因为这个,咱也很少和山下的人碰过面。

但不知道什时候,一条流言蜚语却像瘟疫一样蔓延了整个村子。

竹林外的一座石亭子里,一个面容老黄的妇人正神色极害怕的对着正在歇脚的年轻人自言自语,满口唾沫星子像下小雨一样。

“欸,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去砍竹子了,我问你你啊,山上那老绍家你知道不。”老妇人手一摆,慌张的问到。

“知道啊,守林子的老师傅了,咋啦。”少年面露敷衍回应到,提起柴刀敲了敲石桌子。

“哎呀,这就好办了,你知道不,那老绍家啊有个小闺女,叫内个绍…什么来着,不管了,我就直接告诉你,他家那闺女啊,贼邪门!”老妇人说着两只眼珠子一瞪,鼻子也跟着拱了起来。

“欸,你还别真不信,这可是老祭司说的!”

流传到了村子里,就是被誉为村里最热心的老实人遇到我或者讨论到我的名字时也会有一种怪异的、愤恨的眼神从那张敦厚的脸上扭曲出来。

连乡民心里最正直、最有权威的老祭司都会咒骂我说是“天杀的灾星”,因此似乎经常被无缘无故打一顿出出气也似乎是理所当然,因为是我招了他们的霉运。

石头、泥土、青蛙,我都见怪不怪了。毕竟能和我说的上话的都没几个,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都是因为这双妖治的蛇瞳。蛇在这可是家破人亡的代表,在山里看见一条蛇,都必须立马扭头就跑,闭门不出一天一夜。不然的话那可是会被那些老人们念叨几个月的存在。这种习俗甚至严厉到让我这个美若天仙、灿若繁星的小女孩都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了。

我不知道,我不了解,但他们确确实实伤害到了我,所以我应该讨厌他们。

我经常一个人站在花地里,采几朵小花闻香,红的、白的、紫的,气味都不尽相同。

我也很想和其他同龄人一起玩来玩去,玩到天昏地暗、无忧无虑。看着他们一次次嫌弃我的眼神,我总是安慰自己说我要做的正经事可多着呢,和他们可玩不来。

天边泛黄,每到下午天气转凉时,我会熟练的从山里的成片杂草里挖出一箩筐油绿的野菜,哼着小歌一蹦一跳的带回家去,这可是我每天的副食来源,只要晒干了,就能当个嚼口,吃上一口,开心一天。

挖完野菜悠闲的路过村路时,我都能看到村里的其他小孩子卷着湿漉漉的裤腿,一脸意犹未尽的被父母抓着臂膀回家,我每次看到这种事都会驻足观望一会,忘了时间、近了黄昏也无所谓。

当然,看的久了,我有时也会失神的站在路边,感觉好像也在等我的父母把我抓回家似的,每次想到这身上立马有了一丝得意,原本可能因为背东西而酸痛无比耷拉下去的肩膀都能变的神气扬扬,活像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于是这种事似乎成为了我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一样,每次都会很开心。

不过之后失望了很多次,也就放弃了。

再次望着那帮小孩子们傻憨憨的笑容,我发现我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喜欢上了他们的各种表情,那种神态,那种激越。

我此生难忘,我喜欢看着他们表情的变化,去学习,去模仿,去体验他们的感觉。

我对此是很开心啊。

虽然有时靠的太近了会被他们的爸妈打骂着赶跑,一边跑、一边还要用我瘦小的胳膊别着采来的一筐药草。但每次被追的七荤八素路过家门时,总是能闻到一阵飘扬的饭香,身上的酸痛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一切不好的事都可以抛诸脑后了,我还是很幸运的嘛。

我从记事的时候,父母就死光了,我甚至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反正就是没能给我留下太多的印象。我经常看着别人家的父母,也会构思着自己的父母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经常会想他们应该很美吧,妈妈有一头和我一样洁净柔顺的灰发,温婉可人的声音,最好没有这惨绿的蛇瞳。爸爸是一个肩膀很宽的高壮男人,能一下子举起很重很重的东西,有些磨人的小胡子,有一些小邋遢。嗯…

咳咳,扯远了。

我从小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他们在我童心朦胧经常对我笑,和我讲这个幼稚的小草,讲那个滑稽的鸭子,年幼的我是多么喜欢那种笑呀,我也居然学会了自己发自内心的笑,这技术绝对没有对别人哪怕一丝的模仿与学习。

山沟沟里边别的没有,但若是谈起野草来,那可就说不尽,道不尽了。春风一吹,它们就一片起一片的转起来,宛若柔动细腻的丝带,让人怎么也抓不住这份春的悸动。

我也经常带着“肥鸭”去山里玩,说是肥鸭,但其实它却是只大鹅,因为当时我还不认识大鹅和大鸭,这道听旁说的名字索性就不改了。

而且这只大鹅非常怕生,虽然带这只大白鹅已经很久了,但它到底就是不怎么喜欢咱,每次见着咱就跟见着鬼似的,叫嚷着往回逃。

我也必须再次耐着性子拽着它的鹅颈把它拽回来,不过每当我感觉有点冷的时候它都会主动的张开翅膀来让我抱,我还是很喜欢它的。

不过这双蛇瞳也许真的会带来灾难吧。

记得村里其实有一个老医生,具体是什么时候来到这村子的也没人知道,只是认得他和村长关系很好,经常能看到他们在一起喝酒、谈天。

村长是个年近半百的精壮老头,浑身古铜色的腱子肌十分吓人,但是与村里其他人不同,他对我们家很好,是不是就送我们家点东西,米啊、面啊,都送,而且都是亲力亲为,而且每次到我们家都会呼弄一遍我的头。

我也很喜欢这个壮实的老爷爷,经常在没事时跑到他家里去玩,那离我家不远,爷爷奶奶是不会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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