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初战!直死与十二荣光

作者:溶解不屑 更新时间:2022/5/18 3:28:42 字数:5668

序曲

密林,喧闹中守护宁静;

江水,分割开市井南北。

执念,委身灵脉最深处静寂地徘徊;

奇迹,于神秘消退的时代悄然成型。

将灵魂化为物质,将愿景化为真实,

那是由魔道之徒传颂的奇迹。

此乃祭典,一切愿望终将成真;

此乃仪式,根源之路亦会呈现。

七名生者的野心如星辰聚会,

七位逝者的魂灵亦在此蘇生。

向往圣杯者,汝可曾倾听圣迹的低吟——

清浅的,清浅的

是空灵的仙乐,还是悲烈的哀鸣?

追求圣杯者,汝可曾仰望圣迹的姿态——

高邈的,高邈的

是梦幻,是禁忌,亦或是寄身虚空的神明?

那么,去征伐吧,去厮杀吧,

追逐那神迹,直至连灵魂也燃烧殆尽吧!

神,以七天创造万物,

无铭的圣杯,将于七天——

♦️

昏暗的工房,沉寂的夜,在黑暗的拥抱中,一切都仿佛陷入了沉睡。死一般的黑暗,是此处永恒的主旋律。

本应如此——

“其基为银与铁,基础为石于契约之大公,其祖先为吾先师修拜因奥古”

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划破了包裹着工房的静谧,在血液般粘稠的黑暗中回荡着,回荡着,如神殿般的庄严,如地狱般的压抑。老迈的魔术师,在黑暗中颤抖着举起干柴般的右臂,他干枯瘦弱的身躯蜷缩在轮椅中,仿佛一具风干的尸体。

“天降风来以墙隔之,四方尽皆闭之”

那是祭文,是属于圣杯战争的鲜为人知的咒语,是召唤铭刻与“座”的英灵之影——境界记录带的术式,是仅流传在魔道之徒间的奇迹。

“自王冠而出王国,于前往王国之三岔路循环往复”

不过,在与冬木市——大圣杯所在之处相距数千里的此地,这只是一个空想;在“第五次”刚刚结束的此时,这只是一段废话。

本应如此——

“宣告:”

扭曲,截断,链接,沸腾——流通的魔力中,是奇迹中的奇迹;明灭不定的光芒下,那是本不可能于此时,于此地成立的术式,正缓缓成型。

“汝身听吾号令,吾命与汝剑同在。若应圣杯之召,若愿顺此意志、此义理,回应吧”

趋于稳定,逐渐强盛,术式贪婪地从灵脉深处汲取着魔力,宛如一颗孕育着新生的卵。

“在此起誓: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行者,吾乃集世间万恶之总成者”

洁白的光芒中,老者满脸的沟壑颤抖着,扭曲着,使他有如如来自地狱的恶鬼。老者沙哑低沉的声音,难以压抑地转向高亢,犹如地狱的岩浆剧烈沸腾。

“然汝当以混沌自迷双眼、侍奉吾身。汝即囚于狂乱之槛者,吾即手握其锁链之人”

老夫这一脉离开时钟塔,于此隐居,苦守这伪物百余年,也算是值得了。老者浑浊的眼盯着发光的阵,嘶吼出最后的咒文——

“汝为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自抑制之轮而来吧,天秤的守护者啊!”

柔和的光,在此刻到达巅峰,消融的黑暗中,“卵”中的灵魂与术式一同苏生,那是苦难的终结,那是混乱的序曲。

转瞬即逝的暴烈后,是黯淡的消亡,洁白的裸足蹬着浑圆的木屐,踩上了光芒的残骸。

“狂战士(Berserker),巴罗尔,参上。你……便是渴求神之视界之人么?”少女发问道,冷冷地,冷冷的,悦耳的声音里只有沾着血的疯狂。

少女——美得不论男女都会将她认作异性的少女,身着一袭洁白的和服,腰间扎有一把归鞘的武士刀。柔顺的发丝随意地剪成刚刚过耳的长短,披散的漆黑只让人感到不详。风姿凛然的面庞上,冰冷的眼在黑暗中闪着幽蓝的光芒。少女伫立着,超然中夹杂着疯狂,如盯着猎物的猫的锐利目光,死死地瞪着老者的颈项。

——巴罗尔为何会是这副模样……巴罗尔——神灵为何能做为从者现界?

杀气,一缕缠着一缕,化作更甚于海德拉的毒蛇,盘上老魔术师的脊梁,将满是血腥的芯子,喷上他那脆弱的咽喉,匕首般的锐利,几乎斩断他的思考。

“老夫……正是你的御主(Master)。”挣扎似的,老魔术师颤颤巍巍地举起右手,满布褶皱的手背上,赫然印有一块鲜红的,由三道泾渭分明的纹路组成的刺青——那正是令咒,寄托契约的形体,所谓的“三大言灵”。

“神灵哪——司掌死之眼的恶神啊……你——为何会追求人造之伪物?”宛若抵抗着那刺骨的凉意,老者向以神灵之名自居的少女发出诘问。

“杀”作为答复,狂战士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单字。天籁般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却只勾起名为死的冰凉。

“杀戮……么?”重复着狂战士的答复,老魔术师的嘴角泛起轻蔑的笑意“那便去创造你的血海吧,berserker啊……只是……不要给教会的狗留下口实。”

“两仪”转身间,狂战士不经意般吐出意义不明的话语,而后轻舐着下唇,径直走向工房的出口。老者没有看到,那漆黑的双瞳中,跃动起一丝狂暴的欣喜。

“嗯?”

“叫我两仪。”

“呵呵呵……原来如此,拥有足以对话的理性,便不愿与野兽为伍么?”沙哑的嗓音嘲弄着,毫不留情地撕碎狂战士藏于言语中的矜持“呵呵呵呵……可惜,你已经彻底狂化了吧?”

“想祭刀么?”话语间充斥毫不隐藏的恼怒,少女猝然停下脚步,向着身后的御主,展示起出鞘之刃的寒光,以赤裸裸的威胁,掩饰着自己的羞恼。

“不敢……呵呵呵……老夫姑且也还没活够呢……”嘴上说着服软的话语,老者的笑意却愈发猖狂“一路顺风……两仪啊,可不要死在那杀光那六骑之前喔。”

“不劳费心。”不耐烦地挥手,不知是昨晚告别,还是想要驱逐老者讽刺的话语。少女恶狠狠地回应着,用力砸上了工房的大门。

夜风,轻轻地吹过巷道,吹散了少女的话语,也吹散了残缺的月下,她迎风而行的背影。

“……父亲回到伦敦后,没几天就死了。倒是他用命换回来的古物,居然是货真价实的神迹这件事,让我大吃一惊啊——我说剑士(Saber),这家店里根本没有能合你身的款式啊。”

城市的南郊,一间临街的服装店内。夏洛克·西沙门德——使役剑士的青年魔术师正一边挑选着服饰,一边向着身旁的空气低语。

“在城市中行动时,吾会以灵体化避开行人的目光,汝无需为此费心,Master。”剑士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则直接在青年脑中响起“比起这无关紧要之事,还请注意一下橱窗边的女人。”

你这家伙……希腊的英雄都是登徒子吗?有些无奈地,夏洛克偏过头望向橱窗。窗外,伫立着一名和服少女,她沐浴在柔光头中,姁姁地绽开笑容。

于是,青年的注意力,轻易地做了少女的俘虏——毫无防备地,他的视线落入了她那无底的纯黑眼眸。

不过一瞬的对视,几乎令他迷失了自我。

街道的夜色渐渐沉沦,稀星与残月悉数坠落。他的视线所及之处,只剩下翻腾的鲜红——那是死,是杀戮,是她所知,所有的一切。

血海中,和服的洁白分外刺目,它摇曳的下摆让少女化身白鹤,在腥红的天地间翱翔。

——在其身下,血的**无声地孕育着她的起源。

希腊的英雄没有为其名誉辩解——或者说,他根本无需辩解——

那少女是非常的,是夏洛克仅凭双目就能确认的事实——那少女模样的从者,心中有着唯有“杀”才能填补的,名为死的伽蓝洞。

“准备应战吧,Saber。”刹那间所见的幻想,让夏洛克血色褪尽的脸上浮现苦笑“那位女士,恐怕不会留给我们转移阵地的时机了。”

仿佛为了验证青年的判断,少女轻轻抬起右臂,以食指轻触橱窗,伴随着她指尖划动出诡异的弧度,坚固的玻璃上呈现出清晰的裂痕——那是碎裂的前兆,亦是开战的号角。

大源(Mana),于此汇聚。涌动的魔力凝出实体,显现出确切的人形——在这个神秘日益消退的年代,那毫无疑问是货真价实的奇迹。

凭空出现的男子,浑身缠绕恐怖的魔力。他那超过两米半的高大身躯壮硕而健美,仿佛是出自米开朗洛奇之手的旷世杰作,得到了大神的赐福。暗红的纹路蜿蜒曲折,布满身躯后爬上他脸颊的两侧——那是被过度使用的魔术回路留下的伤痕。乌黑的发丝,略显蓬松地自脑后倾泻而下,恰好遮蔽了背上那古朴而巨大的斧刀那骇人的锋芒,半裸的上身只披有一张神气弥漫的兽皮,裸露出半边强健的筋肉。宽松且略有些破旧的裤子呈现出老旧的灰褐色调,与他那深褐色的肌肤几乎融为一体。

“汝,在追求何物?”灰褐的英雄以单手握住斧刀的手柄,立于夏洛克身前。俯视着少女漆黑的眼眸,他沉声发问道。

哗啦——橱窗的玻璃在最后的哀鸣中碎裂,引来售货员的惊声尖叫。少女——两仪轻轻向前踏步,腰间的利刃锵然出鞘。

这样啊。宛若叹息般地,剑士轻声自语。他那异色的双瞳间,烈焰一般的战意熊熊燃烧。

下一瞬,两仪的身影流动起来——仅一步,她便轻易地将数米的距离化为乌有。她那纯黑的眼眸中闪起的幽蓝,跃起的身躯与锋利的刃一同化作光芒,斩向剑士藏于兽皮下的心脏。

刃与刃交锋撞出转瞬即逝的清响,狂暴的魔力掀起涌动的风浪——那是祭典的钟鼓齐声高唱,势必将败者的魂灵作为圣杯的食粮。

短暂的交锋中,两仪纤细的身躯被轻易地击飞出出十余米,她在空中勉强控制住平衡,略显狼狈地落在街道对面的人行道上。

她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筋力与那怪物般健壮的剑士天差地别,莽撞地选择近身搏杀,只会让自己迅速走向败亡。不过——

在交锋中占尽优势的剑士,却微微蹙起了眉——他上身的兽皮,乃是拒绝文明的神狮的皮裘,无论何种武器,即便冠以传说之名,也无法击伤他那处于兽皮保护下的灵核分毫。可当那平平无奇的刀刃接近的瞬间,他作为战士的本能化作的技能——心眼,却警钟高唱。

且那象征死亡的威胁的警铃,未曾停止作响——

未等剑士开始思考威胁的源头,名为死的异变,已然在瞬间完成——

剑士那强健的躯体,毫无征兆地被以大袈裟的斩法斜肩剖做两段。尚在蠕动的内脏,尚留余温的血液,一齐做了喷泉涌出他的腹腔。那是在常人眼中无法拟态成功的抽象画,是盛开于英雄尸身上的妖花——是只属于死神的,转瞬即逝的凄美足迹。

号称最强职介,本应如怪物般强大的剑士,被轻易地,确切地夺去了性命。

落地的瞬间,两仪猛然抬头望向剑士,猝然地,她眼中那幽蓝的暗光转向明亮——

“原初之直死(Balor)”轻启朱唇,她冰冷地吟唱起宝具之名。

无论是生物,物件,甚至于大气乃至概念,万物皆有其破绽。所谓直死之魔眼,便是能“看”到万物之破绽的,仅存于传说中的恐怖能力。

而两仪所持有的宝具——“原初之直死(Balor)”,拥有着比之更进一步的力量——

“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就是神我也杀给你看!”

——仅凭借着目光,少女让飘忽的幻视(Hypnos)转化为残暴的现死(Thanatos)。

飘然的幽蓝光芒间,悄然降临的是死神那飘忽不定的身影,两仪的双目所直视的死之线,化作避之不及的斩击,自未来倾泻而来。

于是,莅临的死,轻易地撕裂剑士的躯体,夺去了他那本应顽强无比的生命。

只余下沾上衣橱的残酷鲜红——倾诉死之花的凋零。

剑士失去生气的头颅带着半边的肩,伴着闷响坠入尘埃之间。他那渐渐失去体温的右手,不甘地握住斧刀,裸露的足,依旧坚定地立在呆立的青年身前——那大约是他最后的挣扎。

又一次化作流光的两仪,嘴角再度挂起狂暴的兴奋。她的身躯自剑士的尸身旁闪过,刀刃的寒芒直取夏洛克裸露的颈项。

斧刀掀起劲风,让两仪的短发猛然飘扬。带着足以劈山碎石的怪力,那骇人的锋芒砸下,令两仪的身躯横飞出去,将对街一间歇业中的小店砸做烟尘与碎瓦。

白皙的手臂,染着血,艰难地扒开覆在两仪身上的砖石。少女以仿佛随时都会随风逝去的动作,从废墟中挣扎着爬起。望着对街微微张嘴,两仪想要嘲弄未能一击夺走自己的性命的剑士,却只是张嘴喷出一串血花。

肋骨……断了四根……内脏乱七八糟……左臂和刀也快到极限了……真是麻烦……那个怪物居然……还没死……

本应死去的剑士,遍布赤色的身躯上腾起白雾,咆哮着,以一记斜劈,间不容发地保全了御主的性命。而后,不给重伤的两仪喘息的时机,他便发起来第二轮进攻——

一匹高大的牝马突兀地出现在剑士的身前,他翻身跃上那战马,驾马拖刀向两仪发起又一轮冲锋。

“来自希腊的英雄……死而复生……那马……便是所谓食人马群中的一匹吧?”强忍剧痛向前踏出半步,颤抖着,双手持刀,将刃尖举至腰前,少女艰难地睁开的眼中,杀意愈发残暴“报上……汝之真名吧——完成十二奇迹的英雄啊!”

“吾之真名为赫拉克勒斯,不列颠的恶神啊,汝的头颅,吾收下了!”剑士高举的斧刀向两仪头颅立批而下,那在他座下嘶吼的战马,则张口咬向她的颈项。

两仪不假思索地以右肩撞向食人马袭来的血盆大口,肩上被撕去血肉的痛楚,令她嘴角的笑容愈发兴奋而残暴。她眼中的蓝光再次井喷般爆发,那无坚不摧的双眸,呼唤着死神又一度降临。

“Balor”

猝不及防地袭来的死,迫使剑士将以排山倒海之势斩下的一击,迅速地转为防守。斧刀划出超乎现实的角度,与原初之死梦幻般地交锋,狂乱的魔力裹挟起怒吼的狂风,卷起他满头黑发随风乱舞,双臂之上,如虬的青筋根根暴起。那英勇的身姿,宛若临世的战神。

乘此时机,两仪以全力挥动起刀刃,在魔眼的辅助下,寒芒在夜空下划出转瞬即逝的银月,吞没牝马高昂的脖颈,将那满口利齿的头颅斩下。

——以令咒之名,命你速速赶回!

唯有两仪才能听到的沙哑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行云流水般挥舞的刀刃只来得及流露出一分迟疑,便与它主人的身影一同消逝在月下。

刃与死的交锋,也于此刻落下帷幕——全力的反抗只是作了徒劳,高傲的英雄终是被死神斩下了头颅。

无首的战马与无首的骑士,立在废墟上死去,不远处,倒在一片狼藉中的夏洛克,缓缓恢复了神智。

“剩下的性命先寄存于此——下次见面,我会彻底斩断你的灵核”

残月下,仅有那悦耳的声音编织作杀戮的宣言,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老夫以令咒之名,命你速速赶回!”

老者举起的右手上,令咒在闪烁。伴随着他的话语,其中一道纹路如燃尽的纸片般消失殆尽。

“浪费了一划令咒啊。”操纵着一旁的骸骨,将轮椅转向被令咒召回的两仪,老者带着怒意责备道“不仅如此,甚至暴露了你的真名。”

“不过是细枝末节。”冰冷地回应老者的斥责,两仪的语气间,饱含着毫不隐藏的不满。

“你可知道,若非老夫及时以令咒召回你,你已经死了。”

“那又如何?”两仪毫不在意地反问“杀,或是被杀——这便是我所追求的一切。”

不过是供人驱使的亡灵,也敢如此般大言不惭……难得地吞下已到嘴边的恶语,老魔术师叹息般劝诫道:“若是渴求厮杀,不妨再等上两天。灵基都还未稳定下来便如此求死,老夫也会因此头疼的。”

“嘁……忍耐两日也未尝不可,只是——”

“两日之后,老夫便不再插手你的厮杀。”轻易地猜穿两仪的要求,老者摆手打断她的话语。

——只是,两日之后,老夫大概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再无插手的必要了,呵呵呵……

“巴罗尔,赫拉克勒斯……明明是伪物,却尽是引来些不得了的家伙啊。”

斜身靠在路灯下,一袭蓝色的晚礼裙在柔光的轻抚下不减尊贵之气。梳着钻头形的金发的少女,将远处的战斗尽收眼底。

“需要我去会会他吗,Master?”

白发随风飘扬,一身金甲尽显英武,鲜红的披风在他身后微微舞动,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俊美的年轻男子手握金色长枪,低声向少女询问道。

“不必了,枪兵(Lancer),过早出手只会向敌人暴露我们的情报”少女转身走向街道的另一头,挥手示意枪兵跟上自己的步伐“局势尚未明朗之时,还是谨慎地收集情报,并完善工房的防御措施为好。”

歇足路灯上的飞鸟,受惊般腾空而起。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消逝在街道的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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