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丽娅一瞬间想起了,塞西莉亚那天乌龙送给自己的花捧。
想起了那天塞西莉亚躲在花后,看着自己满是期待星光的眼神,那时和现在整个人都险些迷失在花香的海洋里。
“这是什么?”
“安神香,希望你喜欢。”
“喜欢,你一定是个好人。”
德丽娅忍不住笑了起来,整个人一下放软。一把抱起被子,夹在了手里。
“能告诉我,哪里买的吗,我想送给别人。”
“自己做的,喜欢我会给你。”
“好。”
德丽娅嘴快,分享之喜悦提前支付,宁静了先前还安定不下来的心。
嗅着花香,德丽娅太轻松,一个没忍住一股脑把问题全问了出来。
“能告诉你的名字吗?”
“符华。”
“这里是哪里?”
“太虚山。”
“爷爷让我来太虚山,拜仙人为师。你是仙人吗?”
“不是仙人,凡夫俗子,但我很乐意为你提供战术指导。”
“战术指导,那不就和学校里一样了。”
“你能不能教我仙术,长生不老,点石成金,呼风唤雨,驾云吐雾。你随便教我一两个好了,我不贪心。”
“哼哼.....”
“我也想学,你以后可以教我。”
“哈哈哈哈,要是真得有,我拜遍名山、寻遍洞府,也要去学。”
“所以符华,你是来监视我的吗?”
开心过后,德丽娅话锋一转,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这关系到她之后的生活。
德丽娅在故意刁难。
“你不愿意,我会是你的卫士;如果你愿意,我就教你实战经验。你就算要去寻仙求术,也要等你伤好了在说。”
而符华三言两语就安抚了她的心。
德丽娅口中监视一词,太过情绪化。只要她本人不信,谁也辨不了。
像是警惕心一下被拨开了,德丽娅期待了起来。
爷爷给自己请的老师性格似乎还不错。
但有一点她必须提起申明。
“一....一般技巧我是不学的,你可以在我养病的时间,想好要教我什么。”
“额,我打算按天命的教材教....你看行吗?”
“啊!?”
“你是女武神?”
“嗯,天命A级女武神,符华。”
德丽娅化为了石像。
她还以为住在这里的会是个不出世的世外高人。
对了,很正常啊。巡游塞外、了断尘缘的仙人怎么会听爷爷的安排,来的肯定是女武神啊。
德丽娅又一次感觉到了人生命运的极苦。
天命怎么像个紧箍咒一样甩不掉。
要不,我还是养好伤了以后,偷袭她逃跑吧。
要不然我冲出天空岛是为了什么,换个地方继续接受天命的安排吗。
这算什么自己的路。
五感被极大剥削,德丽娅脸上的表情再也遮不住,符华轻易感受到了她的感受。
“不要想着一步登天,大鹏翼下,也有九万米的积风,才背负了青天,凭风而行了万里。你先从练基本功练起。”
德丽娅一叹气,兴奋断崖式跌落。这个道理,她已经听了无数遍了。
高高在上的天赋者们完全不理解,底层人的感受。
一定有捷径,德丽娅心想,只不过这条路需要她自己去找。这才是她爱听的说法。
“你还是老老实实监视我吧,爷爷怎么样我有数。”
德丽娅有了被遗弃感。
被天命,被奥托,被姐姐—德丽莎。
前两者已经有准备了,但最后一个人....
德丽莎双手环抱,笑嘻嘻的模样挥之不去。
德丽娅心沉起来。
“这里只有我们?”
“有...就就我们两个人,你什么事吗?”
眼前的黑暗,又亮了半分。
很快德丽娅就能恢复正常。
可心伤如何?
异能治不好吗?
为什么我就理不好和你的感情。
或许是实在忍不住,或许符华是一个外人。
德丽娅反而把偏激的话说出口了。
“我姐把我丢了,我绝不可能在她虚弱时离开,但她能。”
德丽娅自暴自弃起来。想着自己要不是担心姐姐,错过了列车。她早出逃生天了。
世界上只有好人在受欺负。
我不甘心....没有人喜欢....
我不甘心没有人会喜欢我。
姐姐...
为什么你....
“德丽娅。”
符华突然插话,打断了她的想法。
“你不用太伤心,看不到的,不一定不存在。”
“我知道。”
“额....”
不知道为什么符华的语气很奇怪。
德丽娅心想。
“你要说什么说好了。”
“我准备了一碗药,具有祛暑涤热,明目,解毒之效,你尝尝。”
明目。
德丽娅只听见了这两个字。
“拿给我。”
她挺起身后,背后被人很贴心的被人放上了靠枕。
“谢.....诶”
德丽娅转向左边,但肩膀上的拍打让她转向另一边。
没有眼睛不方便啊。
德丽娅心想,喝下了靠在唇边的汤勺的药。
它是苦的。
苦得苦入心扉,泣哭锥心,苦哭苦豪。
似苦味化作了士兵,戈指舌根味蕾,发动了见血封口的一战。剑指德丽娅的大脑中枢。
“好苦,不喝。”
德丽娅脸色微变,正常的脸蛋扭成了苦瓜。她想推开对方的手,但没成功。
而这时,带苦味的苦药盛在苦勺里,又一次抵达了她的嘴边。
显然就是要她别停,继续喝的意思。
德丽娅虽然看不见,但她明白这一刻自己嘴唇的一定是中毒时的黑色。
不想喝,但对方不肯。
“还,还要,好,好吧,最后一口。”
德丽娅心心念,熬药不容易,不能浪费。再苦也.....
“为什么还有,刚才不是最后一口了吗?”
这次说什么...
“.......”
“苦口良药。”
符华终于开口。
好....好吧。
德丽娅又艰难的吸了一口,这次感觉把苦胆吸进了胃里。
“不,不了,谢谢,我自己能好。”
她使劲摆手。
“......”
看在以后几天,只能麻烦别人的份上。
“最有一口了,一定是最后了。”
医者仁,仁心?
“只,只能是最后一勺了。”
忍住眼光,但德丽娅之后又不知道被硬喂了几勺。
白色晨光照亮了喂药者的银发。
此刻的德丽莎,半跪在床上,终于喂下了快翻白眼的妹妹的最后一勺瓜汁。
在这个房间,在这个角落,笑得尤为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