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爆炸事件，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无星韵在床上躺了那么久，总算是恢复了。
之前被烧掉的眉毛也差不多长出来了不少。就是头发还是光秃秃的。好在带上了特髻，旁人也难以分辨这头发的真假。
无星韵此时正坐在王府大厅，秋文坐在对面，二人围绕着桌子上的几份奏折以及一些秦王国档案正在叽叽喳喳的讨论。
这段时间运虹都不怎么开心，沉默寡言。无星韵。在昏迷了几天后是清醒了不少，也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矛盾，就暂时将她打发到汴京去，还有洛阳，整一点书来。
先暂时缓和一下二人之间的关系。
秋文当初的说法只不过拿来警告运虹的，并没有真的想要把她赶走的意思，但可能也太过了一些吧。
二人当下正在围绕讨论的则是计划在秋后出动军队进攻黄河北岸的河套地区。
秋文指着一张黄河地区的绘制地图说道：“殿下，虽然庆国在黄河南岸的军队大部分都被我军所肃清，但是盖珠城和九原城，仍然也是庆国重镇。
尤其是九原城，黄河南岸乃是大片朔漠，并不像上古之时那般富庶。我军至少需要从西平府出发，长途跋涉上百里，才能到达黄河，其中需要的军需辎重不知要多少。恐怕也是一个恒河沙数。
而且长途跋涉，我军必然疲惫，庆国在退守九原城之后，可以以逸待劳，坚守城池。
况且我军与九原城隔河相望，在渡河的过程中，随时可能面对庆国弓弩手的进攻。”
无星韵芊芊玉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另一只手托着腮沉思道：“那么除了九原城，我们还有什么其他的军事目标吗。”
秋文苦涩一笑，喃喃说道：“殿下，如今我军与庆国隔河相望。双方坚守本土，都难以跨过黄河进攻对方城池。我军要想突破，只能从九原城以及盖朱城下手。然而庆国在这两座城池都配备了无数兵力，我方的胜算概率不大，但是又不得不去做。”
无星韵沉思了片刻，又开始询问道：“那么我们能不能假道伐虢，兵行险招呢。”
秋文听见殿下这么一说，先是愣了一下，开口询问道：“不知殿下何出此言。”
无星韵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能不能从麟洲出发，借道北汉国的东胜州以及天德军地区，出其不意，闪击九原城。”
秋文听见殿下这么一说，却实摇了摇头，开口道：“殿下，九原城四面环河，一手难攻，哪怕是借道北汉国也难以偷袭，更何况北汉国之人也并非闲辈，除非是给他们许以多数承诺，他们才有可能会出兵。而且也难保北汉国背盟偷袭。”
无星韵接着又询问道：“那么我们能否声东击西，先是让将军们全力进攻盖朱城，本殿在指挥一支部队偷袭九原城。”
秋文再度沉默了片刻，并没有指出殿下话语间的天真。只是说到：“殿下，庆国盖朱城与九原城之间相隔甚远，不大可能会辅助防守，而且贸然进攻盖朱城必然会损失惨重。列位将军恐怕都不大愿意如此劳费舟师。”
无星韵愣了一下，又开始询问道：“那么我们能不能在秋冬之际，趁着夜色以及黄河结冰，雪夜取九原。”
秋文只是摇了摇头，低笑道：“殿下想必是要效仿虞程西平郡王世子雪夜取蔡州的典故吧，悬军奇袭，置于死地而后生。尚且不说我军阵中，多数兵员贪生怕死，完全没有半点攻城破池之勇气。
而且这一军事典故太危险了。古今多少名将，多少将领王侯，一将功成万骨枯。当年人困马乏，天色灰暗。诸君都有必死之势，世子统军狠辣，诸将大多钦佩拜服，加上畏惧，种种因素，此役才得以成功，殿下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效仿。”
无星韵想了想，没有在说什么。只是今年必然要对九原城发动进攻，最好还是尽可能的保证攻克九原城。可是庆国如今也算三军败绩，国内众志成城，一些野心家也暂时收住了自己那勃勃的野心。
只是思考片刻，她又开始询问道：“我看一些兵书所记，弓弩必使良木，哪怕是弓矢，也最好是用上等的红木打造矢杆，我军如今大多箭矢都是使用竹子制成。
根据兵器局的说法，这种弓矢，威力也不怎么能够破甲。我军与北虏铠甲具装。刀砍斧砸，难以破坏。只是听闻想要打击这种铠甲必须要使用狼牙棒。
民间四景也有一种戏谑的说法：你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
再又是铠甲未免太过繁重繁琐，足足有58斤之重。甚至最重者有88斤。背负如此厚重的铠甲，又非是精锐之军队，只怕是下马不能行，上马慢于敌寇。”
秋文眉头挑了挑，还是低着头说道：“殿下，弓矢之事还好解决，主要是钱粮问题。只要有足够的钱财，我军哪怕是用钱砸也能砸死敌寇。至于殿下想要更换铠甲的问题。
我军与北虏至九朝乱世以来，为了互相抵御军队的进攻，铠甲越变越重，越变越繁琐。虽然一定程度上能够有效的防御对方的进攻，但是也拖碍了本方的攻势，再就只能相互建立碉堡，隔着碉堡远远的对骂几句罢了。”
无星韵再度好奇地询问道：“秋文，你是否听过布面甲这种铠甲。”
秋文听见布面甲这个词还是愣了一下，低着头小声的说道：“没怎么耳闻，不知殿下能否讲述一二。”
无星韵微微一笑，开口道：“所谓布面甲，表层覆盖布料皮革，旗下有多层铁片叠加而成。可以有效的防御弓矢飞弹，而且根据兵器局的估计，制造一件布面甲，仅仅只需要30来斤。比起我军如今装备的布人甲，是轻便了不少。”
这种布面甲又称作缉甲，在一些军中就已经有所配备，只是还未大规模传播。当然无星韵还是就大体上模样，因为用布蒙住表面，所以就叫做布面甲吧。
而且无星韵当初在梦里看见那个叫孟怀安的女孩，穿着的那身奇怪的铠甲，后来无星韵也是召见过一些兵器局的人，根据描述，大体把梦中的铠甲给画了出来，反正现实中也是有原型的嘛。
看上去这东西比步人甲好用多了。兵器局也曾经实验过，效果还好。只是并不知道为什么这种铠甲还没有大规模取代目前的步人甲。
听见无星韵这么一描述，秋文有些恍然大悟，开口道：“殿下，这种布面甲感官上和纸甲差不多，层层叠加，以柔克刚，以达到矢炮不能入。”
无星韵纤纤细手再度有节奏的敲击桌面，询问道：“让兵器局再改良一下，我们能否大规模制造这种布面甲以及红木弓矢呢？”
秋文还是思考了片刻，又开口说道：“殿下，这您就要去和章先生考虑了。主管秦国军政的是他，我只是您的侍女，只能给您一点建议，并不能够左右您们的决策。”
无星韵又低声嘀咕道：“我还希望能够自己控制兵器局，去生产那本天祝书上面写的颗粒火药，以及最近兵器局新研发的鸟铳，感官上威力还行，或许能够在将来战争中作为侧翼为我军助力。只是不知道这兵器局该由谁来掌管为好。”
听见殿下关于火药的询问，秋文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开口说道：
“殿下目前火药的技术还是掌握在亲信手里比较好，可是目前我也脱不开身，我觉得您关于火器局的事，还是等到时候运虹回来了，你再让她掌握吧，反正她总喜欢弄这些稀奇古怪的。
顺带也能满足一下她的玩性，对了殿下你要经常敲打她，不能让她玩的太疯了……”
“嗯……”无星韵郑重的点了点头，目前看来可能唯一的问题就是粮食了。据说江南的一些富商大贾都会花费巨资去东宁国购买一种奇石。那种奇石产自于海岛上。传说只要将这种石头捏成粉碎，埋在土里可以增长粮食产量。
也不知道这种石头是怎么形成的，多半是吸收天地灵气吧。对了，根据一些闲言碎语。这种石头貌似跟小鸟有关系。
无星韵伸了一个懒腰，有些懒散的瞄了瞄门外。自言自语的说道：“张先生处理国政想必很辛苦吧，前些日子还委托他以及那孙薄，把关中地区的婴儿塔全部禁掉，顺带颁布法律，杀婴伏法。只是不知道这种重男轻女的风气究竟还要维持多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