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在做梦吧?裘、裘格……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们是来救你的,瑟蕾丝缇雅。”
裘格走上来。
他温柔地捧住我的手,眼神与我交错。
“欸?”
我呆呆望着裘格,身体僵硬到不能移动。
啊啊。
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出现幻觉了吗。竟然看到了裘格。而且,还被女仆抱进怀里。仔细品味下来,不可置信的感觉就填满腹腔。
罅隙涌入了阳光。
在这上下倒置的大厅中,就连门扉也变作了盐末。跳跃的光线从裂缝涌入,宛如实质般填满整座厅堂。我和裘格沐浴在光芒中,任凭盐尘飘散。
在盐尘的烘托下,大厅宛如天国般神圣,充满通透而浩瀚的辉光。
“裘格……”
我嘴唇一颤,眼睛流出泪水。
——也对。仔细想想,裘格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看管我的守卫不是说过了吗。裘格已经被他们抓住,然后残忍地杀掉了。这件事我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遇到活生生的裘格什么的,果然不可能。
“呜呜……”
鼻子一酸。
我转过身去,偷偷拭去眼泪。
果然。我是跑进了天国吧。大概已经被灌水灌到死掉了,所以才会看到裘格的鬼魂。想想也是,地面和天花板怎么可能倒过来,面具男又怎么可能变成盐,大门又怎么可能直接飞出。这一切就算发生在奇幻世界也很离谱。现在的我,说不定已经顺顺利利地死掉了,然后灵魂进入了某种玄妙的天国。
“哎呀,你还在等什么啊。不再来一个爱的抱抱吗?”
被粉发女仆推了一下。我踉踉跄跄倒进裘格怀里。
“裘格……”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
“怎么了,瑟蕾丝缇雅。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裘格担忧地望着我。
“不是,我只是觉得,原来我也能上天国啊……还能在天国里看见裘格的灵魂,真是太好了。我们以后,就这么一直在一起吧。反正已经上天国了。会一直开心、一直幸福下去吧。想做什么都可以,反正已经死掉了,呜呜呜……”
结果裘格的眼神变成困惑。
“瑟蕾丝缇雅,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我可不是鬼魂啊。”
“不必这么安慰我。裘格,就算告诉我真相也没关系,我会坦然接受这个现实。”
我揩揩眼角的垂泪。
“因为,死掉对我来说也是解脱啊。这辈子再也不想被捕奴队抓了。再也不想被虐待了。能在天国和裘格在一起,真的让我很高兴。如果裘格不嫌弃的话,我们就一直这样在一起吧。”
“……”
没有回答。
但是。
裘格使劲把我抱紧。
“抱歉,让你受苦了。”
“呜呜……呜呜呜呜……”
最后的防线也被冲垮。
趴在裘格的肩膀上,我开始放声痛哭。
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哭到喘不过气。哭到肺都要扁掉。哭到像是要把肺泡咳出胸腔。就算这样也要恸哭一场。
“呜呜……裘格……我好想你……一直都在等你……但是、但是……呜呜呜……”
“好啦,好啦,我现在不是来了吗。”
“呜呜呜呜……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来的这么晚……”
到底哭了多长时间呢。
记不清楚。
总之,哭了个爽。
从小到大,从来没哭得那么爽过。
对不起。裘格。哪怕到了天堂,还是要把你当袖子来擦鼻涕。这可是美少女的鼻涕。感恩地收下吧。眼泪也不限量供应。允许你尽情采走然后做魔法。
话说回来,原来在天国里,也能流鼻涕和眼泪呀。天国真是神奇的地方。
就在这时。
拍了拍我的脑袋,裘格用看笨蛋的眼神望向我。
“瑟蕾丝缇雅,你可没有死掉啊。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看,我身上可是有温度的,而且你自己也还活着,这不是能好好地呼吸、好好地流眼泪吗?虽然死掉会很轻松,但是艰难地活着也是好事。可不要天天把死掉挂嘴边啊。”
“……哈啊?”
“总之,你没死,我也没死。我们都还活得很健康。”
“哈啊?!”
“也就是说,你已经得救了。”
裘格温柔地摸我的头。然后,用手指捏我脸。左边捏一下右边捏一下。上上下下再捏一下。姆Q姆Q。
他的手好温暖。
难道说,裘格其实没死吗?
可是裘格应该死掉了才对。至少守卫是这样说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冷静下来,瑟蕾丝缇雅。你可不是什么营养物全都集中在胸部上的笨蛋。你绝对能想明白这件事情。就算被监禁PLAY了那么多天,也一定能用残存的理智想明白的。
然后。
仔细想了想,我稍微搞懂了前因后果。
——守卫说,裘格已经被他们杀掉。那大概不是真话。
大概,只是为了让我死心,所以故意撒谎说有人因我而死。守卫的目标是让我彻底绝望,然后促使我屈服堕落。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哪怕撒谎也无所谓。
然后,我竟然傻乎乎地相信了。
“裘格……你干嘛现在才来啊!”
想通了一切,心中的委屈瞬间喷发,我把脑袋撞在裘格怀中,用手指抓他的肩膀。然后使劲锤胸口。
“现在才来……不是……太危险了吗……就差一点,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呜呜……要是真的死掉了怎么办……你都不知道……不知道这群混蛋怎么欺负我的……”
我眼睛湿润,嗓音几乎不成人声。
什么都没辩解,裘格只是默默把我抱住。
用男人的臂弯把我紧拥。
啊啊。好温暖的怀抱啊。
时间就这么停止吧。
我的人生就这么停止吧。
世界就这么停止吧。空气、水流、群山、万物,就停止在这一刻吧。再也不要流动,再也不要从我指尖溜走。我那渺小简单的幸福、就好好停留在这一刻吧。
真想一直被抱下去啊。
就在这时,听到了声音。
——窸窸窣窣。
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困惑地抬起头,结果,在头顶的地板上窥见了裂缝。仔细一看,裂缝中有鲶鱼一样的东西在钻来钻去。看上去非常恶心。
是什么蚰蜒吗。但是感觉比那还要大一圈。看上一眼就觉得反胃。
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突然,砖块松动脱落,那些鲶鱼一般的东西落了下来。
——是蛇。
从空中跌落的时候,我看清了它们的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