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他们在监牢中相遇

作者:埃渃man 更新时间:2023/1/21 11:02:37 字数:3091

“喂喂,你不会信了那个人的鬼话,觉得自己能出去吧?”一个年轻男人在伊耶塔隔壁的牢房说道。

“你是谁?”伊耶塔用自己的原声问道。

“嗯?还是个女人?”旁边的囚犯显然来了兴趣,他反问,“你又是谁?”

伊耶塔咂咂嘴,思考了一下后决定还是不要轻易暴露身份,于是回答:“我只是个被冤枉后关进来的人。”

“那很遗憾,我也是个被冤枉了之后锒铛入狱的可怜人,”隔壁的男人拖长了语调说,“朋友,你警惕性这么高,我们很难聊下去的。”

伊耶塔回敬道:“那要不你详细阐述一下我对你放松警惕的理由?”

“放松,放松,”男人失笑,“你看,我现在只是一个被关在牢房里的家伙,能对你产生什么威胁呢?”

伊耶塔没有说话。

气氛尬住了一会,地牢气氛再度沉默下来,也许是出于无聊,隔壁牢房的男人率先服软了,他语气颇为无奈地说:“好好好,我认输,我先退一步行不行,监狱可太无聊了,我真的只是想找一个人聊天而已——要不这样,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不用告诉我你的,这样咱们总能聊下去了吧?”

女斗士倚在墙边,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咳咳,”隔壁的年轻男人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道,“那么允许我隆重介绍一下我自己,前海军中级军官,冲锋者号战舰的上一任船长,天才符文术士——”

“如今的阶下囚。”伊耶塔不怀好意地补充。

“呃,如今的阶下囚——”男人愣了一下,但随后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新外号,他同样板正地将这个词条念了出来,并继续说,“还有不屈的反贵族斗士!你可以像我的老船员一样称呼我为船长,也可以像我的敌人一样称呼我为‘破浪者’!当然,作为一个绅士,我不介意任何女性直呼我的本名……”

“初次见面,女士,我叫法尔夫。”最后,男人用自己的名字做了收尾,听男人略微上翘的尾音,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这番自我介绍非常满意。

但是,伊耶塔的反应多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啊?”女斗士发出一声用以表达困惑的高音?

“啊?”法尔夫听出了这叫声所表达的含义,他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问,“你认识我?”

伊耶塔咂咂嘴,意味深长地说:“之前和鱼头酒吧的老板聊天时,听他说起过你的名字。”

“哦,你说费舍 · 海德那个胖子啊,”法尔夫说,“被踢出军队之后,我经常会去那喝酒,他那里卖的酒挺实惠的,虽然都是垃圾酒,但想喝饱没问题,可惜就算再便宜我也喝不起,我酒量大嘛,经常是打几天苦工才能放肆喝上一次。”

“你说你是前海军的中级军官,又是什么舰船的船长,你为什么这么缺钱?”女斗士问,“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面对伊耶塔的质疑,法尔夫表现得异常轻松且坦然,他只是反问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关进牢里吗?”

“……不知道。”伊耶塔老实回答。

“在审判庭上,我被指认屠杀同僚,肆意毁坏国家财产——当然就是冲锋者号,最后以叛国罪论处我,在我脸上刺青,并且革职贬为庶民,任何人不可以任何名义雇佣我,我也被严格限制进行大宗商品的交易。”旁边的男人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一件非常恐怖的新闻。

伊耶塔一时语噎,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思来想去半天,最后她说道:“……听上去,这并不能成为你现在正在坐牢的理由。”

“啊确实,毕竟当时的审判庭还没有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隔壁牢房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不知道法尔夫在那做些什么,“得亏我那些争气的同僚,不满于我的原判,将我又一次告上了审判庭,这次判得稍微重一点,他们说我是反人类罪,决定在下个月将我斩首示众,得亏那什么克齐洛纳传来大捷,皇帝为了营造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决定延缓我的死刑,不然我可没机会在这和你聊天。”

“听你的语气,你好像已经认命了。”

“嘿!注意你的言辞!征服大海的男儿哪有什么认命的说法!”法尔夫大声抗议起来,“我这是深爱这个国家!我爱自己的船和船员!我没跑是因为我有责任心,我要么干点啥大事告慰我已故船员的在天之灵,要么直接以死殉道,我这不是因为没能力告慰他们,所以才决定随他们而去吗?”

“所以,冲锋者号上面的船员不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

“那你还——”

伊耶塔感觉自己被耍了,气不打一出来,她刚要训法尔夫两句,却被对方飞快地抢过了话头:“但是!人虽然是我杀的,但是!我并没有说我杀的是人啊!”

女斗士一愣。

“事情的全部经过是这样子的,咱们伊利加与诺菲洛帝国有一片争议海域,那里鱼群众多,是块富庶的地方,两国为了它的所有权经常打得不可开交,”法尔夫叹了一口气,将故事缓缓道来,“大约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国的一队捕鱼船遭遇诺菲洛的舰队攻击,冲锋者号刚好在护卫舰队里,我便指挥战船迎敌。”

“但对方派来的舰队实在太多,我们这一队护卫舰根本就独木难支,我眼看冲锋者号即将被它们包围,便临时选了一个方向突围,对面紧追不舍,我们僵持了半天有余,直到对方认为我们没有威胁后便放弃了追击。”

说到这里,法尔夫的语气突然变得很轻。

“在我的领航能力下,我们虽然没有在海上迷航,但距离海岸依旧很远,加之船上有伤员,我们很快就出现了非自然减员,人手不足带来的压力直接减缓了我们靠岸的速度,船员们开始受渴,病死,直到——出现了亡灵种。”

伊耶塔听到“亡灵种”这个词后耳朵一动,立刻反问道:“亡灵种转化需要时间,你为什么不尽快处理死者?”

“我知道,我知道,”法尔夫的语气中表现出深深的无奈,“我知道死人需要尽快处理,但我也知道亡灵种的转化需要时间,我和随行的符文术士都清楚这一点,但我们不忍心轻易抛弃他们,所以商量好如果没有死透,那么就尽量迟一点处理,但我的刚愎自用付出了代价,船员们转变成亡灵种的速度太快了。”

听到这,女斗士的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那天晚上,我们正在休息,我实在是太累了,于是在船长室里躺了很长一会,直到有人的惨叫声把我喊醒,我才知道船上已经被亡灵种给占领了,原本我将病重的船员都隔离在一间大舱室里面,结果当晚不知为何舱室的门被打开了,活尸们开始屠杀活着的船员,我被逼无奈,只能对自己曾经的船员痛下杀手。”

“等到全员阵亡,冲锋者号也开不走了,正好船舱漏水,战舰将沉,我弃船逃跑,最后游回了影之岛,我去军队述职,却因为无船无人而被指控,我无可置辩,于是任由审判庭发落,直到上个月底,我再度被提审,然后就变成了你看见的这个样子。”

说到这,法尔夫便开始显得兴致缺缺,再也没有了聊天的想法。

但他的故事引起的伊耶塔的好奇,女斗士可不想止步于此,她问道:“你刚才说过随行的符文术士,那是什么意思?”

“加入过海军的都知道,每一艘战船上都至少会配一个随行的符文术士,用以应对较为复杂的海上情况,”法尔夫回答,“冲锋者号也有一个。”

“你说你们逃出生天后符文术士还在,那亡灵种忽然暴乱的那天,他又在干什么?他没在帮你吗?”伊耶塔追问。

“我不知道。”法尔夫有气无力地回答。

“什么?”伊耶塔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知道……”法尔夫又一次重复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但此时的他和刚开始那副轻佻有活力的样子不同,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半梦半醒似的迷茫,“我不知道啊……他是谁,他在哪,我不知道……”

法尔夫的声音越来越低,随后那番喃喃自语即变成了痛苦的低吟。

这个状态显然不对劲。

“喂?喂!你还好吧?你怎么了?”伊耶塔有些着急,她赶忙拍打起两间牢房之间的墙壁,试图唤起那个不知道状态如何的前冲锋号船长,可惜这番苍白无力的呼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传入伊耶塔耳里的依旧只有那嘶哑的呻吟。

“我忘记了……我忘记了……记起来,记不起来……”法尔夫似乎在经历着一种莫名的痛苦,那种痛苦似乎不是很强烈,但却像是永远不会痊愈一样撕扯着他的精神,他一边自以为清明地自言自语,一边不断地发出宛如哭泣般的惨叫。

“啊啊,啊……”

伊耶塔又用力地拍打了几下墙壁,仍然没有任何效果,她急得一咬牙,也顾不上太多,直接走到墙壁的另一头,一手按在墙上感受着身体的运劲,一个深呼吸后,猛地一掌向前推出。

“砰!”半扇墙壁应声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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