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看言情小说，我也深知爱情的美好和它所带来的幸福感，所以我也理所当然地向往着它。因为，没有人会不期望着幸福吧……这是顾泠说过的话，也是我不知在哪本书里早就看过的道理。
但只是期望就值得拥有吗？
合上书本之后我冷静下来，开启了审视自己的视角——我真的配吗？
顾泠说的道理我都懂，我也坚信着恋爱会治好自己的一身毛病，但……
那份美好注定不会填满我现在这具残破不堪满是疮痍的身体，而且我也不确定是否也会因此伤害到为我“疗伤”的女孩子，所以就算再明白再向往，我也想在自己摆脱掉所有问题之后再去考虑接受这种事情。
这也就是说，那天所问向顾泠的那句听起来很像是告白的话并不是自己发自内心的想法，只是为了引出顾泠一直隐瞒的事情的一块敲门砖罢了，我现在还没做好准备。
虽然这么做会让我抱有着浓烈的罪恶感，但我实在想知道顾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思维。
明明已经与我无比的接近了，可总是如隔着一堵难以逾越的围墙一般无法再进一步的靠近，这种拉扯感让我不得不去关注和介意，进而不得不这么直白地问她。
可是结果……那晚那个女孩再一次选择了逃避。
——
“哎，你这两天是不是和泠泠吵架了？”
又是一个被拽起来跟着买菜的早上，老妈拿着一根粗壮的南瓜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有些埋怨地问起我。
“没，没有啊。”
“没有？那怎么我看你们这几天都不怎么互相说话，晚上也分开睡了。”
“话说本来就应该分开睡好吧，真是，老妈你就别多管了，有可能是女孩子每月正常生理现象。”我有些心虚地掩饰道。
那天在小区广场明明话题已经快要到达了高潮，顾泠却像是惧怕继续说下去一样，仓促地逃离了我的身边。而之后的这段时间里虽然不可避免地会见面，但能明显感觉出女孩像是在刻意与我保持距离一样，这一点老妈也是发现了的，不然刚才也不会这么问我。
老实说，我对此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顾泠她因为什么在那天晚上离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之后这几天躲着我，不过应该和我那天对她问出的那句话有莫大关系。
也许，我们俩之间还没到可以坦诚谈论这方面问题的火候吧。
真是，失策了……
“不管怎么说，要是知道你小子惹泠泠生气你看我不抽你。”
“真的没有啦。”
“哼，最好别让我知道。”
老妈瞪了我一眼，然后将南瓜收进了手提袋里递给我，我撇撇嘴巴不情愿地拎了过来。
“不过这几天我发现泠泠突然变得有点多愁善感了起来，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多愁善感？我怎么没发现？”
这几天顾泠虽然一直有意远离我，但我并没有发现除这以外的任何异常啊。
“她是在你不在的时候这样的，我无意看见好几次了，泠泠蹙着眉心盯着某处发呆，这么漂亮的脸蛋上却布满忧郁，真是有些可惜呢。”
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老妈便来到水果摊挑选着水果，而我则是停下了脚步，伫立在原地愣起了神。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老妈描绘的模样；然后……我的胸口仿佛被人塞进去个塞子一般，忽然变得又堵又涨。
没过多久老妈便拎着一袋子砂糖橘回来了，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但在我的感受里仿佛经过了几年的岁月。
“唉，年轻人的事你和泠泠都自己好好掂量吧，但看她最近的状态和与你的关系，我有些不放心就这么让你们俩回去，回头还是让泠泠先回秋枫市，你在这儿多住一段时间再回去。”
“嗯。”
“两人彼此分开一段时间也好，都让各自理一下头绪。”
“嗯。”
连着两声敷衍的应答，老妈砸吧了一下嘴巴，但看到我也是愁眉苦脸的样子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泠泠先回去这件事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夏杨姐的婚服已经做好了，明天她要来X城办点事，这样正好也不需要泠泠试穿了，回头也能让夏杨带泠泠走。”
“嗯。”
又一声应和，不过这次我的眉头舒展了许多。
平时极度向着顾泠的老妈这次没有预料的那样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而是选择了让我们俩自己解决，这一点虽然是正确的处理方式但还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如此，就只好先这样了。”
我喃喃地答应道……
晚上，老妈找了个我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对顾泠说起了这件事，女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澜，只是短短地惊讶了一下便心不在焉地埋头继续吃饭。
我看着这副情景心里莫名难受，虽然还是有种想要拉着她单独聊聊的冲动，但老妈说的没错，现在的我和顾泠不宜处在一起，彼此都需要时间和空间。
怎么搞得像情侣之间吵架似的……
回头看了一眼饭后默默回到房间的顾泠，我苦笑了一下，对老妈说声出去一趟之后便顶着寒风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X城的街上溜达起来。
由于还没出年间，街上虽然装扮地红红火火，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在各种地方聚着餐，所以还算是蛮清静的，挺适合一个人边走边思考着。
可就算我想刻意地想去想某些事情，但却怎么都做不到，也不能说是脑袋里一片空白，就是那种……很混乱，各种情绪各种疑虑都杂糅在一起的那种混乱，让我理不清思绪也不知从哪个地方切入。
“啊，如果能找个人倾诉一下就好了。”
因为周围没有人，所以我可以不需要介意别人目光地自言自语着，然而话音刚落，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把我吓了一跳。
“干嘛啊？”
虽然有些时候挺烦的，但不得不说，我和任秋桐在某些地方真是有着超越常人的默契，这边前一秒想找个人倾诉下，后一秒这家伙便打了电话过来。
不过……向他倾诉有些不适合，毕竟那家伙以前对顾泠……不过了解一些情况还是问题不大。
“程安你好过分诶，只带顾泠一个人去你那边，这几天连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宝宝真的很寂寞啊！”
犯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恶心地皱起眉头，然后将手机拿开一些无声地笑了下，心情因为他贱贱的话语仿佛好了几分。
“只要你好好说话，我还可以考虑不把带给你的礼物当场丢掉。”
“程少爷、程大哥！千万别，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这就好好说话，你可千万不要把我的礼物丢掉啊！额，对了，我可以提前了解一下礼物是什么吗？”
“也就一些手工艺品啦，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就是了，因为这段时间也没太有时间去好好给你们挑礼物。”
这是实话，这段时间我除了上厕所，几乎每时每刻都围绕在两个女人的身边，所以的确没时间去为他们买考究的礼物；诶慢着，等顾泠走了之后不就有时间了吗？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是程哥送的，哪怕路边随便捡一块砖头给我我都会当成宝贝收藏在家里的。”
“油嘴滑舌，要是砖头的话我肯定是砸给你的，你伸头过来等着就行。”
“程哥说啥就是啥，我听程哥的，嘿嘿。”
“嘁。”
虽然是相互开玩笑，不过话里言外任秋桐对我表示的信任感还是让我鼻头不免有些酸，连忙切换了话题。
“诶，还说我呢，说起来前段时间你也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来吧，真是的，还不如你妹妹任雪懂事呢。”
“那也是有原因的好吧，别提了，想想我就觉得委屈，呜呜呜。”
“怎么了？任叔叔是不是也觉得你不如任雪懂事而把你揍一顿了？”
脑补了一下任秋桐挨揍任雪在一旁幸灾乐祸笑着的模样，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不是不是，是因为我爹让我和任雪去弄喜糖这件事啦。我忙前忙后又是下订单又是选包装又是盯着制作的，这段时间天天都是累得回家刀头就睡，根本没时间找你，可任雪倒好，只管坐在那边试吃就行。”
一股脑地将最近满肚子苦水倾倒出来，任秋桐在电话那头越说越难过，最后甚至都快哭出来了一样，对着话筒声嘶力竭：“程安你能理解吗？你能理解那种自己负重前行却有人在一旁替你岁月静好的感受吗？”
我嫌弃地撇撇嘴巴，将手机拿远了一些，待到那边发疯的任秋桐稳定下来之后才说道：
“行了行了，你以为我这边好过啊？顾泠一来到我家我本来就很低的家庭地位这次算是彻底掉到地底了。整天除了要被我妈压迫现在还多了个要好好服侍的顾泠，我这几天像个小跟班似的，围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团团转。”
“哦？才仅仅是这样么？我还以为会发生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呢，哈哈哈。”
“有意思是指……？”
我懵逼地问起任秋桐，前一秒还笑着的这家伙却一本正经地吭哧了两声。
“咳咳，总之你在那边也挺累的啊。”
“这不是废话吗？身体上够累了就，心灵还更累。”
我还不至于没心没肺到对顾泠那晚和最近躲着我的举动视而不见，而越是这种介意我的心思便越是缠绕的更多，光是理清都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
兴许是这边的忧郁气息穿到了任秋桐耳中，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响起任秋桐经典的欢脱声音。
“噗，明明我是想打电话找你开心地聊天的，怎么就变成了互相倒垃圾了，别郁闷了，接下来聊点有意思的话题呗。”
“倒垃圾不也是你先开始的吗？”
“唔，我错了我错了，对了，你那边有酒吗？”
“酒？”我四处张望了一下，“我在外面呢，附近有家便利店。”
“那要不要一边喝点一边聊？我反正憋了很多话想和你说。”
又不是情侣，还要煲电话粥吗？
我本来想直接拒绝，但转念一想难说是一件放松的事情呢，所以我点了点头，虽然这样做电话那头的任秋桐看不到。
“也好，你等我去买两瓶。”
挂断电话，我走进便利店里，还好街上的人虽然不多，但这种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还是开放着的。
因为不是聚会，只是两个少年隔着电话随便闲聊，所以我选了两瓶果酒，又因为天气冷所以买了一些热乎的关东煮，用手提袋拎着来到了公园的石桌前。
刚一坐下那边的任秋桐就用聊天软件打来了电话。
“嗯哼不傻嘛，知道话费很贵 ”
我一边打趣着他一边开启了酒，就着关东煮喝了一口下去，仿佛内心的一些空洞都被填满了似的。
“因为要煲电话粥嘛。”
而电话那边也传来了开瓶的动静，接着窸窸窣窣地响起衣服摩擦的声音，还有丝丝风声夹杂在里面。
“你在外面？”
“嗯，是，在我们家的阳台上。”
“真好呢，上次我和任雪还在上面看过星星来着。”
“对了，说起我妹妹……我记得她那天跟着我哥去取婚纱照的时候试穿了几条婚纱，我还给她拍了照片呢，要不要看看？”
原来任雪那天是跟着任秋枫取婚纱照时才心血来潮拍了几张穿婚纱的照片啊。
“任雪已经给我看过啦。”
“哦？这么爽快？还以为那丫头会害羞地扭捏一段时间才展示给你呢。诶诶诶，怎么样怎么样？”
任秋桐的语气变得迫不及待起来，我的眼中忽然浮现出他那副嬉皮笑脸贴上来八卦的样子。
“嘛……好看。”我努努嘴角，不是很情愿地对着他说道。
“真敷衍，我要听你当时是怎么给任雪说的，那个小丫头对你的评价格外的在意呢。”
格外的在意……那我当时这种评价是不是显得有些太不走心了？顾泠对于我“卧槽”的评价都很不满呢，而任雪这么细腻的女孩……
回过神来，我突然有种想抽自己几个巴掌的冲动。大口喝了下酒，果味的甜腻从喉咙深处泛上来些许苦味，让我有些后悔买它。
“我当时……当时就说了‘卧槽’这两个字，因为太好看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赞美的话语……所以任雪她怎么说？”
“原来是这样，我说我妹妹为什么连续好几天都在问‘卧槽’是什么意思，我真快给她烦死了。”
“当时也是头脑一懵，任雪一定很不满意我这个评价吧，等我回去一定补给她个认真的评价。”
“嗯哼，不过在此之前哼哼……”电话那边的任秋桐似乎是喝了一口酒，然后卖起关子地笑笑：“我想知道你对于穿婚纱的任雪和穿婚纱的顾泠这两人有哪些想法。”
“没什么想法啊，都太漂亮了……慢着，你这么知道顾泠在这边也试穿了婚纱？”
问到关键问题的时候电话那边的任秋桐却闭上了嘴，急得我再三追问道，然而这家伙就是不把实情说出来。
“你先告诉我你的回答我再回答你的问题，这两个女孩穿上婚纱的样子你最喜欢哪一个？”
见他不松口我也只能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他给我的问题。
但很快我就决定放弃了回答。
“两个都喜欢，选不出那个‘最。’”
两个都是绝美美少女，再穿上洁白典雅的婚纱……说哪一个更美都有些不合适。
“哇程安你好赖啊，难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顾泠在那边也穿了婚纱的吗？”
“不好奇，反正十有八九离不开我老妈的关系。”
“……”
电话那边安静了下来，看起来我猜对了。
短暂地沉默过后，电话那边的任秋桐似是苦笑了一下然后狠狠地灌了自己几口酒，小声嘟囔了几句话。
不过我没怎么听清，只听到了其中几个词语，好像有什么“难选”、“未来”什么的……
……
莫名其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