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生活是什么?
努力生存下去的证明?华而不实的理由,不过是自我安慰的砝码罢了,那些口口声声说着生活美好的人,下一秒又会为生活带来的各式各样的压力而懊恼。那些歌颂着生活的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自欺者,嘴里咀嚼着苦涩的果实,表面还要装作开心的模样来歌颂果实的甜美。
这就是所谓的心灵鸡汤吧,为现在的不幸和困苦冠以“美好生活之前的考验”这种毫无根据的幻想,然后继续进行无用的挣扎。
那么......
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看向街边商店的玻璃窗,从玻璃的反射中打量着现在的自己。黑色的西式校服,黑色的制式书包,黑色的眼镜框,以及脚上那双白色的休闲板鞋。
我究竟在干什么呢?我下意识地用左手推了推眼镜,包裹着白色纱布的手腕出现在视线。
“原来如此......”我看着自己的手腕,恍然大悟般地呢喃道。我不就是正在去学校的路上吗?虽然现在去学校也已经算是迟到了,但我的确是在去学校的路上,那么,我为什么一边批判着青春的罪恶,一边又走向青春生活的集中营——学校呢?
没错,我的脑袋一定是秀逗了。
果然要对自己坦率一点才对,我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应该穿着这身难看的校服,也不应该提着并没有装什么东西的书包。说到书包,其实还是有点用的,若是没有书包作为载体,恐怕我也无法把酒带到学校那个鬼地方。不过就算是如此,学校里也有所谓的“突击检查”这种完全无视人权的理由来对学生进行检查,就算是把酒带进去了也只是给自己增添麻烦而已,所以自从一个月前私自把酒带到学校被老师搜查然后和搜查的老师发生冲突后也渐渐失去了兴致。
“啊,为果然还是应该回家睡觉才对。”
得出结论的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转身准备回去。但没等我迈开步伐,那娇小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她依旧穿着那件橘红色的连衣裙,深橙色的头发在微风的拂动中微微翘起,洁白的手臂裸露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朦胧的白色光芒。
“你又要逃走了吗?”她歪着脑袋,问道。洁白的脸颊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自然地,淡淡地看着我。
什么嘛......又出现了吗?
“我只是回去重新思考一下自己存在的价值罢了,并不是逃避。”虽然觉得对着幻觉讲话很蠢,但是我还是解释了,“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有相应的意义,所以我现在只是重新去思索自己为什么要去学校这个问题的定义。而且就算是迟到再多次,我也不会被开除的。”毕竟那间学校不知道已经被那些家伙渗透了多少股份,不,也许现在整个学校都已经是那些家伙的东西了吧。
“明明只是在为自己逃避现实找借口而已,我又不是看不出来。”她淡淡地说着,那声音和记忆中的声音完全一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必要撒谎,但如果总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作为自己的行动纲领,迟早会对生活产生厌倦的。”
“已经厌倦了......”
下意识般地说出口,但很快就后悔了。我有什么资格在她的面前说厌倦生活这一点?
“嗯?”她似乎没有听到我的抱怨,而是茫然地看着我。
就算是幻觉,我果然还是做不到在她面前自暴自弃什么的。这样的我果然真的很让自己讨厌啊。
“不回去了么?”
“不回去了,怕路上撞到鬼。”半开玩笑地对她说道。
“鬼?”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就是我心里的鬼吧,毕竟这个世界上能被自己的幻觉所左右的人还真的是不多呢。”
“嘛,你总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你就当我是放屁好了。”
“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我说过很多次了吧,不要用这种像流氓一样的口气......”
过度的想象只会换来过多的烦恼,这大概就是我现在所遇到的问题了吧。明明是一个对生活毫无好感的人,却因为妄想而产生幻觉,然后反过来再被幻觉所束缚。我大概会重蹈太宰治的后尘吧,对生活失去信心后死于自己编织出来的绝望里。
不过我或许会比太宰治幸运一些,毕竟我在死于生活的绝望之前还产生了能对自己起安慰作用的幻觉。
我看向她,而她只是微微一笑,橘红色的连衣裙在阳光下依旧炫目。我不知道她这身连衣裙是从何而来的,在我的印象里,她从未穿过这件连衣裙。不过既然是幻觉,那么这些附带的东西大概也是我内心情绪的体现而已吧,这么一想倒是合理了。
没错,站在我身后的这个女孩不过是我自己的幻觉罢了,真正的她早就已经不在了。
那个叫艾雅的女孩早就已经在三年前死去了,同时死去的,还有我那颗残破不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