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座正在移动的“矿山”,科琳娜不敢相信地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这番难以置信的景象,呆立在原地,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科琳娜明白那到底是什么,身体里与其还未断掉的链接让她下意识地就大喊:
“快跑!——”
话音未落,一声快要撕裂耳朵的低吼在空气中随风而过。
科琳娜痛苦地捂住耳朵,感觉到整个大地都因为这一声低吼而在颤动,阿尔斯特的不少人被震得站不住脚跪倒在地,他们不少人因为刚才的吼声已经耳膜破裂,耳朵中流出猩红色的液体,更有不少人直接因此倒在了地上,彻底丧失了生命能力。
面对那些因为没有足够位阶而身体素质不足以抵抗这声低吼而当场丧命的人类,科琳娜咬紧了牙,她想到了那个还在宅邸中的小女生,于是连忙朝刚刚走来的方向跑去。
她一边尽可能地从身边抓起一两个已经走不动路的人类,一边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正在移动的庞然大物。
随着大地的颤动与祂自身的移动,那覆盖在“山”上的泥土和树木已经七七八八地在往下掉落,人们终于得以窥见那座矿山的真正样貌——
泥土之下,巨大的身躯在以人类无法理解的骨骼弯曲方式而缓缓挪动,那白色的鳞片在阳光的直射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竖着的金色瞳孔只看上一眼就会让人精神崩溃,再无生命活动。
那是在大部分人认知中都只停留在传说中的生物,即便是这个充满了超凡能力的世界,大多数人也只在传说中听闻过祂们的事迹,祂们有着抗衡神明的能力,是咆哮于世间的怪物——
龙族。
科琳娜咬紧了牙,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将自己能救到的人带走,同时向着宅邸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上,镇上的人们或是在跪地祈祷,或是在家人的尸体面前哀声痛哭,科琳娜虽然想要叫醒这些愚蠢的物种,却是有心无力,她的双手已经抓着好几个人了,而且,她此时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
能力全开的超凡身体素质让她在几秒钟之内就回到了宅邸的门口,她在那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一名身着吊带衬衫的金发少年正同一个娇小的身躯交谈着什么,看上去很是着急。
看着那个安然无恙的娇小身躯,科琳娜总算是舒了口气,她将手里抓着的人全部丢在了地上,这声举动显然吸引到了交谈中的俩人。
艾米见到科琳娜,很是开心地跑了过来,但很快又被科琳娜周围瘫坐在地上的人给吓了一跳,他们都是艾米所熟悉的面孔,此时却一个个双眼无神地坐倒在地,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科琳娜鄙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类,知道他们是被刚才的情景吓得丢失了精神体,这种情况想要恢复需要一定的时间。
在确定了艾米的安全之后,她看向那个陌生的金发少年。
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面孔,她可以确信这人并不是阿尔斯特的原住民。
金发少年也在看着科琳娜,虽然早有耳闻,但在亲眼见到那一头雪白色的长发和金色的瞳孔后,金发少年还是露出了惶恐的表情:
“您,您应该就是科琳娜阁下了吧。我是受艾萨克先生前来此处,想要找莉希娅大人的,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科琳娜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就在俩人沉默以对之时,艾米突然指着天空发出了惊呼。
俩人同时顺着艾米所指的方向抬头望去,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巨大的阴影瞬间将他们吞噬。
......
白色的庞然大物逐渐在阿尔斯特居民的眼中展现出祂真正的样貌,山一般的身躯屹立在小镇的东侧,巨长的脖颈朝天空舒展了一番,看上去像是人类在伸懒腰的动作,背后已经残缺的翼膜随着舒展的动作而展开,即便已经千疮百孔,却仍遮住了大片的天空,被笼罩在阴暗之下的阿尔斯特如同一只幼小的弱虫,任人宰割。
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巨瞳俯视着这个渺小的人类社会,带着尖锐獠牙的下颚微微下移,带出阵阵吐息。
这就是神明眼中的世界吗?
面对视野里那复杂到连一个小小的石子都能清晰分析其尔格结构和组成的世界,弗格斯发出了内心的感慨。
因为龙族身体的天生优越,视野里所蕴藏的巨大信息量并未给祂带来任何不适,反倒让祂逐渐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大地万物小到连一只蚂蚁的轮廓都是如此的明朗,元素的流动在金色的瞳孔中逐渐清晰,尔格的流向、循环,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进行。原来自己一直看着的这个世界,根本不像表面的那样简单,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这才是神明所能触及到的“真实”。
弗格斯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这是祂第一次跳脱出人类的视野,以一个更高位的存在去俯瞰这个世界。一切的铺垫都没有白费,祂终于等到了这天。
那个年轻人说的都是真的,用没了精神体的高位阶祭品和一个还清醒着的高位阶祭品,再配合魔法锅的神性增强,就可以在提前准备的合适的躯体上,使那个唯一清醒的精神体取代阿斯莫德大人的子嗣,登上神位!
弗格斯大口地呼吸着这个世界的空气,几十年来的人生如同一场戏剧一般在祂的眼前滑过。
祂感觉身体里的某种东西正在加速流逝,但另一样东西却随着魔法锅的转换而流入自己的身体。
难以克制的情绪渐渐冷淡了下来,弗格斯冷静地审视着这个世界,同时思考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首先,自己仍处于未完成状态,虽说已经步入“半神”层次,但还远远不够,必须要保证魔法锅对自己的“注入”不断。其次,在魔法锅彻底将自己推向神座之前,必须得谨防任何可能来袭的力量,得以最快的速度打击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势力。
想到这里,弗格斯的那双黄金色的瞳孔此时燃烧得更明亮了,在祂能洞悉一切的视野之下,那个处于悬崖峭壁上的魔法锅已不见了踪影。
弗格斯并没有慌神,而是很悠闲地在视野中重现了刚才悬崖在自己引发的震动中断裂的景象,从而确定了魔法锅只是掉到了山崖的下方。
祂活动了一下自己庞大的身躯,正准备去拿回魔法锅,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依然沾满了泥土,显得很是狼狈。
“毕竟在这里埋藏了这么多年,但是,神的身躯不应该是这样肮脏。”
弗格斯用已经不是人类的语言呢喃着,同时轻轻抬起自己的“手”,连接着尖刺的白色纹理巨掌轻轻点了一下视野中不断流动着的水元素。
仅仅是一瞬间,阿尔斯特本是晴朗无云的天空瞬间暗沉了下去。
随着大地的摇晃,如同海啸一般,比巨龙身躯还要高的水墙直直地朝着阿尔斯特的方向呼啸而去。
这是一场人类无法抗衡的灾难,是自然伟力的作用,即便阿尔斯特是一个完全的内陆城市,离最近的港口也有好几个城市的距离,但教会和王国官方依然把这次灾难定性为“海难”。在后世的回忆中,这一天被永远记载进了历史书里。
这一天,被称为“阿尔斯特大海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