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怎么会做饭,所以基本上都是靠超市的快餐和泡面解决吃饭问题的。这天我买的东西有点多,从超市回来、走上楼梯的时候一个重心不稳,把购物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你没事吧?”
一个戴着眼镜、身穿公立学校运动服的男孩子从我身后走上前来,蹲在地上把我掉的东西捡起来递给我。我对这人有点印象,他好像是和我住同一层楼的邻居,不过一直没说过话。
“谢谢。”
“不客气,你是新搬来我们楼的邻居吧?我叫李明,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李明是个相当瘦弱的男生,个子不高,声音有点沙哑但是很温和,感觉是个很温顺的人,就是名字不太走心,也不知道给他起名字的人是怎么想的——当然,我这样的人,也没有资格取笑别人的名字;我倒是知道我父母给我取名字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没能达到他们的期望还真是抱歉啊!
“我叫林静姝,刚搬来这里不久、请多指教。” 我觉得能和一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做邻居挺不错的——不知道他是不是世嘉的信徒呢?不是的话也可以安利嘛!不过还没等我开口,这家伙就说了句晚安然后快步先上楼去了。嘛,没关系,反正住得很近,一定会在遇到的。
“哈?什么啊?这恋爱喜剧一般的展开?”欧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现在是星期六的下午一点十三分,欧阳大小姐如约来到了我家准备和我开学习会。因为不上学,所以她穿着私服——深绿色的小洋装和象牙白的衬衫,纤细的双腿裹在黑丝里,小脚上是和平时一样的淑女靴,桌子上还放着她脱下来的贝雷帽;她本来就长得很漂亮,穿上这种缀满蕾丝花边的衣服看起来就更像是洋娃娃了。
可爱死了。
但我是不会说出来的。
刚才上楼的时候我们碰见了李明,于是我就和他打了声招呼,当时欧阳并没说什么,不过一进屋就变了脸,一副特别不爽的样子;我看到她这样就主动把我和李明认识的经过告诉她了,不过她看起来还是不太高兴。
“你怎么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找茬,你和李明认识么?”
“不认识。只是看不惯而已。”
“看不惯什么?”
“哼。”欧阳没有回答我,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好了静静,既然我到了你家里,是不是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
“喔对了,饮料是吧?我给你拿,你想喝茶还是果汁?”我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但是被欧阳的话停住了。
“哈?你是笨蛋么。”欧阳的嘴角倾斜成了一个不愉快地角度,“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拿出你的胖次来让我欣赏么。”
“滚!鬼才要给你看胖次。”我扔下这句话就走进了厨房,但欧阳的声音也追着我进去了:
“怎么,对自己的品味不自信。没关系,我不检查你的胸罩,这样就看不出你的内衣不是成套的了,很温柔吧。”
“温柔你妹啊!”我把装着乌龙茶的宝特瓶冲着欧阳的脑袋丢了过去,不过被她用手刀劈开了。
“好疼。”
欧阳叫疼的声音很小,但足够我听见了。我不禁有点心疼,但又对这样的自己觉得火大,便故意恶狠狠地说:
“疼就对了,谁让你不接住也不躲开的?”
欧阳没接话,只是捡起了掉到地上的宝特瓶,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瓶子递给我。
“帮我拧开。”
“你肯定能自己拧开吧?”毕竟是体育类社团的主力,怎么可能连个瓶盖都拧不开。
“可我要你帮我拧。”
欧阳的语气淡淡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既不像是在请求也不像是在撒娇,可是看着她玻璃般透彻的双眼,我不知怎的就是无法拒绝她。
“就这一次,”我不爽地接过宝特瓶,拧开瓶盖以后又递回给她,“喝完以后赶紧开始做题。”
~
欧阳这孩子虽然流氓了一点,学力倒是挺高的。听说她本来成绩就很好,而这些天在我的辅导之下,化学水平也是突飞猛进。
“嗯——”我批改完她做的往年实题以后心情大好,“欧阳你行啊!照这个架势,到正式比赛的时候,我们只要正常发挥,拿前三名都不是问题!”
“唔哼。”欧阳眯着眼睛笑了,看起来她心情也不错。
“光顾着学习,都忘了时间,现在几点了?”说着我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钟表,“哇!居然八点多了,怪不得我这么累。”
“我也累了,”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欧阳的眼睛依然闪闪发亮,看不出半点疲劳的样子,“晚饭怎么办?你家里有食材么?我可以做点什么——啊,说起来。”
欧阳说着轻轻地拍了一下手,一副忽然想起什么事情的样子,太可爱——不,太做作了。她从身边的包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纸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星星形状的饼干。
“我带了马卡龙来,本想着休息的时候一起吃的,但错过了合适的时机就忘记拿出来了,可以的话,现在一起吃一点吧。”
在连续学习了好几个小时之后,马卡龙这样高糖分的点心真是求之不得!我欣然同意了,去厨房泡了无咖啡因的咖啡,和黑桐伴着马卡龙一起吃。不过可能是太累了,我把马卡龙吃光以后也没什么活过来的感觉。
“那么关于料理——”
“别做料理了,我家别说食材,连炊具都没有。叫个披萨可以么?”我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问。
“可以喔。”
欧阳的这个回答太爽快,以至于稍微激起了我的戒备心。不过我太累了,没有余裕管她,打完外卖的电话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隐隐约约地听见耳边传来的呼唤。
“看见你的胖次了喔~”
“什么?!”我一下子清醒起来,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极其不雅,赶紧把裤子往上提一提,收起腿坐好。“你——我睡过去多久了?现在几点?”
“快九点了。”欧阳轻轻地把一缕头发一圈圈地绕在了左手的食指上玩,“披萨的外卖已经送过来了喔。”
“噢……我开动了。”
睡了一觉之后我更饿了,打开装披萨的纸盒,抓起一片就往嘴里塞。欧阳也坐到了我身边,小口小口地吃起了披萨。
连续吃了两片有些凉掉了的披萨之后我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看向身边慢条斯理地啃着披萨皮的少女,忽然有点不爽。
“我说,你这样的大小姐难道家里没有门限么?”
听到我的话,欧阳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你该不会原本就计划在我这里过夜吧?所以才会提出要做料理,然后拖到很晚,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就不得不把你留下来过夜,对不对?”
我一边说一边希望欧阳能反驳我,然后像平时那样嘲笑我的被害妄想。然而她捧着披萨,也不看我,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我的身边,仿佛人偶一般。
“还有披萨也是,”我继续说,感觉自己化身成了名侦探X南,“外卖肯定早就送过来了,你是故意等到将近九点才把我叫醒的,披萨都凉了!”
“……”
欧阳终于抬起头,一双琉璃色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我,仿佛能穿过我的身体,看透我的灵魂一般——嘛,当然我现在已经不吃她这一套了。
“你知道你就算装傻、或者想要用念力来控制我都是没有用的。”我义正严辞地说。
“不,我只是想返回上一个存档点重新来一次而已。”欧阳一边用纸巾擦着沾上油脂手指,一边若无其事地说。
“重来一次你妹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了?GalGame的可攻略角色?”
欧阳嘴角一斜。
“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说自己,静静,你自我感觉可真够好的。”
“难道不是么?”我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但还是强装理直气壮地反问。
“是——但不是这么说的;应该说,你也许只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程序,一组可以被轻易重写的代码,你所认知的世界根本不是真实的世界,你自己也只是被创造出来供我娱乐的AI——”
“道理我都明白了,所以你能把手从我的胸部上放开了吗?”
欧阳偏过头,微微地皱起了眉毛,好像听不懂我的话一样,说:
“呐静静,你知道为什么生驹里奈不再做乃木坂46的ACE了么?”
“哈?还不是因为她在握手会上太盐,不是运营亲女儿早就掉选拔了——不对,谁管你啊!把手给我拿开啊!”
“说起来,我的首推成员是娜娜敏(注:桥本奈奈未)喔。”
“我才不在乎你喜欢谁呢!”
“说起来,秋元康老师说过AKB Group不会出现在东京奥运会的开幕式上,也许乃木坂会呢。”
“……”
我没有接腔,倒不是我对乃木坂的话题不感兴趣,只是因为欧阳手上从刚才开始就越来越用力,我现在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之前还想抵抗一会儿的,不过弱点已经被别人掌握在手中(还是字面的意义上),继续挣扎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欧阳大小姐。”
“啊啦?”
“天色已晚,若能在小人寒舍将就一宿,将不胜感激。”
欧阳瞅着我,手上的力道略微放松,轻轻地揉了两圈后,收回了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没看出来你哪里恭敬我了。”我捂着胸,怨念地说。
“别这样嘛,”欧阳又蹭到我身边,“你一个人生活很寂寞吧!偶尔和别人一起泡澡、一起睡觉,不是很好么?”
“谁要和你一起泡澡、一起睡觉啦!”我轻轻地推开她,“再说,你都没有过夜的东西——等等,你该不会——我是不会把胖次借给你的!”
欧阳微微皱起眉头,仿佛很困扰地看着我。
“算了,不逗你了。我回家就是了。”说着就要站起来拿包。
我不假思索地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回身边——等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之后,再松开已经晚了,于是我继续扯着她的袖子不放。
“那啥……怎么叫逗我啊?”
“想看看如果我忽然说要留宿,你会有什么反应啊——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毕竟是一头被害妄想严重的母——静静。”
“说完一头以后再改成静静的意义也不大了吧?”我有点不高兴,伸手揽住了欧阳的肩膀,把她禁锢在怀里,“你这人也太恶劣了,玩弄人家的心情。”
欧阳并不试图挣脱,只是一脸无所谓地看着我。
“随你怎么说。我本来觉得如果你同意了留下来玩一个晚上也挺好的,不过既然你这么不情愿的话,我也就不打搅了。放开我。”
她在说最后一句话中的“放”字的时候便单手钳住了我的手臂,朝着一个不可能的方向弯曲了起来,在“我”这个字音落下之前,我就痛得不得不松开了她。
“啊啊啊疼疼疼——”我倒抽一口冷气,“你不要这么凶嘛,大小姐。虽然我真~的很不情愿你留下来,但是现在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回家多不安全啊……”
“没关系,我可以打车。”欧阳干脆地说。
“万一遇上黑车呢?”我锲而不舍地追问。
“我给钱就是了。”
“万一司机是个色狼,不劫财只劫色……”我故意扫了一眼欧阳平坦的胸部,“呃,虽然你条件有点那啥,但保不齐他就是个萝莉控呢?”
欧阳没有接茬,她偏过头瞅着我,直到我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才忽然眯着眼睛笑了:
“好吧,虽然你非~常不情愿让我留下,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还是决定牺牲自己的利益,成全我的安全,了不起了不起,那我就接受你的这份好意吧!”
她一边做作地鼓了几下掌,一边站起身来,双手绕到了脖子后面解开洋装的拉链,鲜艳的绿裙子随之落到了地上,仿佛一层被蜕下的蛇皮。
“哎哎哎?!”我惊呼道。
“怎么。”欧阳低头瞅着我,不知怎么,我忽然觉得害羞了起来。
“那个——你不要在这里脱衣服啦!”我说着移开了视线。
“大家都是女孩子,有什么不可以的。”欧阳不以为然地把裙撑也退了下来,然后开始解衬衫上的纽扣——唔,这样真的没关系么?胸罩会露出来的喔,
欧阳的手指慢慢在衬衫上移动,陶瓷般洁白的皮肤也若隐若现,只是关键的地方还是被盖得严严实实的——什么嘛,这货的衬裙是连体的,上半身是吊带背心的结构,怪不得她一点也不害羞——等等,这个尖尖的形状,难道?
“你你你你你怎么不穿胸罩啊?”我吓得往后退了好几米,直到撞上床架。
欧阳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一样,坦然地挺起胸脯。
“我又不是你,不需要那种东西。”
——为什么你这么自豪啊!还有那种东西指的是什么?胸罩还是胸部本身啊?
欧阳像看垃圾一样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我,伸手掀起了衬裙的裙摆,露出了一截裹在黑丝中的大腿;随着她慢慢退下了连裤袜,双腿和纤足也缓缓露出,如此白皙,如此娇嫩,啊,好想被这双脚践踏啊……
“从刚才开始就傻瘫在那里,你该不会就穿着运动服睡觉吧。”
欧阳清冷的声音响起,把我从糟糕的幻想中拽了回来。我甩甩头,发现她正一边收拾着掉落在地上的衣服一边轻蔑地看着我——好丢人啊。
“这不是运动服,是家居服,我就要穿这个睡觉。”
说着,我站起身就要溜走(其实并没有地方可以去,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却被欧阳挡住了。
“不行。”她斩钉截铁地说。
“为啥?”
“不为啥。”欧阳模仿着我的口音说,“咱只是单纯地想看乃换衣服而已。”
“我才不是这么说话呢!”我一把举起她,像抱洋娃娃一样把她放在了床上,“我也不会让你看我换衣服的,变态!”
欧阳吃吃地笑了起来。我知道她在笑什么——明明目不转睛盯着人家换衣服的就是我,还有脸管人家叫变态,唉——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转身打开衣橱,把自己的睡衣拿了出来。
“你可不要有奇怪的想法喔!我只是觉得你穿得太薄了,要是着凉感冒影响了比赛就不好了。”
我尽可能冷淡地把睡衣扔给她,然后就去卫生间洗漱了。等我回来以后,欧阳已经钻进了被窝,我想了想,也钻了进去,然后关上了灯。
——被窝里好暖和,而且香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