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姬椽月捧着玻璃杯,小口小口地抿着杯沿,从白榆身上新鲜采下的血液在她的嘴角留下淡红色的痕迹。
“不行,不能再喝了。”
尽管这样对自己说着,但在强烈的本能驱使下,她还是没忍住,又喝了一小口才拿保鲜膜封好玻璃杯,放进冰箱里。
姬椽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心情越发复杂起来。
似乎是补充了血液的缘故,随着本能的沉寂,她的精神状况也有所回转,
【唔,一时起意就把白榆带回家里采血了,完全没有想过他醒来后该怎么解释,怎么办?】
虽然心里乱蓬蓬的,不过她手上的动作却是有条不紊,清洗食材,起火,上油......
总之先把晚饭做好,当作给白榆的赔罪吧。
姬椽月心中如是想着。
与此同时,客厅里的白榆还没有缓过来。
毕竟突然接受了那么大当量的信息,他那感冒中的大脑运转速度着实有些跟不上,不过他倒是总结出几个要点。
姬椽月同学不是人,貌似是吸血鬼一样的生物。
自己现在算是被当成肉票了,按照刚才姬椽月的话,每周她都会想办法从自己身上采血。
姬椽月是有理智、可以沟通的存在,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这么一想,白榆忽然就不那么紧张了,不是人就不是人吧,能沟通就行。
现在的问题是,他该不该向姬椽月坦白自己一直清醒着这件事,毕竟这将决定他之后是和姬椽月进入协商阶段,或者是一直装不知情到姬椽月离开他的生活。
前者具有一定的风险,因为白榆无论是在武力层面上还是在其他层面上,相较于姬椽月都处在劣势,所谓的协商很容易演变成自己单方面接受条件的情形。
但后者要求他做到高中毕业前一直装好一个不知情的人形自走血库,而且他不确定喝惯了自己血液的姬椽月会不会冒险将自己绑走。
是否要对姬椽月真诚,两个选择间大概就是这样的区别。
然后思考时下意识坐起来的白榆,就被端着粥回到客厅的姬椽月发现了。
“啊,你总算是醒来了,白榆同学。”
如果想要瞒着姬椽月的话,这时候白榆应该配合着她的演戏才对,作为应和的一方,他的任务比姬椽月要简单很多。
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迷惑模样就好了,甚至连语言都可以不用组织。
不过,果然他还是不想那么做。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理由,也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图谋,白榆只是想,试着去相信她。
“...对不起。”
“诶,为什么突然要道歉?话说,你不是该先问一下自己发生了什么吗?”
白榆意料之外的行为让姬椽月慌乱了片刻,不过很快她就掩盖住了那份失措的神态,换上一副和善的面孔。
“其实,我很早就醒了...从姬椽月同学对着我自言自语的时候,”
还没等白榆把话说完,姬椽月的脸色就已经变得相当之糟糕了,
“诶?”
突然僵住的姬椽月在白榆眼里,莫名显出一副萌态,话虽如此,但她眼神里后续崭露的凶光可就一点也不萌了。
“这样啊,原来白榆同学已经全部都听见了啊,那就没办法了呢,只好杀掉了吧。”
姬椽月用坏掉了一样的语气低声陈述着十分不妙的话语,不,不只是语气,她分明整个人都有着坏掉了的倾向了啊!
还有,你那把菜刀是从哪里掏出来的啊!你不是端粥过来的吗?怎么会随身带着菜刀啊?!
如果白榆的求生欲能以数值体现的话,此刻它的数字应该在疯狂飙升吧。
“等...等等,姬椽月你冷静一点,我完全没有把那些事说出去的打算,”
白榆一个闪身躲过姬椽月的飞扑,这本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但感冒后无力的身体正向他严重抗议着。
“我们可以谈一谈,帮你保密身份的事也好,给你采血的事也好。”
虚弱的身体架不住白榆的剧烈活动,他在接连几个翻滚后,已经没有余力再和菜刀君周旋了,好在这时,白榆总算是等来了姬椽月的理智回归。
“你...为什么?”
姬椽月似是不相信会有人自愿帮助非人的存在。
“我,想要试着相信你。”
虽然你手里那把菜刀真的很让我害怕,当然后面这句话白榆他也就在心里说说。
“昨天,会一个人淋雨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吧,我相信会露出那种难过表情的姬椽月同学,是有着和我一样情感的,可以沟通的存在。”
姬椽月表情复杂地盯着白榆很久,后者也毫不畏缩地与其对视着,黑色的眼睛里尽显真诚。
最后,姬椽月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一样长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得承认,比起血族,我更想像人类一样活着,所以,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看着眼前少女无可挑剔的脸蛋,白榆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危险的想法。
【如果不想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话,就要乖乖照我的话做。】
不过,真要这么说了肯定会被姬椽月直接做掉的吧,余光瞥见那把锋利的菜刀,白榆不禁打了个冷战。
所以他果断把这个念头抛出脑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有一点我要先确认下,帮你抑制那种渴血冲动所需的血液量,应该...不致命吧?”
毕竟保全自己的性命是白榆帮姬椽月的前提,他还没老好人到为了帮助不甚熟悉的美少女不惜一切的地步。
“嗯,依靠正常的食物我也是可以摄入营养的,只是定期需要一些鲜血来压抑本能。”
姬椽月把白榆从地板扶到沙发上,然后自己坐到了对面的另一张沙发上,
“作为补偿,以后我来负责你的伙食吧。”
“这个其实无所谓,实在撑不住了我可以自己准备些补气血的食物。”
“不行,有恩必报是我的原则。”
不知为何,姬椽月在这一点上莫名地执着。
“好吧,那作为帮你保密身份的回报,我还有一事相求。”
“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我会酌情答应的。”
“...请帮我补习功课。”
“诶?”
似乎是因为白榆的请求突然跳到了不相干的领域,姬椽月下意识地发出了可爱的声音。
“为什么会提这样的条件?白榆原来你很喜欢学习吗?”
喜欢倒谈不上,只是白榆的父亲对他说过,如果找不到前进的方向的话,就好好念书吧,这样在你以后找到了想做的事时,才不会因为少了学历这块敲门砖而多费力气。
白榆深以为然,虽然父亲文化水平不高,但总会对他说些有深度的话,想来年轻时也经历过不少事情。
“没,只是感觉自己最近学习的效率有些低下,才会想着向年级第一请教。”
“只是这样的话,那我答应了,以后晚上就来我家把晚饭和学习一起解决了吧。”
似乎是因为放下了心事,她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并非迎合他人时的样子货,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正是这样的笑容,让白榆有些望呆。
虽然知道和姬椽月拉近了距离后一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麻烦,他平静的日常很可能一去不复返,但如果是为了这个笑容的话。
不惜代价去守护,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啊。
萌动了春心的少年,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