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东西是无法抵抗的话,那么这样东西应该是时间。
瞬息万变的事物,人来人往的人潮,邂逅离别的我们,沉沦在时光的混沌里,挣扎于时间流动的砂石中,无法后退,只能边感叹岁月流逝,一边回忆着过去的遗憾,一边又忽视着此刻的拥有。
真是空洞。
但就是这样空洞的我们,就这样真真切切地活在这里。
“呼......”
因为长时间奔跑而使得气息紊乱,冰凉的空气涌入身体,提醒着我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个地方......已经被拆掉了啊,现在应该只剩下一片荒地了。”
穿着皮夹克的青年这么回答道。
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中被淘汰了么。
“但是具体的地址我还是可以说出来的,请问需要......”
“需要。”
没有考虑的时间。
即使是作为坐标的建筑已经不在了,但是定下约定的人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
安静的街道上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一路狂奔的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跑到另一个我不曾见过的世界里去了。
但逐渐清晰起来的思路却否定了我这个想法。
熟悉的路口,熟悉的转角,以及......
“就是这里吗......”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我还是低估了时光流逝的残酷。
残破的围墙,锈迹斑斑的铁门,以及被拆除得只剩下底层建筑的内部建筑结构。
这里真的曾是一家医院吗?
我踩过杂草,来到了围墙的外围。长久失修再加上当初拆除医院时造成的伤害,眼前的围墙已经是千疮百孔,所以在这被杂草和藤曼覆盖的围墙中找到一个可以容纳一人进去的破口并不难。
杂草,虫鸣。
眼前的景色只能用荒凉两个字来形容。
仅仅是三年岁月就可以让一个地标性的建筑无声无息地消灭于地图之上,消除于人们的记忆之中。那么完全忘记过去的某件事情究竟需要用多久的时间?
走过残破的水泥小道,循着记忆寻找着熟悉的事物。
【你要在这里好好地待一段时间。】
【这个孩子真的太任性了,完全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再接受一段时间的治疗,看看情况如何把,本来让他来到这种地方就是为了让他洗脱罪名的,就算治疗效果没有多好也没办法。】
【如果不能用的话,就把他关起来好了,要是任由他行动的话恐怕又会弄出什么事情。】
【一个连废材都不如的天才。】
没错,这些都是我曾存在过的记忆。
那个犯了大错的家伙,为了洗脱罪名被关在这个地方,被监视着,被窥探着,被人操纵着。
这段原本应该忘记的记忆如今却又记了起来。
“沙沙。”
裤腿划过杂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既然无法忘记,那么就试着改变现状吧。
我抬起脚,迈开步伐,跨过三年的时光。
“今天的大家还是那么亲密呢。”
娇小的少女蹲坐在杂乱的草坪上,轻声地对眼前的一处残缺的花丛呢喃道。
“我也很羡慕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大家,要是我可以和普通人一样,可以和别人好好的讲话,好好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爸爸就不会伤心了吧?翌晨也不会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吧?”
皎洁的月光洒在草地上,泛出萤绿色的光芒。
“我呢,其实真的是个很自私的人,以为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翌晨就可以慢慢地理解我,但是翌晨似乎已经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洁白的小手轻轻拨动花瓣。
“结果到头来只有我还是没有前进的吗?我果然是个奇怪的孩子......”
“我知道自己很奇怪,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奇怪,但是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心脏这里就会特别的难受,就像是丢掉了什么东西,好不安。”
若隐若现的虫鸣回荡于耳边。
“我果然......是个令人讨厌的孩子。”
“没错,你就是个令人讨厌的孩子。”
没有预料到我会突然出现的宁琪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在月色照耀下的小脸一副惊讶的表情。
“你真的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既不会和别人好好的交流,也不会揣摩别人的内心,更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好好的说出来,如果要给你一个定义的话,那就是所谓的社会废人吧。”
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地走向眼前的少女。
“一直都怀着一种如果对方可以明白我的心意就好了的心态去靠近别人,说到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吧,如果只是怀着这种尝试之后就可以轻易放弃的心态,你能得到什么呢?即使是给你介绍了那个戏剧部的女生给你,你也只是把自己包裹在自己荒诞的设定里来应付而已。”
“但是这样的你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状态吗?一昧的逃避于自己的妄想里最后得到的还是妄想的结果,难道你真的打算逃避一辈子吗?”
走到宁琪面前的我才发现此时的宁琪已经是梨花带雨。
但是......
“这个世界还没有温柔到让无法正视它的人安心的活下去,”
所谓的温柔,就是对软弱的包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