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格莱尔的街头走来走去。
掠过花圃。
走过喷泉。
我就像没头苍蝇一样,仅仅依靠摆动双腿来宣泄情绪。
肩膀好疲倦。
似乎是因为运动的时间太长,结果我的肩膀又酸又麻。深呼吸的时候,感觉胸腔也压抑得很。
可恶。
要是胸部再小一些就好了。
这样我喘气的时候会轻松一些。
虽然有些对不起裘格,但是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真的希望自己的胸部变得小巧玲珑,干脆变成贫瘠女那样才好。男人都喜欢成熟的胸部,但是胸部坠得肩膀发痛的体验,这种感觉只有女性才能体会。
然后。
——身为一直被裘格照顾的拖油瓶,心中究竟会涌出多么大的负罪感。
这种感情,现在只有我能体会。
我大大地喘了口气。
休息一下吧。休息一下。
不能再思考这种问题了。
我要躺平。躺在什么东西上休息一下。
我向街边的木椅走去,趴在上面休憩。
像小猫一样窝在里面。
然后,困乏地半眯着眼。
“喂喂,你看那头精灵……”
“有点漂亮啊……”
“脸蛋挺好看。”
“可惜是奴隶,不然真想娶了她。”
路过的男人都在偷看我。
有些偷偷侧目。
有些面红耳赤。
能感觉到人类的视线在我慵懒的躯体上打转。知道了自己被窥视以后,有种讨厌的感觉。
也罢。看就看吧。
反正。
我就是这么碧池的女精灵。
除了勾引男人的目光以外,什么都做不到的碧池——这就是我。
休息了一小段时间。
在被更多的人类看到之前,我走出木椅,朝着人迹罕至的方向撒开脚步。
就这么跑着离开。
一直跑到没多少人的地方,我才放慢步伐,垂头丧气地开始走路。
“唉……好难受……”
话说回来,要不要回贫瘠女的木屋呢。
感觉,我已经离出发时的街道很远了。
这个想法刚刚从脑子里出现,就被我否决。
不行。
我不想回去。
已经不想给裘格添更多麻烦。
——从贫瘠女那里听到了那些话以后,我已经无法从容自在地面对裘格。
能从容面对才叫见鬼了。
我可不是什么厚脸皮的精灵啊。根本就不想变得厚颜无耻。
倒不如说,已经快被负面情绪压垮了。只要想起我对裘格的死缠烂打,心底就会泛起强烈的负罪感。为什么呢。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察觉到,我对裘格造成的麻烦有那么多。
说到底。
——我和裘格的这种状态,应该是不正常的。
我是个完全没用的家伙。
需要依靠裘格的照料和保护。
只是单方面地麻烦着他。
而且,对他的内在几乎一无所知。连他喜欢吃什么饭菜都不知道,也根本没去问过裘格。仔细回忆起来,除了色色之外,我几乎没有和巫师进行过深入的交流。
倘若想要和裘格成为恋人,这种状态一定很奇怪。恋人本应是互帮互助的灵魂伴侣才对,但现在看来,我和裘格的关系说不定更接近宠物——一方面献出身体,另一方面给予保护。完全没有灵魂层面的沟通。
这样一看,我和裘格简直就是……
简直就是变形的奴隶和主人。
不对。这样下去,绝对是不正常的。
我应该成为更健全的精灵才对。
仔细想想。
我明明已经不是奴隶了——但是,却还像奴隶一样,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只能寄托于别人的身下谋生。
这就是问题的核心。
什么拿手的特长都没有。
仅仅是,赖在别人身上而已。
这就是我现在的处境。
裘格在每个方面都比我强——除了色色以外的每个方面,我都需要受他照料。如果不打破这种情况,我就无法心安理得地待在裘格身边。
或许……可以往反方面想。
我能不能反过来照料裘格呢。
能不能让裘格受到我的照料?
理论上说,好像也有这种可能。
然而,那样的话,就需要让我拥有某种特长。
——在某个方面上,能够超过裘格的特长。
“呼……我到底有什么拿手的特长啊……”
我对夜空仰起脑袋。
想了又想之后,我捧起自己银色的长发。
实事求是地说。
我所拿手的东西,大概只有色色吧。
除了色色之外,我什么都不擅长。漫画里的各种PLAY都一清二楚,但是,除了色色之外,又什么技巧都不会。
这就是我。瑟蕾丝缇雅。
除了色色之外一无是处的精灵。
不管怎么思来想去,我觉得自己唯一能办到的事情,大概也只是和裘格滚床单,供他泄欲。最多也就是给他暖暖床,用我笨拙的手给他按摩,揉揉肩膀。
“到头来,还是只能停留在**上啊。”
我叹了口气。
啊啊,瑟蕾丝缇雅,你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这么没用?
这样下去,不是只能和裘格分开了吗?
带着身为拖油瓶的自觉,远远地离开裘格,隐居在某个乡下小镇,这就是我的个人END。放到RPG一类的奇幻游戏里,我大概是那种玩到中途就会剧情退场的路人家伙。
没办法啊。
我这么弱小,根本没法一直陪伴裘格。
“精灵——”
突然。
某种缥缈的声音钻入双耳。
是谁在说话。
我向两边望去,但是什么都看不见。
“精灵,请向我们走来。你所期望的事物……就在其中……”
“什么人?是什么人在对我说话?”
我看向四周。但是,除了月光下的白色街道以外,什么都没看见。
只是能听到声音。
宛如是在我耳边喃喃自语一般,声音的语调极为朦胧。
“精灵,你所渴望的幸福,就在我们指引的方向……”
“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快出来!”
后退几步,我害怕地护住身体。
没错了。
有「某种东西」在呼唤我。
无法装聋作哑。
因为声音一直往我脑子里钻。
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在呼唤我呢。
搞不清楚。
只有身体在擅自行动。无法控制住心底的冲动,我着了魔一样地挪动双腿,就这样循着声音而去。
最后,站在一颗沼泽树前。
那是非常古老的沼泽树。
周围已经不再是房屋,而是郁郁葱葱的森林。不知不觉之间,我远离了鹅卵石铺就的街道,来到了风声绰绰的林地。
“精灵……你想要知道的答案,我们手头上就有。”
沼泽树的树洞放出声音。
——什么情况?
我警觉地咽了口唾沫。
这种情况,绝对不正常吧。
因为……
黑漆漆的树洞,现在竟然在对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