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骗子莫伊·君特

作者:夜敖的回忆 更新时间:2022/11/8 16:26:56 字数:4140

十年前,我经历了一件极为痛苦的事,这使我变成了一个丑陋的幽灵,在北境各国游荡,而有一年不知道我抽了什么风,来到了亚哈王国作为我今年放纵自己的靶场。

为了让外国友人们明白,我便介绍一下这个国家的基础信息:亚哈王国是北境大河流域中央的岛国,这里东临德海莱艮帝国,西临布列塔尼王国和斯卡拉利亚王国,北方是统一的欧帕亚帝国,南方则更不用多说,一个是350年统一北境西方的维基卡亚王国,一个则是与德海莱艮有世仇的黑伯森帝国。

相邻这么多国家也不是什么问题,这个国家只不过是是一个交通枢纽,并且还弱小于所有国家罢了。

不过,兴许是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在战邦时代,大家都渴望获得这块可以直接攻击到对手心脏的领土,它控制着大河的交通枢纽,任何一个通向北境霸主之路的国家就必须控制住亚哈王国,但又正因为大家都希望占领它,所以就互相牵制,结果反而变得十分安全了。

毕竟谁先出手占领都会引起一场庞大的拉锯战和西部诸国的联手制裁。

抛开这些无聊的历史不谈,这里除了夏季咄咄逼人的骄阳和秋季沁人心脾的湿风,还有不少各具特色的旅店和各国的商贩。

我对这里的回忆是头上的骄阳,身后的大海,金黄的沙滩和前方茂密的森林。

在这里有着许多美味的食物,许许多多都是不能忘记的:从黑博森帝国运来的大米,是这个世界上最乳糯的米之一,所烹制成的蒸糕配上蜂蜜后含入口中,便能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的幸福;

还有亚哈河最上游捕到的最鲜美的小鲈鱼,与宴席上用来清蒸的成年鲈鱼不同。

最有经验的路边烤摊老板有一套自己的绝活,小鲈鱼的正反面一般要划上三刀,只需要在鱼的致命伤中撒上海盐,刷上调制好的甜面酱和豆酱,调味好的鲈鱼随后用铁签串好放在烧烤架上,大火猛烤八分钟后闻到一股混杂着海盐的鲜香味,你便可以乖乖的掏出自己的钱包了;

至于玉米肠,这玩意我是不想介绍的。但是大公说如果我要提起这个,一定要慎重,那么我现在就慎重的将这个话题结束好了。

至于那些说不出来名字,数不清的新奇小玩意,也可以进行粗略的介绍。

例如欧帕亚帝国的元素燧发枪,北境亚里亚的水晶项链,德海莱艮的咒术骑士剑,布列塔尼的典雅乐器,甚至还有来自伊苏斯帝国的雕像艺术品……

在这里各个种族不论身份,只需要一次轻松的身份办理,便可以得到这座城市的通行证,严格却又大方的商业税也是其他国家的人来这里的主要原因。

在这座城市里面生活也自然会有其他种族开的店,也许是因为我是个无神论者,他们对我的态度自然要好一些。

我不知道是不是大公称之为“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我曾经便被一位精灵请到她家的店里免费喝奶茶。

而且与其他的奶茶店不同的是,杯子里的不是煮沸的奶粉,而是切切实实的红茶混着带有微腥的牛奶,糖也不像人类的店一样有限额,平时也是可以自取的。

但抛开这些趣事不谈,亚哈王国本土只盛产鲈鱼、葡萄干和多变的情妇。

我睡在旅店里,梦境中,我把这些画卷般的要素丢进我的脑子里,意志使用大脑将它们汇成一幅完整的图画:我现在身处一片金黄色的沙滩上,身后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森林。

太阳迟暮,暗月将至,一切都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夜里,我瘫坐在沙滩上,终于无法忍受的痛哭起来。

我经历了一件很不好的事,这使我感到身心俱疲。

我应当思考,但就是保持清醒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更别提倾诉与言语了。

即使心里烦躁的暴怒,面部也无法做出反应,仿佛我的感情就像是倒进面团里的水,除了附和,没有其他选择。

一个月的奔波什么也没有唤醒,只唤醒了无尽的空虚与麻木,它们折磨着我,侵食着我为数不多的感情,在精神上,我似乎真的濒临死亡了。

在这里度过的一个月有什么意义?

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是回到旅店中,回到那栋白桦木旅店里,行尸走肉般的走上二楼,挤在专门为自己安排的小隔间里,躺在小床上盖上暖和的被子,然后甜蜜的睡上安稳的一觉。

我喜欢呆在狭小的隔间里,在这里什么东西都是唾手可得的,熟悉的东西不会因为过于熟悉而无法触碰,陌生的东西也不会因为过于陌生而脱离掌握。

这么想着,我躺在有些生硬的桦木床上,将自己的左手高高升起,试图在空气之中抓住什么一样。我只是什么都看不到。

我看到了天花板,白桦木色的天花板,但这又怎么能算看到,它是唾手可得的东西,怎么能称之为看见呢?

我是不是想要什么呢?

是啊,确实,我一定是想要什么。我将伸出的左手缩进被子里,左手随即被温暖所融化,比起冰冷的空气,它看起来更喜欢和我与被子在一起。

我是不是想要什么呢?

对,我一定是想要什么。刚刚的那个动作一定是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什么?

当这个想法从思维的元点中涌出的一瞬间,疲惫便侵袭着我的全身。

不应该是这样的,回忆时我明明感到安心的,然而每当我想要什么时,一种没来由的疲惫感就开始折磨着我。

我一定是想要什么?我想要什么?

唉……

终于,在又一次疲惫的游荡后,我来到了科西亚。

当时我只是随意花了一个亚哈铜币,听着向导不知疲倦的介绍这座城邦的美好之处。

这座城离我当时租的地方很近,只需要离开旅店,到达镇内的水站,花上三个铜币,坐着掌舵人的船,稍稍的划一段船桨,沿着河域就能够到达那座城市。

我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但意识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我便被眼前繁华的景象震惊了。

啊,科西亚!亚哈王国的水城与海港!你是包容宽爱的母亲,哺育着我的灵魂,你是爱与泪的结晶,给了我一个永恒的救赎。

每当回忆起这座城市的时候,我心中最柔软的情绪便会被触动,迷茫时的记忆如同像是法术卷轴一般延展开,思想便随着大脑中并不清晰的记忆开始畅游在过去的河流中。

城立在错综复杂的河流之上,水道遍布城中各地,各个国家的人在这里交易,脸上的表情总是兴奋,他们通过这个中转站前往他们想要去的其他地方。

我在向导的推荐下选了一间同样价格不菲的白桦木酒店,当晚,蜡烛柔和的火焰撒在我的脸上,而与之相对的是外面皎洁的明月。

我突然很想到外面转一圈,于是我便这么做了。

我无言的离开房间,在离开之前还检查一遍门锁有没有关好,之后沿着木扶手的楼梯往下走,到达了旅店一楼。

这时候对于北境来说已经算是夜班了,我准备出大门口的时候还看到一个佣兵在那里打哈欠,他的同伴则焦急的等待着前来换班的同事。

他们看到我后,都认出了我是白天的那位外国贵族,做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熟练的敬礼。

我对他们点点头,之后便离开酒店,在大街上闲逛了。

科西亚的晚上并不是完全静下来的,路上仍然有一排一排看不到尽头的零食小摊。

我租着小船沿着水道到广场时,发现这里依然和白天一样热闹,只不过人类变有些少了。

毕竟其他国家和种族的人习俗不同,人类在冰冷的北方这个时候基本就已经入睡了,但兽人们在愈是寒冷的天气里就愈是精神焕发。

精灵们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永远是在昏昏沉沉和精神抖擞之间来回切换,让人们搞不懂他们在想些什么。

至于矮人们的话……他们看起来挺矮(我在说什么废话),但肩膀比兽人们还壮,无论从事任何一个行业都是雷打不动,风雨无阻,绝不加班,到点就立刻走人,堪称真正的工匠代表。

于是变成了我现在肉眼所看到的场景了:

北境亚里亚精力旺盛的半兽人们在某位人尽皆知的城主许可下搬来了火堆,兴高采烈的围着跳起机遇之神的舞;布列塔尼的精灵们则在旁边拉着手风琴,还有几位在弹奏竖琴。我听一位友人说过,布列塔尼的精灵们精通于音乐。

我走到一家矮人开的烧烤车前,点了一盘蒜河蚌,一边吃一边和闲来没事的矮人车主谈了起来。

“老板,这车就只有烤槽是铁的,其他地方要是烧着了怎么办?”我指着仅仅搁着一块铁片旁的木板,好奇的问道。

“放心,烧不着的。”矮人大叔抹了抹头上的汗,摆摆手答复道。

说真的,他那粗壮的手臂摆起来真的很像要挥拳头打人的样子。幸而我有一点身份和生理上的加持,无论如何也不该对我出手。

“原理什么的估计你也听不懂,反正我们设计了一种让它烧不到外面方法就是了。”

正当我放弃询问时,突然听到外面沸腾起来,我向来不喜欢热闹的场面,面无表情的问道:

“外面发生了什么?”

大叔刚刚还和和气气的,但是对这个问题就反而有些不耐烦了,脸上非常不舒服的表情似乎也告诉我是什么意思了。

“一些扰民分子,喜欢在半夜吹小号。”

很快,我便明白了可怕之处,响的震天的声音让我震耳欲聋,我立刻胃口全无,在大叔无奈的表情下,付完钱后便赶忙离开了。

街边的煤油灯,淡淡的雾气,我都看在眼里。正当我远离吵闹的中心时,一位可疑的乞丐迎了上来,对我嘘寒问暖。

这是一个乞丐,一个年轻人,不少与他见面的人都会大吃一惊,因为他的相貌就像是被岁月折磨的失去生气的僵尸。

杂乱的黑色头发,忧虑的褐色眼睛,脸色瘦弱泛黄,头上顶着一个皱巴巴的羊帽子,不高不矮的身体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斗篷大衣,一瘸一拐的向我走来。

“老爷,能不能赏我几个铜子,让我晚上能饱餐一顿?”他忧虑的小眼睛嘟噜嘟噜的转来转去,眼神中带着乞求和讨好。

与那些伪装成乞丐的骗子不同,他看起来没有一丁点虚伪做作和不适应,在这个过程中,他几乎是一边恳求着,一边潜意识的跪下了。

如果一个年轻人为了几个铜子就出卖自己的尊严,那才是真的让我感到悲愤欲绝的事。

我向来是一个不善于拒绝的人,听到别人需要帮助,我更是无法坐视不管。

我刚想掏出钱包,把里面的几个铜币拿出来时,但突然意识到我的善心就是我一直受伤的根本理由,于是我对他狠心的说道:

“年轻人,我当然想给你钱,但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所以你还是去找其他好心人吧。”

“老爷,”他欠下身子,委屈巴巴的说,“我不是白要您的铜子,我可以为您算命,或者是表演口风琴,我不是白要您的铜子——”

我本来就不善于拒绝受苦之人,再加上他又是苦苦哀求,我便询问道:

“那你看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立刻直起身子,仔细的端详着我的脸,说,“老爷,你是个好心人。”

“是的,但我不打算做好心人了。”我对他说,而他则面色窘迫,看起来有些尴尬。

“为什么呢?”

“我的道德有什么好的!”我大声说,“我对信任、宽容、良善与爱,是这么的心如死灰,它们并没有让我感到快乐,只是让我感到疲倦和厌烦。”

“老爷,”他踌躇不安的没有直视我的眼睛,问,“敢问您贵姓?”

我说了我的姓氏,随即又补充道:“我是德海莱艮的一个退伍军人。”

“退伍军人,也就是说有世袭领地的老爷?!”

他张大嘴巴,眼珠子几乎瞪出来了,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一开始是震惊,但一瞬间又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老爷,我无意冒犯!”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他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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