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的带领下,陆云清来到陆无为所在的秘境外,对于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陆云清来说,她对于族长闭关地,还是非常好奇的。
母亲离开,留陆云清一人进到秘境当中,陆云清只觉得有那么一瞬,天地置换,下一刻人就处在一个昏暗的密室当中,面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为这个室内唯一的光源--那盏烛火添些灯油。
陆云清行礼,“太爷爷。”
陆云清,是陆氏一族仙人族长陆无为的重孙女。
陆无为示意陆云清坐到自己身旁,然后开口问道:“长安啊,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过来吗?”
“长安知道。”,在来的路上,陆云清的母亲已经将事情告诉了陆云清。
远去神州大陆之外的土地上斩龙,这项重任,陆无为选中了陆云清。
看着面前的这位老人,陆云清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太爷爷我,为什么是你吗?”
陆云清点点头。
“你这孩子天赋好,性格稳,最重要的,你是我陆无为的重孙女,就该当此大任。”
陆无为问陆云清:
“你给太爷爷说实话,你有没有怨恨太爷爷?”
直视陆无为的眼睛,陆云清沉思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有,云清明白,这是我陆氏一族的命。”
老人有些怅然,“是啊,这就是我陆氏一族的命,族命,呵呵……”
看着身旁这的太爷爷,陆云清第一次觉得,这个在陆氏一族最有权势,神州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大神通者之一,在此刻竟然有些…悲伤。
不知道怎么安慰老人的陆云清只能转移话题,问道:“太爷爷,神州之外是什么样的?”
老人从悲伤中缓过神来,缓缓开口:“我曾见过那些西方人,那时我还年轻,问他们从哪来,他们说,他们来自西方,为了来到这里,他们乘船在海上漂泊了快有一年的时间,来到这片被他们称之为东方的大陆上。他们还说,说他们的家乡是被神明眷顾的国度,他们的头发和眼镜与我们差异很大……”
听着太爷爷对于西方的描述,陆云清对于那个神秘的西方也开始好奇起来。
“云清啊。”
“嗯?”
“你有出过远门的经历吗?”
陆云清想了想,点点头。“小时候父母带我去过京城,坐了好几天的车。”
想起那时的事,陆云清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那时的父母牵着她的手,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各式华丽的建筑沿着街道一直延伸到天边。陆云清还记得父亲当时指着皇宫的方向,告诉陆云清,那里住着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
当时的陆云清遥遥望去,天空的云朵的影子落在皇宫屋檐的琉璃上。她心想,世上绝对没有比这还要辉煌、华丽的地方。
陆无为接着说:“这次要去的地方,可是很远,很远的。”
“比京城还要远吗?”
“比京城还要远。”
一老一小就在这里一问一答,陆无为有时也会被陆云清的问题逗乐,然后,一股心酸就涌上心头。
这个年纪的孩子们尚不清楚距离的概念,神州之大,他们对于这些的了解也仅限于书本,。或许对她们而言,出一趟远门,就已经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可事实上,神州之大,天下九州之地何其广袤,想要走完,又是多少个蕲州到京城的距离,更何况是神州之外。
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也许是一辈子……
微弱的火光下,没人能看到陆无为的脸,这位老者很好地把自己的神色藏到了黑暗里。
“我对外宣称,将你留在身边,指导一年,一年后,你就得肩负起我陆氏的使命来,一个人,去到那陆氏千百年来都没有人到过的地方去。”
陆云清点点头,“太爷爷,我明白的。”
可陆无为却笑了笑,“谁告诉你,你一年后才走?”
在陆云清不解的目光中,陆无为自顾自说着:“那是我专门向外界放出的消息,等到一年之后,所有人都会把目光放到刚出关的你的身上,那时候走,才是最危险的。”
“可是太爷爷,我现在,族里好多道法神通,我都没有学会……”,陆云清的声音越来越小,虽然她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有天赋,但她对于这些事物一向不太上心,族中那些长辈见此,纷纷扼腕叹息陆云清挥霍自己的大好天赋。
只有陆云清的爹娘秉着“我女儿爱干嘛就干嘛”的心态,对于这些,从来不强迫这个女儿。
老人呵呵笑道,“没关系。”
说着抬手,手指在陆云清的额头一点,一圈圈光环散开,然后归于寂静。
陆云清忍不住好奇问道:“太爷爷,你是给我施展了什么道法?”
“那不是道法”,老人顿了顿,“那是传承”。
“我们陆氏一族的传承。”
“这是千百年来陆氏一族智慧的结晶,是无数前人的探索与牺牲。”
陆无为直视着陆云清的眼睛,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对这个重孙女说:
“将来,你也要把它传承下去。”
“传承在,陆氏就在。”
陆云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太爷爷,我什么时候动身?”
“先不着急,再多陪陪我这把老骨头吧。”
陆无为起身,陆云清赶紧上前,搀扶着这位老人向外面走去。
老人走得很慢,很慢。
“你留在我身边的时间也不算多,虽然我将传承交给了你,但我也要教你些东西。”
“我要教你……”
不知何时,四周开始起雾,这雾越来越浓,甚至让人觉得,它是如此沉重。
“陆氏一族的,精神!”
老人明明就在身边,可他的话就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空旷而深远。
周遭景色变幻,两人就这么置身在一场大雨中。
这何止是一场大雨,这简直是天河决口,倾倒人间!
转眼间,洪流咆哮,淹过一切。下一刻,围绕两人身边的,只有浮殍和哭嚎。
陆云清忍住浑身颤抖,抬头向上看去,那漆黑如墨的云层中,交织着电光在舞动的身影。
那就是——龙!
“这就是人皇时期的神州,人族如水上的浮萍,弱小无助,随波逐流。”
“这些生灵肆意妄为,又有多少人,葬身于它们降下的无端灾祸之中。”
陆无为的声音在陆云清的耳边回响,画面再变,一个汉子在逃亡的人潮中驻足片刻,目光死死盯着天上的那道身影。
岁月变幻,不知多久,在禹皇成为人皇的某天,一个汉子找上来,说要与禹皇共卫人族。
禹皇只是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你太弱了,就将汉子打发走。
汉子也不懊恼,自顾自的离开了。
三年后,就当禹皇身边的人快把这件事情忘了的时候,某天,这个汉子却突然出现,拦下了禹皇的车架。
几年的时光使汉子的面容更加坚毅,他的目光凌冽,如同岁末的寒风。
“我如今如何?”
汉子冲车架中的人问道。
“还是不够”。
禹皇给出了他的评价,汉子自嘲一笑,起身离开。
后来,在每个有龙降乱的地方,总能看见汉子的身影,有时他抱在树上,有时他搂着浮木漂在激流中,他的目光从来都没有从天上的龙身上移开半分。
那龙在雷云中舞动的每一式,都是映照在他心中的剑谱。
又过了二十多年,禹皇老了。
这位人族的人皇,一生经历了太多的血战,在妖魔最为横行的年代,守护着人族的崛起。
人皇的使命终于在他这一位上见到了曙光,妖魔消退,人族的崛起已是必然,只有风波未平。
只有风波未平……
老人皇遗憾的想着。
这几日,宫内一片混乱,因为有人,竟闯入了禹皇的宫殿。
来者同样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不顾众人的围阻,指着人皇就骂道:
“人皇,你老了,你的心变得和你的人一样衰老!”
“老子才不会和你一样!”他用力推开身边的人,“我的剑才不会锈在剑鞘里,你就在这待着,老死罢。”
“老死罢!!!”——
不速之客被人拖走,老人的声音离禹皇越来越远。
似乎是这些话语触动了老人皇,老人皇起身挥手,示意放开他。
摆开束缚的老者连起身都顾不上,手脚并用的冲到老人皇身旁,一把死死扯住老人皇的袖子,迫不及待的问道:“现在我的剑,如何?”
禹皇哽咽,“好,很好啊。”
沉默片刻,老者忽然放声大笑,如同疯魔。
回去后的老者叫来儿女,“我时日无多,此次陪人皇征战,实乃我之幸事。”
老者指向门口,“等出了那扇门,我就不会再回来了……”
满座寂静,不时有抽泣之声。
老者没有沉浸在子女们的悲伤之中,他叫来自己的大儿子,嘱咐道:
“我从记事起就是个孤儿,无名无姓。有一日见那些龙族肆意为祸人间,心中有怒,于是决心练剑。”
“只是我资质不好,天赋太差,练剑到死,也就这点水平。”
“我这一生亏欠你们太多,但还是想在走之前,想让你们成为有名有姓,堂堂正正的人。”
“以后你们就姓陆。”
老人指向自己的大儿子,“你就是他们的领袖了,好好照顾这个家。”
老者的大儿子,跪在地上,向父亲磕头,以面伏地,久久未起身。
那快贴近地面的面容上,已是一片模糊。
“陆氏世世代代,都要以斩龙为命,以斩龙为业!”
所有人在这一刻,低头领命。
陆氏老祖点点头,“我要走了,你们不要送了。”
陆氏老祖要出门的那一刻,“父亲!”
一声呼喊叫住了他。
他的大儿子眼睛红肿,声音沙哑,拎着两罐酒水,那晃荡溅出的酒花,就像他憋回去的泪。
“儿子敬你一杯。”
老人微笑,却转身就走,不做停留。
“不必了。”
“给我敬酒,何必非要今日?”
“待到来年风调雨顺,世间太平,有哪一日不能给我上酒?”
作为“旁观者”的陆云清,这一刻,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
后来真如陆氏老祖所言,他再也没有回来。老人皇带回他的剑,交给了陆氏当时的族长。
再后来,人皇也离去了,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回过神来,两人刚刚走出密室,夜色即将褪去,拂晓的天空一抹红色蔓延千万里。
“现在你明白了?”陆无为的声音响起。
陆云清抹去眼角的泪,用力点头。
“陆氏的精神,是不屈,是反抗,是执着,也是守护。”
“我陆氏奉族命斩龙千年有余,难道只是一种耀武扬威,只是要要让外界知道我陆氏的道法有多深,剑法有多高吗?”
“不是的啊……”
“我们只是想告诉想告诫那些蠢蠢欲动的畜生,不论过去百年千年,还有人能为人族出剑,还有人有着不屈的心。”
“陆云清!”
陆无为的一声厉呵如同惊雷炸响,“我问你,若将来陆氏死的只剩你一人,你还有没有勇气,行道斩龙?”
“有!”女孩回答的斩钉截铁,她的十指紧握,渗出鲜血。
陆无为慈爱的抚摸了一下陆云清的头,眼神里有藏不住的高兴。
“现在的你,才是一个真正的陆氏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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