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见过的恶魔都还算有个人样，这恶魔怎么是这个形态……是本体吗？还是说只是一个障眼法？
冲出房间，恶魔已不见踪影。四通八达的城堡实在是难以追击，更何况这恶魔已经待了不知道有多少时日，比自己可不是熟悉得一点半点。
“妈的！让她给跑了！”
江艺心原地猛猛跺了两下，心中的怒气迟迟难以平息。
“别追了。”谢思雨倒是显得非常冷静，“我们赶紧回去跟狮子会合，要是那家伙玩个调虎离山杀个回马枪，就怕她应付不来。”
三人回到房间，施焱马上迎过来问道：
“怎么样？追上了吗？”
江艺心摇头。
“并没有，她消失了。”
上百位宫女一个个面色苍白地聚在一起，有的人还因为刚才发生的一切心有余悸。恐惧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上，大家都缩在角落里，不愿想起那些画面。
“刚才是谁叫的？！”
人群之中，一位头发蓬乱的姑娘弱弱地举着手走了出来。
“告诉我，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姑娘嘴唇青紫，瘦小的身子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刚才，刚才我没睡着……这才翻个身。可我睁眼一看，那个……有一个小孩站在我的脑袋旁边。我实在是太害怕，就…就喊出来了。”
江艺心表示了解，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怕。”江艺心昂头朝人群喊道，“刚才那个被摸着脸的宫女呢？她在哪儿？”
“在这里！”
只见另外其中两人首尾抬着一位仍在睡梦当中的宫女到江艺心面前。
“就是她了。”
江艺心蹲下来用手指轻轻在那人的鼻前试了试。
嗯，还有呼吸。
只不过为什么大家这么吵闹却还没有醒过来呢？
“喂！”她用柔力在其脸颊上拍了拍，“醒一醒！”
可惜，就算是自己这样呼唤，她依旧睡得死死的，仿佛毫无知觉一般。
江艺心这下扶住她的双肩使劲摇晃起来。
“醒一醒！醒一醒！”
终于，在自己的竭力喊叫下，这位可怜的宫女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只不过就算醒过来，也是目光涣散，精神难以集中。
“我这是，在哪儿……？”
“姑娘，喂，看这里！”
江艺心在她眼前挥舞着手掌，总算是吸引到了她的注意力。
“你现在感觉什么样？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吗？”
在身边的人的搀扶下，她缓缓坐了起来。
“嗯……就是头有点痛。”
“你刚才在睡着的时候，有听到什么，或者梦到什么吗？”
“梦……”她依旧有些恍惚，“并没有。不过我觉得刚才睡得好舒服，很久很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好觉了。”
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她终于注意到周围一圈的人。
“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众人皆缄口不言，江艺心也不知到底要不要告诉她真相，想了想，最后决定没必要把事情搞得太过恐慌。
“没什么事，刚才看你睡得太死，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她了然一笑，“没事的。”
可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不出多久，她就会从伙伴的口中得知这一切。
这样一闹，所有人都不敢睡了，只能坐着聊天。江艺心无力地叹了口气，和谢思雨她们坐在一旁默默发呆。
“那恶魔，她到底有什么异能呢？”
“似乎……可以穿墙？”
“也许吧。”江艺心开动脑筋分析起来，“首先，她似乎先会让一个人陷入深度睡眠当中，被害者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感觉。”
“其次，她确实是为了猎食血肉而来的，而且只选择年轻女性。”
“第三，我们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把受害者带出这片区域的，所以关于空间系的能力，暂时不得而知。”
于汐望着眼前这些可怜无辜的年轻女孩，有些于心不忍：
“这太危险了。江艺心，我还是建议把宫女向其他人一样转移出去，我们承受不起任何伤亡了。”
“转移出去？于老师，你知道吗，眼前这些姑娘，她们不过是我们的‘鱼饵’罢了。恶魔是为了她们才来的，如果我们把人全部转移，恶魔从此不再露面怎么办？”
于汐一时语塞，江艺心淡淡地继续说道：
“所以，她们留在这里还有用。”
施焱走到宫女那边转了一圈，也是深深地感到无力。
“那家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就这样，漫长的深夜中所有人都没有睡着，直到一缕惊喜的霞光从城外的山巅之上显露出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天亮了。
江艺心在看到日出的一瞬间，这才大胆合上了眼睛。
好困……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由于国葬需要自己出席，所以她并没有接着睡下去。
江艺心一行人在事务官的带领下换好了深色的服装，这才前往葬礼的现场。
葬礼在玛那城东侧的一座山脚下举行。在龙车上，江艺心看到这一路两侧站满了列队送行的卫兵，刀枪之上皆缠吊着白缟，所有人一脸严肃，不敢有半点苟笑之意。
“江小姐，请随我来。”
龙车抵达后，那颜祈已经派人专门接应，她环顾着四周，整座汗陵修筑地十分气派，树木郁郁葱葱，只是让人感到肃穆静谧，并无半点阴森的感觉。
除了自己，这次参加葬礼的还有许多普通百姓，当然不知道他们是自发的还是逢场作戏。江艺心自然不会和他们站在一起，毕竟自己是玛那的客人，只是沿着汗陵前殿外侧的石板路绕到后殿——那是汗陵入口前的关键位置。
然而到达中庭的那一刻，江艺心一眼就看到安瑾璇同库劳王国的使臣团坐在一旁。
似乎是注意到了江艺心的到来，安瑾璇只是快速瞄了她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原地等待。
江艺心倒是饶有兴趣。
这家伙……不知道亲自为死在自己手下的人送葬，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呢。
玛那汗国已经入秋，草原和山坡上都有渐渐泛黄的迹象，习习凉风让人感到无比舒畅。
大概十分钟后，汗陵后殿的大门缓缓拉开，在众人的簇拥下，那颜祈徐徐而出。
他身着那颜家的传统丧服，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虽然依旧高挑，可却完全不如当时做皇子那般的无忧无虑……近日里堆积如山的杂物彻底摧毁了他心中那最后一丝单纯。
而江艺心眼前的，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皇子，这里只有新一任的汗王——那颜祈。
“让你们久等了。”他扫视了一下众国的使臣，包括江艺心他们，“葬礼马上开始。”
所谓国葬，其实并没有江艺心原来想象中那样反繁琐复杂。
正午时分，伴随着号角的呜咽声响彻山谷，老汗王以及那颜昱那颜熙的棺椁从城中运出，一路沿着卫兵排列的道路向汗陵前进。
棺椁之前，有一位脸戴邪神面具的大祭司带路，他手中握着锡杖，嘴中念念有词，赤着双脚跳起傩舞。想必这就是模仿阴间的鬼差吧。
终于，棺椁停于前殿门口，大祭司上前在那颜祈脚下五体投地，将锡杖上托给那颜祈。只见那颜祈接过锡杖，缓步走到三台棺椁前轻轻敲打着。
大臣们纷纷下跪，喉咙中一齐发出奇怪的歌调……江艺心并不能听懂他们在唱什么，不过她肯定，这是一种古老的语言。
但当自己正认真看着这种奇特的葬礼时，却感觉到有人在底下偷偷钩自己的指头。
嗯？
安瑾璇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旁，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和自己交流着。
“城堡里的事……怎么样了？”
“不太好。”江艺心轻咳两声，“昨天她动手了，但我发现的及时，她没有得逞。”
安瑾璇有些好奇：“你看见她的模样了吗？”
“嘶……是个小婴儿，但是会说话，好像还可以穿墙逃跑。”
可就是这句话，却让安瑾璇立刻陷入了沉默。
她的呼吸……有些乱？
江艺心十分在意这件事，立刻追问起来：“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安瑾璇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几秒钟又睁开。
“我大概知道她是谁了？”
“谁？”
“恶魔梅杜，代号「死徒」，大天使沙利叶的手下。”
沙利叶？！那个让人催眠的家伙！
“她很厉害吗？我们能打败她吗？”
安瑾璇终于正眼看着江艺心的双瞳。
“如果你够厉害，那她就伤不到我们。可我现在就怕你是个弱鸡……你一个人搞不定她的。”
江艺心倒是满心不服：“哪怕什么？不是还有谢思雨她们嘛……我们一群人打不过她一个恶魔？”
“人太多会牵扯精力，团战并不是什么好选择。算了，今天晚上我去城堡跟你们汇合，如果她再敢出手，我们尽量一举歼灭她！”
江艺心是又惊又喜，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安瑾璇能帮到自己更鼓舞人心的了。
“那好！我们晚上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