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半个学期前的事了。
绕舜玉的位置在雷小明后面。
每次测验、考试成绩下发至每个同学的平板时，绕舜玉都会偷瞄雷小明的平板。
雷小明从很久以前就知道绕舜玉的这个习惯了，于是他故意将平板立起来，好让她看。
两人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就是同班同学，虽然这是一份很奇妙的缘，但两人几年来讲话的次数还不超过50句。
奇异的是，两人的眼神交流，那是迷一般的频繁。
仿佛对方每一次偷看自己的时候，自己都一定会知道，然后用眼神作回应。
不知不觉，雷小明将这种对看视作了暧昧。
两人擦肩而过依然不会打招呼，走在对方的身后依然不会快步往前拍拍对方的肩膀，早上到课室依然不会问声好，放学离开座位依旧不会跟对方道别。
两人之间比谁的距离都要近，但两颗心之间比谁的距离都要远。
雷小明很享受这种抚触纱窗而不戳破的感觉。
直到最近。
绕舜玉和体育课代表周尚走得特近。
测验考试的成绩发下来，她也没有再偷看雷小明的了。
“这是移情别恋吗……”雷小明经常神经质地自言自语。
再到后来，不知道是班主任规定还是绕舜玉故意，全班同学位置大调换以后，绕舜玉和雷小明的距离，就隔了三行。
当初雷小明没有主动出击，现在就更难了。
也许缘尽了。
但雷小明的情丝还是没有斩断。
每每周尚对着绕舜玉说“我们”的时候，雷小明心如刀割。
每每绕舜玉对着周尚说“我们”的时候，雷小明生不如死。
为何会这样？
别说表白，明明连普通的对话都少有，绕舜玉就已经占据了雷小明心房的一大半。
可笑吧，朋友都算不上就自顾自地喜欢上对方；
可悲吧，交集都不曾有便结束了没结果的初恋。
半生不熟的青涩果实，还没到能摘的季节就要掉落。
周尚是绕舜玉的，绕舜玉是周尚的。
“唉……”
听着平板里放送的悲伤情歌，雷小明走在回家的路上，默默流泪了。
“哟。”
雷小明低着的头，微微抬起。
是张纹冥。
才想起来，篮球赛已经结束了——
雷小明的一队赢了。
“周尚，你要洗洗脸再走吗？我有手帕哦。”
“你借我手帕的话，就别想我还了，肯定很脏。”
“没事啦，用吧。”
听着让自己心痛的二人对白，这场篮球赛的胜利，瞬间失去意义。
…
张纹冥和雷小明走在一起。
还没等张纹冥开口问，雷小明就将自己的心事一股脑搬出来。
也就是上述的过去。
“我觉得你这种单相思的方式，属于苦恋。或者是你本身比较内敛，而又对感情比较专一而造成的不良循环。”
“不良循环……不是恶性循环吗？”雷小明笑着自嘲道。
“如果我说，绕舜玉和周尚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呢？”
“……不可能的，每天吃饭在一起，下课在一起，放学也在一起……”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我的想法，但我绝不是在安慰你。因为我们社工不会给人假的希望。”
“张老师……”不知咋的，张纹冥这么一说，不管男女老幼，只要被他那么一鼓劲，总能放下心来，
“那好吧，我也希望你的猜想是对的。”
“我会证明这不是猜想。”
“怎么做？”
“找机会接近绕舜玉，然后了解她。”
“恐怕很难。”
“为何？”
“下课的时间她基本都不在班上。她是学生会的宣传干事。最近学校要筹备校园庆典活动，特别的忙。”
“学生会干事？！不就是在那个从不和男人讲话的清麻吕嫉妒手底下工作吗！”
“是的。”
张纹冥摸摸下巴，
（这事儿可能比我想象的更复杂……还是先搞清楚最开始就想知道的事。）
“你为什么故意在月考中考差？”
“你看出来了吗……”雷小明又一次低头看地面，张纹冥知道，这是不自信而导致的目光寻求依靠行为，
“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啊。”
“不过我认为你这是在做无用功。”
“我的成绩一直比她好，这几次我故意考班上倒数，她就能重新关注我了。”
“你这只是在摔烂花瓶听响声罢了。”张纹冥自创了一句谚语。
“什么意思？”
“获得小小结果的同时，你损失了更宝贵的东西。”
“更宝贵的……东西？”
“老师和同学们对你的信任和关怀，以及维护你尊严的武器，乃至不为爱情而妥协让步的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